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九國聯軍潮水般逃跑,安西唐軍輕而易舉的渡過了珍珠河,獲得了攻擊前沿陣地。.【首發】在安西唐軍的弓箭之下,怛邏斯城門戶大開,處在了異常危急的狀態。
在高仙芝的安西唐軍清理戰場的午,高仙芝正在清算着戰果,在怛邏斯城的敵樓,阿拉木機國王正在發呆。
這個午的陽光很充足,阿拉木機國王放眼望去,在城外的大路,一羣一羣逃離戰場的敗兵絡繹於途,黑壓壓的一片一片的,前後都見不到盡頭。
這是高仙芝指揮安西唐軍輕易奪取了河西的灘頭陣地,昭武九國的數萬大軍幾乎沒有任何招架之力,一夜之間土崩瓦解。這些敗兵或是跑得快強行突圍成功,或是機靈透頂,藏進了樹林,躲過了唐軍的追殺,然後繞過了唐軍,逃到了這裡。
對於昭武九**隊的迅速潰敗,阿拉木機國王極爲震驚,甚至不敢相信。然而,事實勝於雄辯,昭武九國的軍隊確實敗了,亂紛紛逃跑的軍隊是最好的證明。敗軍繞過了怛邏斯城,甚至沒有一支軍隊敢於進入城內儘管怛邏斯城的城門大開着。
阿拉木機國王很清楚,在這些敗軍的眼,怛邏斯城已經是汪洋的一條船,早晚難逃沉沒的命運。沒有任何人會選擇即將沉沒的船,哪怕大海風平浪靜,因此,他們寧可繞城而逃,拒絕怛邏斯城的熱烈歡迎誰也不願意在城內等死。
阿拉木機清楚地看到,逃亡的軍隊之,康國國王盧楚哥也在隊伍。這個打了敗仗的傢伙因爲懼怕被城的人發現,混在了敗兵之,甚至不敢擡頭張望。
阿拉木機內心冷笑,盧楚哥啊,你胖得像頭豬一樣,躲到哪裡都會引人注目的。既然無處隱身,何不大方一些,打個招呼還能死啊!
看到敗兵如潮涌去,阿拉木機國王的內心泛起了恐懼,但是,阿拉木機國王很清楚,昭武九國的其他國君可以逃跑,唯有他不能,因爲這是石國最後的土地,他決不能忍受唐軍徹底毀滅他的祖國。何況,他和高仙芝還有殺父之仇未報呢!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個仇恨痛入骨髓,阿拉木機一刻不敢或忘,哪怕是睡着了。
阿拉木機雖然恐懼,但他的內心還有一種叫仇恨的東西,仇恨超過了懼怕,阿拉木機決心在怛邏斯城和最大的仇人高仙芝見個高下。爲了這一個時刻,阿拉木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在安西唐軍在珍珠河對岸紮營的時候,阿拉木機國王認定,高仙芝最終的目標是攻破怛邏斯城,而他已經做了聯軍不能守住河堤的準備。在聯軍和唐軍對峙的時刻,他下令加固和擴大城防設施,深挖護城河。
對於即將發生的戰鬥,怛邏斯城的軍民都很清楚,那是一場不死不休的豪賭,如果勝利,全城百姓得以活命,如果失敗,整個城市將沒有任何生命。沒有任何人敢於蔑視死亡,因此,在全城軍民日以繼夜的勞作之下,防務鬆弛的怛邏斯城一改舊時模樣,大量的民居被拆除,原本只能駐紮2000軍隊的舊城,擴大爲能夠駐紮軍隊1萬人的新城。
新城具有完備的防禦設施,新建了甕城和敵樓,更換了破舊的大門,不僅如此,怛邏斯城的城牆也得到了加高加厚,能夠抗擊重物的打擊。
加固怛邏斯城,並以此消耗盡唐軍所有的兵力,阿拉木機國王可謂傾盡了血本,傾盡家財,儲存了大量的軍用物資,招募了很多呼羅珊的流民爲僱傭兵。總之,阿拉木機國王做好了一切準備,哪怕以全軍滅亡也在所不惜。
阿拉木機國王做好了犧牲整個國家的準備,但不能此認爲他無所畏懼了,相對於爲父報仇,保衛種族的延續似乎更爲重要。他是一個王國的主人,很明白哪頭沉。之所以能夠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併爲之堅持,是因爲他已經得到了大食帝國穆斯林總督的保證。
“曾經滄海難爲水”!經歷過國破家亡的慘劇,阿拉木機國王已經不相信大人物的誓言。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原因的,穆斯林總督親自趕到怛邏斯城,將手掌按在《古蘭經》,以穆罕默德先知的名義發誓,他無法不相信了。
