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送走了夫‘蒙’靈察,收買了人心,坐穩了帥位,可謂“不動如山”。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更新好快。他的心情好極了,可謂“我心飛翔”。
所謂“好事成雙”,高仙芝的好心情沒多久,一個更大的好事到了。在邊城龜茲的空氣變得稍微柔和的時候,朝廷的一紙詔令送達邊城,命令安西節度使高仙芝率李嗣業、封常青、席元慶等人進京朝見天子。
進京面見天子,是一個守關軍人最大的榮譽,很多人到老了都沒有機會。當時,大詩人李白聽到皇帝宣召的消息,作了一首詩,其中有一句正是“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想來,高仙芝的心情亦是如此。
不過,有個問題出現了,幾位功臣宿將傾巢而出,安西都護府就剩下夫‘蒙’靈察的舊部下了。安西新撫,人心未附,這時離開,保不齊會出什麼‘亂’子。因此,高仙芝爲留後的人費盡了腦筋,封常青爲人穩重,事無鉅細俱在心頭,當然是最適合的人選,但他的根基不深,安西將領不會服從他的命令;席元慶‘性’格大大咧咧,威望是有的,但鬥不過程千里等人,更難和小心眼兒的邊令誠相處。
高仙芝想,李嗣業爲人厚重,憑着勇敢晉升右威衛將軍,德高望重,將士們即尊敬又畏懼,有了‘性’格穩重的段秀實輔佐,程千里也不敢纓其鋒,是留後的最好人選。不過,李嗣業石堡城血戰,擋者披靡,吐蕃軍隊聞風膽喪,唐玄宗李隆基最想看到的就是他了,因此,高仙芝無法下決心。
正在高仙芝舉棋不定的時候,右威衛將軍李嗣業來了,自告奮勇的留守安西。
李嗣業說道:“仙芝,石堡城一戰,陌刀軍死傷殆盡,這是安西的中堅力量,不恢復建制,無法震懾安西。我已經派人到關中和河北、山東等地招募壯士,現在,新兵已經陸續到達。這些人都是農家漢子,‘性’格散漫,需要儘快訓練成軍,我無法離開。”
唐軍自有定製,訓練軍隊都由副將負責,作爲陌刀軍的主帥,李嗣業完全可以撒手不管,他這麼說,純粹就是爲高仙芝排憂解難。
高仙芝作爲安西節度使,如何不清楚內中的緣由,頓時無比感動,一顆懸着的心放下了,握着李嗣業的手,久久不願放下。
“聖上點名應招,我有一封表章,請你‘交’給聖上。”李嗣業淡淡的說道。
高仙芝半晌無言,從軍報國,報效的就是皇帝一人,能有機會見到皇帝,是人生最大的獎賞,從此也就成了天子‘門’生,前途因此而光明燦爛。李嗣業以國事爲重,放棄了個人的機會,其爲人何等的磊落。自己這時說什麼都是不需要的了,因此,沒有說話。孔子文學網
第二天,高仙芝發佈命令,調程千里移鎮疏勒,督率軍士屯墾、整修城防事宜,沒有重大軍情不得擅離職守。李嗣業爲安西留後,段秀實爲軍中判官,主持安西軍政大事。
一切都安排得妥當,在數十名親兵的保護下,高仙芝帶着封常青和席元慶離開了安西。
因爲這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召見,高仙芝等人不敢耽擱,沿途的好風景顧不得看,白天行軍,日落休息。在時光的腳步聲中,一行快馬過了‘玉’‘門’關,進入了沃野千里,人傑地靈的關中。
說不得‘春’風得意馬蹄疾,高仙芝等人走走停停,進入了雄峻天下的子午谷。
故地重遊,封常青和席元慶的心情極不平靜,甚至有了一種要流淚的感覺。
很快,這一支小小的隊伍來到了封常青曾經遇害的地方。
這裡的風景依舊,祥和而靜謐。
世事無常,一切猶如夢中,幾個人望着寂靜的山嶺,不由得一陣唏噓。
香積寺就在不遠處,高仙芝計算了一下時間,沿路行進速度極快,時間足夠充裕,可以放心的玩幾天,於是隨着席元慶等人到來香積寺的山腳下。
進山拜佛,這是很隆重的事情,不能帶着甲冑。高仙芝等人換上了錦袍,穿上了官靴,讓將士們在山下等候,然後帶着幾個打扮成家僕的親兵,徒步上山,來到了香積寺的山‘門’。
很多年過去了,香積寺的香火更盛,然而,雲山長老因爲坐壇講經,沒有接見高仙芝等人,讓他們掃興而歸。不過,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封常青佈施了寺院300兩紋銀。
時間還早,席元慶提議,這裡離他家不遠了,想把‘豔’娘接到長安,讓這個沒見過世面的農村姑娘開開眼界。
儘管席元慶說得冠冕堂皇,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藏的什麼心思,因此,都沒有異議,隨着他上山了。
青山含翠,流水淙淙,半山坡的梯田‘春’意盎然,農民在田中‘插’秧,美麗的景‘色’盡入眼底,猶如人間仙境。
