大鬍子青衣教官皺了皺眉頭,揮手對兩名學子道:“將這位“大俠”先擡到一邊,掐人中,灌涼水,讓他歇息一會就沒事了。”
轉回頭來,他馬上換了一副笑臉,猛拍了兩下大巴掌高聲說道:“大家繼續。”
一位油光滿面、肥頭大耳,長着一對小眯眯眼的學子起身言道:“不才想練得一身武功,文武雙全,將來開國立朝,君臨天下,做個皇帝!”。
青衣教官聞言臉色一沉,快步走上前去,猛擡右腿將其踹倒在地,彎腰罵道:“反了你了!自古皇帝都是真龍轉世,真命天子,就你那腦滿肥腸的模樣還敢以下犯上,癡心妄想?就等着被拉出去砍頭吧!換一個!”。
那位胖學子一臉灰塵,委屈地爬起身來,低聲說道:“我知錯了!其實我不想練武,只想有個家財萬貫的老爹,好什麼都不用做,一輩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足矣!”。
青衣教官直起身子,長長舒了口氣說道:“這還差不多!未來的時代將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拼爹時代,八仙過海各顯其爹!只是……”。
大鬍子教官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用同情的眼神望着那位胖學子說道:“這個理想與你個人的努力沒有太大關係,只能依靠令堂,也就是你的母親去拼搏奮鬥!人海茫茫,能爲你多找幾個爹總會遇到富貴之人”。
言罷大鬍子青衣教官轉身大踏步回到最前方,朗聲說道:“下面是答疑解惑的時間,相信各位棟樑之才初來乍到,心中對我們江湖太學院都有諸多疑問,本教官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大家皆可敞開心扉隨意發問。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鄙人姓龍,你們儘可叫我龍教官。”
一位學子高舉右手起身問道:“龍教官,我對課程設置有諸多疑問,我們是來學武功的,幾門科目令在下百思不得其解!”。
龍教官微微一笑,攤開右手道:“你儘管問吧。”
那名學子撓頭道:“我看到有一門科目,名爲《有毒蘑菇與野果的辨識》,這個與我們練武有關係嗎?”。
龍教官胸有成竹地答道:“當然有,而且關係密切!諸位試想,習得一身本領之後,你們就要獨自行走江湖,仗劍天涯。在深山老林中風餐露宿,食不果腹是在所難免的。那麼,不會區分有毒蘑菇與野果,冒然吃下,還沒行俠仗義自己就掛了,豈不悲哉?!”。
衆學子們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深以爲然。
一位學子起身問道:“龍教官,可是,爲什麼還讓我等學習《八股文》呢?”。
龍教官循循善誘地說道:“文以載道,武以養德!我們江湖太學院是大齊朝廷唯一官方指定的武學基地,急需培養出一大批忠君愛國,武藝高強的複合型人才,而不僅僅是教出一羣只會舞刀弄棒的莽漢!”。
一位學子詫異道:“可是這裡連桌椅板凳都沒有,如何習字?在哪裡書寫?”。
龍教官伸出大拇指讚道:“問得好!所以我們開設了爲期三個月的另一個必修科目《木工基礎與實踐》,後山上樹木蔥蘢,我們要學會自己動手,即使將來武功技藝沒什麼長進,習得一技之長,做個再世的魯班也不錯嘛!”。
一位學子急不可耐地起身道:“這些都還能理解,那麼《古今泡妞大法之三十六計》這門科目是什麼意圖?”
龍教官神秘地一笑,回頭望了一眼那位剛剛被灌了涼水甦醒過來,急於抱得美人歸的“大俠”,緩緩說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們江湖太學院力圖突破這個歷史侷限,所以開設了這門課程。各位將來行走江湖,少不得遇到形形*的美女,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其拿下,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這也是我們江湖太學院最受歡迎的熱門科目之一,是需要額外收費的。”
那位剛剛甦醒過來,臉色蒼白的“大俠”步履踉蹌地衝上前來,大聲說道:“龍教官,無論多少銀兩,這門功課我一定要學!”。
龍教官環顧衆人,深深地被他們高漲的學習熱情所感染,滿意地點了點頭。
龍教官大步流星地出了講堂,不一會的功夫,就帶着一位青衣小帽,一臉憨厚的年輕人走了回來。
他擡起雙手,虛虛地向下按了按,止住了衆人的交頭接耳之後,朗聲說道:“今日比較倉促,想來諸位還有很多疑問未能一一解答,不急,來日方長。這位是你們的學長,我江湖太學院優秀學員代表,下面讓他與大家面對面地交流一下。”言罷,他伸手一指那位一臉憨厚的年輕人,帶頭拍起了巴掌。
