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個夜晚,阿卜杜拉行走在黑夜之中,鬱郁獨行,猶如風燭殘年的老人。
阿卜杜拉沒辦法高興,他受到了主人阿拔斯的重託,來到拓枝城幹掉艾洛麗亞。誰想到,‘精’心準備的偷襲失敗,自己帶來的人竟然死傷殆盡,而艾洛麗亞毫髮未損。這就讓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絕地,如果他心情還好,那就真的有問題了。
前方的街道靜悄悄的,暗夜之中,家家關‘門’閉戶,只有少許的燈光從狹小的窗戶中飄出來。唯有一家胡商的店鋪的窗卉大,依然燈火明亮,幾乎照亮了半條街。
阿卜杜拉靈機一動,自己的人跟蹤了凱洛詩麗娜很久,瞭解這個‘女’人的行動規律。這個‘女’人盯着這家店鋪很久了,自已覺得奇怪,因此也派人瞭解過,知道這家店鋪的老闆是一個年老的粟特胡商。
雖然沒有掌握更多的東西,但有一點,阿卜杜拉可以確定,這個粟特胡商並不純粹,是一箇中原人假冒的。
阿卜杜拉停住了腳步,站在黑暗裡想了很久。既然艾洛麗亞盯着這個所謂的胡商這麼久,那麼,他們之間一定有故事,這個故事就是自己破解艾洛麗亞軟肋的關鍵。
突然,阿卜杜拉想起了一件事,卡赫塔巴曾經對穆斯林那廝說過,艾洛麗亞要去找一個叫厚德的唐人,這個人手裡有艾洛麗亞需要的東西。
阿卜杜拉的智慧迅速佔據了大腦,在那一刻判定,這個所謂的胡商就是厚德。從凱洛詩麗娜的行動來看,不管艾洛麗亞需要什麼,厚德肯定都是不情願的,因此,厚德肯定是艾洛麗亞的敵人。既然他是艾洛麗亞的敵人,自己就和他有了共同點。一個擁有共同利益的人,毫無疑問就有了成爲盟友的基礎。
儘管這個猜測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有時候,需要冒險的,這個時候就需要。想到這裡,阿卜杜拉拿定了主意,於是,快走了幾步,伸手拍打着胡商店鋪的‘門’。
敲‘門’聲在暗夜的寂靜之中很清晰,胡商店鋪的人影晃動了,隨即,一個沉悶的聲音傳了出來。
“誰啊?”
阿卜杜拉壓低了嗓音說道:“請開‘門’,有事和老闆詳談。”
裡邊的聲音不耐煩的說道:“店鋪落閘了,客人要買東西,還是明天來吧。”
阿卜杜拉輕笑了一聲,說道:“機密事,只能是暗夜無人能說。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你說是吧,厚德老闆。”
阿卜杜拉的話很清晰,沒有疑問的成份,完全是肯定的語氣。裡邊的人明顯受到了震動,一時之間,陷入了沉寂。
阿卜杜拉知道自己這一步棋‘蒙’對了,因此心情大好,抱着肩膀,在靜靜地等待着。
裡邊的人似乎從震驚中恢復了,淡淡的說道:“我想,你是找錯了人。我是老闆特勒胡安,還有一個夥計叫阿爾貢,就是沒有叫厚德的人。”
阿卜杜拉笑着說道:“你們漢人不是‘講究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那一套嗎!我今天帶着誠意而來,如果你還不認賬,那麼,一個叫艾洛麗亞的人會找你覈實的。”
聽到了阿卜杜拉的這一席話,裡邊的人震驚了,於是,立刻拉開了‘門’,請阿卜杜拉進去。
阿卜杜拉走進了擺滿阿拉伯物品的店鋪,甚至沒有正眼看主人一眼,在寬大的椅子上落座。
自稱老闆的胡商的臉上‘陰’沉的要下雨,冷冷的看着大刺刺的阿卜杜拉。
阿卜杜拉從阿拉伯物品上收回了目光,仔細的看着這個胡商。
阿卜杜拉暗暗點頭,這個自稱是粟特人的胡商,確實有一些粟特人的特徵,特別是那一臉幾乎遮住了一切的大鬍子,更是顯得貨真價實。然而,他身上掩蓋不住唐人特有的影子,因此,對自己的判斷更加堅定了。
阿卜杜拉打破了沉寂,開‘門’見山的說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是厚德,這是我知道的秘密。我能知道你的秘密,都是從艾洛麗亞那裡得到的消息。”
粟特人胡商臉‘色’一沉,似乎要說什麼。
阿卜杜拉笑着說道:“你一定要清楚,我不是你的敵人,否則的話,我今天就不是一個人來了。因此,你也用不着喊幫手,我知道,你的店鋪裡藏龍臥虎,不僅僅只有兩個人。”
粟特胡商沉‘吟’了一下,說道:“那麼,請說你來的意圖。”
阿卜杜拉盯着粟特胡商的眼睛,重重的說道:“事關重大,我只能對厚德說。”
粟特胡商終於下了決心,說道:“我就是厚德,你可以說出你的秘密了。”
阿卜杜拉樂了,調侃的說道:“早說不就完了嗎,你們唐人很不大方,就是喜歡鬼鬼祟祟的。”
阿卜杜拉的挖苦毫不留情,厚德的臉上明顯不快起來,不過,因爲搞不清他的來路,因此,一直隱忍着。