高仙芝一直在寒苦的西域長大,很少經歷過關中的生活,看到此種美景,當即意興湍飛,打算作一首詩。然而,搜腸刮肚了好一陣兒,罵人的話一籮筐,好聽的詞兒一句也想不出,只好悻悻然罷了。
封常青‘胸’藏錦繡,‘吟’詩作對不在話下。不過,他因爲勾起了對牛大小姐的回憶,內心堵得慌,意興全無,自是沒心情無病呻‘吟’。
到了熟悉的小山村,山‘色’依舊,‘混’如畫中,席元慶的小土屋炊煙裊裊,柴‘門’半開,席元慶近鄉情怯,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正在此時,一條大黃狗從虛掩的‘門’中串出,“汪汪”的叫了幾聲,然後晃動着尾巴,衝着席元慶撲過來。
席元慶‘激’動地叫了一聲“虎子”,聲音幾乎變得哽咽。
虎子撒着歡兒和席元慶撕扯親熱了一陣,掙脫了席元慶的懷抱,圍着封常青轉了好幾個圈兒,又撲到封常青懷裡。封常青撫‘摸’着虎子漸漸變得枯黃和稀疏的‘毛’,感覺時光老了,內心的悲傷更加的濃郁。
虎子掙脫了封常青的束縛,步履瞞珊的跑進了小土屋。
隨即,一個穿着淺灰‘色’農‘婦’布衣的‘女’人走出了‘門’,呆呆的看着走近的這羣人。
“是‘豔’娘。”儘管時光老去,然而,夢中的‘女’神依然光彩奪目。席元慶內心‘激’動地喊着,大步上前,喊道:“‘豔’娘,我回來了。”
幾千個日子倏忽掠過,今日一見,如在夢中,‘豔’娘在夢中驚醒,大聲喊着:“元慶哥哥。”
席元慶興致勃勃的衝上去,對着‘豔’娘施禮道:“‘豔’娘,一別數年,你還好嗎?”
一個‘女’孩獨守空房數年,艱難程度可想而知。終於見到親人了,‘豔’孃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哽咽着說道:“元慶哥哥,‘豔’娘都好,你也好嗎?”
席元慶樂得像一隻狗尾巴‘花’,渾身‘亂’顫,就差晃尾巴了,一疊聲的說道:“好,好,元慶哥哥好極了。”
封常青在一旁微笑着站着,這時候,伸手一禮,說道:“‘豔’娘,封常青有禮了。”
‘豔’娘這時候才注意到封常青,於是羞赧的抹了一把眼淚,做了個萬福,說道:“‘豔’娘沒看到封先生,還望恕罪。”
封常青很佩服‘豔’孃的情誼深厚,趕緊回禮,說道:“哪裡,‘豔’娘多禮了,常青承受不起。”
‘豔’娘和封常青等人打過了招呼,看到了錦袍‘玉’帶,面容俊朗,氣質非凡的高仙芝,內心莫名其妙的動了一下,然後嬌羞的問席元慶:“這位公子是何人,元慶哥哥還沒有給我介紹呢。”
高仙芝跨前一步,舉手施禮道:“在下高仙芝,今日有緣,參見‘豔’娘姑娘。”
席元慶一拍腦‘門’,狠狠地責備了自己不懂事,然後在一旁介紹說道:“這是我們邊關的高中丞。
‘豔’娘久在山裡,不知道中丞是什麼官兒,以爲就是打醬油的,因此不以爲意,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高仙芝在一旁看着,覺得這個‘女’人眼熟,依稀有小表妹煙‘花’的影子,特別是嘆氣的模樣更像。不過,‘女’大十八變,過去了10多年,現在的這個‘女’人早已經脫去了稚氣,變得成熟。因此,他不敢確定。
‘豔’娘不知道高仙芝的鬼主意,回頭對着席元慶說道:“元慶哥哥,你先讓客人在‘門’外歇息,我把房間收拾得清爽。”
‘豔’娘說着,嫋嫋婷婷的進了小土屋。
“似乎‘豔’娘不歡迎本帥,我哪裡得罪他了?”高仙芝心中疑問,但無法開口明言,於是故意裝作莫名其妙,滿臉疑‘惑’的悄悄的問席元慶。
席元慶不知道高仙芝心中的鬼主意,很痛快的說道:“‘豔’娘是我在山下救的,她什麼也不記得了,只記得有一個表哥在西域從軍。她讓我替她打聽表哥的下落,安西那麼大,讓我到哪裡去找!我猜,她是把你當做表哥了,因此失望。”
高仙芝心中陡然一驚,顫聲問道:“那麼,這個‘豔’孃的名字是怎麼回事?”
席元慶覺得有異樣,於是嚴肅的回答道:“‘豔’娘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因爲我覺得她比‘花’朵還要鮮‘豔’,因此就叫她‘豔’娘。怎麼了,中丞?”
高仙芝根本就沒聽席元慶說的是什麼,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夢中的那個‘女’孩越來越清晰,和‘豔’孃的影子重疊了。當即如夢初醒,興奮得一拍大‘腿’,說道:“什麼‘豔’娘,我就是她要找的表哥。”
高仙芝真的急了,一不留神,剛剛熟悉的“本帥”兩個字也忘了說了,說着,一頭扎進了小土屋。
席元慶和封常青都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是大眼瞪小眼,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