那位一臉憨厚的學長很快被一羣人圍在當中,衆人嘰嘰喳喳,七嘴八舌,也聽不清誰在問些什麼。
何天縱拉着胖阿福的衣襟也拼命擠進了人羣,伸長脖子問道:“學長,你習得了什麼蓋世武功?露兩手讓我們開開眼。”
那位學長謙遜地微笑着答道:“我只是比諸位早來了一年,並未達到能修煉武功的地步,只是強身健體,練習一些基本功,入學三年之後纔可以學習各門派武功招式。”
一個人推開旁邊踩着他腳丫子的胖子,一邊活動着發麻的腿腳,一邊急切地問道:“那我學院可有已功成名就,習得蓋世武功之人?”。
那位學長一臉誠實地答道:“這個我還未曾見過,後兩年隨着學費的暴漲,好多人不得不流着淚離開了這裡。不過衆位無須擔心,憑着“江湖太學院”這塊金字招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當上了教頭、保鏢,最不濟也能到豪門大戶當個看家護院什麼的!”。
“學長,那這一年多你都有什麼收穫呢?你是怎麼當上優秀學員的?”。
那位學長的臉色微微一紅,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加憨厚、淳樸。他驕傲地答道:“我介紹了十幾位親朋好友的子弟來我們江湖太學院學習,如今不但學費減半,還能有一些進賬。收穫麼,老實講,比剛來的時候大有收穫!”說到這裡,他伸手一指門外不遠處並排擺放的石鎖繼續道:“剛來的的時候,我一天只能吃六個饅頭,扛着一個石鎖在山道上爬上爬下。如今,我一天能吃十六個饅頭,肩扛兩把石鎖上下山也來去自如。對了,我還學會了一首非常動聽的歌謠,教給你們一起唱吧。”
胖阿福湊在何天縱耳邊低語道:“少爺,您這位學長學了一年也就是個飯桶,我不學也比他吃的多啊!”。
何天縱一臉尷尬地掃視了衆人一眼,好在人聲雜亂,沒有人聽到。他擡手在胖阿福的腦門上重重拍了一掌,胖阿福知趣地閉上嘴巴,低下頭去。
過了一會兒,看到大家都學會了,那位憨厚的學長滿面紅光地高喊道:“你們學的真快啊,不愧是大齊未來的棟樑之才!來我們大家一起唱吧,在這裡一定要敞開心扉,無所顧忌。”
於是,在講堂之中,衆人圍在一起,人人眼中充滿對未來的期待,一邊用腳踏着地面打着節拍,一邊同時扯着喉嚨引吭高歌:
“上山,下山,上山是爲了下山;
下山,上山,下山是爲了上山。
上山,下山,上山是爲了下山;
下山,上山,下山是爲了上山。……”
鎮東王阮武率領的大隊人馬正徐徐前行,突然被數千頭裹紅巾的精騎攔住了去路。
一匹白馬越衆而出,馬上一位年紀不大的將官面色冷峻地直視着鎮東王阮武,緩緩施禮道:“末將拜見鎮東王爺,恕在下甲冑在身,不能下馬施禮。”
阮武毫不介意地擺了擺手,黑着臉言道:“我大軍奉皇兄密令前往平州,但不知你爲何阻攔?就不怕掉腦袋嗎?”。
那位年輕的將官並未被嚇得屁滾尿流,而是淡定地微微一笑,抱拳施禮道:“不巧的很,東王爺,末將不久前剛剛收到石太宰的明令,攔住東王爺您的人馬,奉勸你折返青州駐地,不得前往平州。”言罷,輕輕偏了一下頭,他身後的一員小校匆匆下馬上前,高捧着石天弓的親筆信邁步上前雙手呈交給阮武。
阮武微微一愣,俯身接過,抖開一看,果然是二哥的手跡。孃的!原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卻原來這兩位兄長早已經察覺到異樣,這可如何是好?
石天弓在親筆信中,言辭及語氣嚴厲、懇切,警告阮武珍惜往日兄弟情義,迷途知返,懸崖勒馬,否則後果將不可收拾。
阮武心情複雜地將石天弓的親筆信交於一旁的馬元其,馬元其低頭匆匆看過之後擡起頭來,二人進行了短暫的目光交流,馬元其咬牙眯起雙眼,一臉陰險地微微點了點頭。
阮武轉過臉來,順手摘下鉤環上的方天畫戟滿面怒容地大喝道:“大膽狗賊,竟敢僞造我二哥的信函妄想矇騙本王,弟兄們,給我殺光這些賊叛軍,殺到平州府,勤王救駕!”。
對面馬上的那位年輕將官聞言一愣,繼而惱恨地咬牙道:“鎮東王,你這是明擺着要叛亂了?!”。言罷,毫不猶豫地抄起雪亮的長刀扭頭對身邊的弟兄們高喝道:“弟兄們,我等追隨聖上征戰多年,赤膽忠心,寧可殺身成仁,也要保衛平州,保衛吾皇!但有一口氣在,絕不讓叛軍再前進半步!殺!”。
那數千騎士面對十倍於己的人馬,竟然毫不退縮,喊殺連天,人人赤紅着雙眼率先發動了衝擊。
阮武心中陣陣冷笑:螳臂當車,不知死活!他揮舞着手中的方天畫戟,一馬當先地衝向了對面那位年輕的將官,即至近前,那位年輕的將官毫不手軟地緊咬鋼牙揮刀朝阮武兜頭劈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