作爲生活在西域土地的人,阿拉木機國王非常清楚穆斯林的行爲。任何人心都有畏懼,穆斯林對先知的畏懼,不是佛教徒能夠感知和理解的。既然穆斯林總督以先知名義發誓,那麼,他一定會信守諾言的。
穆斯林總督向阿拉木機國王保證,大食軍隊正在調動之,如果安西唐軍發動進攻,只要石**隊能夠堅守怛邏斯城數日,大食軍隊會出現在怛邏斯城下。
爲了給信心明顯不足的阿拉木機國王打氣,穆斯林總督誇耀的說道“萬能的真主作證,大食軍隊是最偉大的軍隊,所向披靡,沒有任何對手能夠挑戰大食軍隊的權威。何況,我們在家門口作戰,後勤保障充足,安西唐軍遠離老巢作戰,孤軍深入,犯了兵家大忌,唐軍的失敗不可避免。”
有求於人,阿拉木機國王當然不敢提醒穆斯林總督,他的軍隊並不缺乏失敗的記錄,大食軍隊所向披靡是一個好大的扯淡,在不久之前,大食軍隊被唐軍擊敗過。
爲了給石**民打氣,穆斯林總督將自己兩千人的衛隊留下,交給大將易卜拉欣指揮,協助石**隊進行防守。
而塞義德將軍和易卜拉欣將軍的指揮的殘軍,因爲士氣低落,建制被打散,需要重新整合,已經不適合繼續戰鬥,因此被穆斯林總督帶走了。
阿拉木機送走了穆斯林總督,他心裡很清楚,根據自己的情報,大食軍隊已經在布哈拉城集結完畢,如果向怛邏斯城運動,3日內即可到達。如果大食軍隊真想和唐軍作戰,那麼,大食軍隊應該隨着他們的總督一起到來,而不是僅僅留下兩千個人。
這樣的解釋只有一個答案,是大食軍隊做好了戰鬥準備,但參戰的前提條件是,石**隊能夠重創大唐軍隊,起碼能拖住唐軍,讓唐軍變得不那麼咄咄逼人。如果唐軍輕易越過怛邏斯城,大食軍隊會固守布哈拉城,絕不會踏入珍珠河流域。
阿拉木機國王內心忐忑,怛邏斯城內只有7000守軍,而唐軍有3萬之衆,那些步兵都是專業的城管,拆房子推墳都是老手。按照國兵書“備則擊之”的用兵原則,守城的任務並不輕鬆。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溜走,這時,太陽已經漸漸地爬到了頭頂,空氣變得炎熱。
道路是傳送機,經過了幾乎一夜的輸送,敗兵變得稀少了很多,大隊人馬消失在怛邏斯城的西面,漸漸融入了千山萬壑之。
走吧,都走吧,老子一個人也要和高仙芝那廝拼到底!阿拉木機國王嘆了一口氣,內心的壓抑似乎有些變輕了。於是,阿拉木機下令關閉城門,用沙包封死了城門洞,加強戒備,防備唐軍偷襲。
城市最柔弱的地方是城門,因此,城門的爭奪往往是最激烈的。爲了防備城門被撞開,經常發生守軍用泥土封死城門的事情。不過,封死了城門,也封死了逃生的道路,如果沒有必死之心,一般沒有人這麼幹。
由此可見,阿拉木機國王已經做出了與城共存亡的決定。
離開了敵樓,阿拉木機國王到各處慰問了幫助守城的大食軍隊,剛剛返回王宮,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溫熱的駱駝奶,親兵前來報告“城外發現了唐軍的進攻部隊。”
阿拉木機國王“騰”地一聲從精美的波斯地毯躍起,裝着駱駝奶的精美玻璃杯滾落在地,摔得粉碎。
玻璃杯摔得粉碎,阿拉木機國王一陣陣心疼。
這一隻玻璃杯來之不易,是黑衣大食穆斯林總督親自送給阿拉木機的。
當時,因爲煤炭使用沒有普及,唯有阿拉伯出產玻璃製品。在原,玻璃器皿價值連城,甚至同等重量的金子都貴,唯有祖母綠寶石能與之相。
人生猶如投資,有錢不易,沒錢很快。阿拉木機國王已經是窮人了,打碎了這麼寶貴的東西,讓他如何不肉疼的厲害。而且,阿拉木機國王很相信冥冥之的力量,看不見的手打碎了穆斯林總督的禮物,是不是預示着穆斯林總督不會履行諾言?
在這一刻,阿拉木機國王后悔了,後悔自己不應該留在怛邏斯城,自己身死沒什麼了不起,反正自己也不打算活了。可是,石國最後的血脈都在這裡,如果怛邏斯城陷落,整個民族要滅亡了。
阿拉木機國王無法承擔全族滅亡的責任,想到這裡,他的身一陣陣發冷。然而,人無法讓時光倒流,對於一切無法避免的事情,只能承受。阿拉木機國王嘆了一口氣,或許,時間會改變一切,怛邏斯城還有機會。
但阿拉木機國王自己都不相信,佛祖會再一次眷顧倒黴透頂的石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