阿卜杜拉調侃了厚德,也覺得有些過分了,於是端正了態度,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大食貴族阿拔斯的人,叫阿卜杜拉,受命解決艾洛麗亞。關於我的主人和艾洛麗亞的過節,我不說你也能聯想出來其中的原因。我來到這裡以後,跟蹤了拜火教神殿的一個‘女’使者,發現她在跟蹤你,明顯存在敵意。阿拉伯有句俗語,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於是,我就來找你了。”
厚德吃了一驚,自己平時很警覺,怎麼自己被跟蹤了,而竟然沒有一絲察覺。因此,內心不由得很有些擔心,甚至是害怕。不過,這樣的擔心一閃而過,他在這一刻已經認定,既然這個自稱阿卜杜拉的人能來找自己,說明他的計劃受到了挫折,找自己求助來了。他既然能來,那麼,自己就多了一個幫手,艾洛麗亞也就不可怕了。
厚德不擔心這是艾洛麗亞的計策,因爲她要算計自己,絕不會在自己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還要演這一出苦‘肉’計,直接動手似乎更容易一些。
雖然想通了這裡的關節,但厚德仍然沒有說話。既然阿卜杜拉肯來找自己,他就會說出自己想要了解的一切,而自己卻沒有必要透‘露’任何的機密。
果然,阿卜杜拉沉不住氣了,沮喪地說道:“我帶了十幾個手下,都是阿拉伯的勇士,今天夜裡,偷襲了拜火教的神殿,以爲一定會大獲成功。誰知道,艾洛麗亞埋伏了很多殺手,我的人都死了。我想,我的計劃天衣無縫,而艾洛麗亞竟然暗藏殺手,這應該是對付你的,我的人倒黴而已。”
厚德明白了,沉‘吟’着說道:“你現在成了孤家寡人,沒有了打手,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我沒說錯吧。”
厚德儘管是問話,但他的語氣是很肯定的,沒有疑問的語調。
阿卜杜拉沮喪的沉默着,沒有繼續說話。
厚德已經搞清楚了阿卜杜拉的意圖,說道:“你是想借我的手幹掉艾洛麗亞。但是,你要清楚,這是中亞,在這裡,艾洛麗亞代表了龐大的勢力,在這裡具有強大的影響力。我沒有必要惹火燒身,我可以逃得很遠,不和這個瘋‘女’人見面就是了。”
阿卜杜拉聳了聳肩,兩手一攤說道:“隨你的便,不過,你我都知道,在興都庫什山脈的這個廣闊地區,拜火教的勢力無處不在,就像伊斯蘭教一樣。你跑到哪裡,艾洛麗亞都會找到你。至於呼羅珊,我的主人勢力龐大,那裡不久就會成爲阿拔斯家族的後‘花’園。還有大唐,你既然從那裡跑出來,估計你沒有膽量敢回去了。因此,你除了幹掉艾洛麗亞,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
阿卜杜拉的話鋒利無比,厚德無言以對,突然,他說道:“如果我幹掉了艾洛麗亞,我是不是能得到你的主人的幫助?”
阿卜杜拉很興奮,厚德已經往自己的圈套裡鑽了,於是立刻許願道:“當然,如果你能幹掉艾洛麗亞,就是幫了我主人的大忙。我以安拉的名義起誓,會報答你的。阿拉伯人快意恩仇,絕不像漢人那麼不講道義的。不過,我必須知道,你要我的主人幫什麼忙。”
厚德生在漢地,對漢人不講信義深有感觸,比較起來,阿拉伯人的話摻水的少,特別是在真主面前,一旦發誓,死不悔改。想到這裡,因此一咬牙說道:“好吧,我告訴你,我有一批寶藏藏在布哈拉城,如果你的主人能幫我取得,我情願分出三分之一。”
厚德說着,從懷裡掏出了羊皮書,展開了一角,擺在了阿卜杜拉的面前。
阿卜杜拉剛要拿起來仔細看看,厚德立刻用手按住了,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阿卜杜拉尷尬的縮回了手,爲了擺脫尷尬,故意輕鬆地笑了笑說道:“‘波’斯羊皮書的故事傳的很久了,誰都知道那是富可敵國的巨大寶藏,難爲你得到了。我想,寶藏正是艾洛麗亞要找你的原因,而且,寶藏藏在布哈拉城一個很難接近的地方,因此你只能在這裡等。好吧,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我的主人奪取了布哈拉城,你就可以去取你的寶藏了,但是,三分之一太少了,我要一半。”
厚德搖搖頭,很堅決的說道:“不行,這裡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如你所知,這筆財寶很巨大,三分之一足可以買下一個帝國,你的主人不會嫌少的。而且,另外三分之一我有用處,是送給別人的。”
阿卜杜拉的眼睛一轉,似乎明白了什麼,很爽快的說道:“好吧,我的主人也是有錢人,不差這一點兒,按你說的辦吧。不過,這個合同有個前提,就是要看到艾洛麗亞的腦袋裝在錦盒裡。當然了,我還要羊皮書的一半,我要讓我的主人相信這是真的,而不是故事。”
殺掉艾洛麗亞,解除自身的危險,這也是厚德的願望。因此,他一咬牙,說道:“好吧,就這麼辦吧,成‘交’。”
阿卜杜拉迫不及待的攤開了羊皮書,拔出腰刀,狠狠地剁了下去。刀鋒劃過了羊皮書,羊皮書分爲兩半。他想了想,隨便捲起半卷塞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