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之南,雲淡風輕,‘春’‘色’正濃。
雲貴高原地處西南,印度洋的溫潤的暖風帶來了充沛的雨水。暖風吹拂過後,‘裸’‘露’的紅土地被綠‘色’沾染,無邊的草地和丘陵、山脈綠草如茵,鮮‘花’遍地,暖風陣陣,空氣中洋溢着鮮‘花’的芬芳,讓人有了熏熏然的感覺。
天寶九年(公元750年)的‘春’天,這是一個上午,陽光很溫柔,猶如“穿過你的黑髮我的手”,‘弄’得人心暖暖的,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感覺。
相比興都庫什山脈的雪域高原,雲貴地區的山嶺更多,一座山挨着一座山,很少有空地,但是,這裡的山勢相對玲瓏,不那麼高大,滿眼的綠‘色’,常年不褪‘色’。
踏着‘春’風,沾染着漫無際涯的‘花’香,在蔓延曲折的山道上,大約二、三百人的馬隊在緩慢的行進。
這些馬匹步伐整齊,在行走中很安靜,一看就是受過良好訓練的戰馬。然而,這些戰馬和西域的戰馬不同,身體矮小,‘毛’‘色’也不鮮‘豔’,甚至有些難看,但在崎嶇的山道中行走穩健。
這些戰馬是因爲雲南多山的地勢而生的,這就是著名的滇馬,以吃苦耐勞,長途跋涉而‘腿’不軟著稱於世。蔓延曲折的茶馬古道上,鈴鐺聲聲悅耳,到處都有它們的影子。
騎乘在滇馬上的一羣人穿着長長的黑‘色’服裝,猶如一朵烏雲,相比沿途美麗的‘春’‘色’,顯得顏‘色’厚重了許多。
因爲大唐尚白,以白‘色’爲尊,中原人很少穿黑‘色’的衣服,就是雲貴地區的少數民族,也是穿着淺‘色’的衣服,很少有人穿黑顏‘色’的衣服。啊哦,明白了,這些人就是當地所謂的“烏蠻”。
這是很帶有侮辱意味的稱謂,發明權當然是漢人。這沒什麼意外,自高自大的漢人,除了吹自己,可從來沒誇過別的民族,當然,刀架在脖子上除外。只要不是漢族,不管有無學歷,一律冠以“夷、狄、蠻、胡”等帶有歧視‘性’的稱謂,無一例外。
不過,平心而論,烏蠻的服飾很有特‘色’,不分男‘女’老幼,一律身穿黑‘色’的衣衫,衣長曳地,衣帶飄飄,猶如藍‘精’靈。孔子文學網
雲貴高原的民族衆多,是整個中華民族的版圖內,民族最爲豐富的地區。史家雲:“羣蠻種類,多不可記”。“烏蠻”只是其中一個較爲知名的民族。
在這些黑衣人的中間,一對中年夫‘婦’並列而行,男人身材不高,頭纏絲帶,身穿繡着金線的黑袍,面容剛毅,顯得不怒自威;而‘女’人則不同,身材婀娜多姿,面龐俊美,身穿白‘色’的長衣,一直垂到膝蓋,‘露’出雪藕一般的‘腿’,顯得嬌媚異常。
這個‘女’人就是雲南歷史上著名的“白蠻”“元貞夫人”。白蠻不同於黑蠻,就是另一個樣子了,‘婦’人穿白‘色’的衣衫,長不過膝。
白蠻是當地很有文化味道的種族,漢化很深,有些白蠻酋長,自稱祖先是中原人。確實如此,白蠻中有不少蠻化的漢人,包括著名的段王爺段譽。
段氏可是雲南的大姓,但追本溯源,段姓出自‘春’秋初期的鄭國,距今已有2700年的歷史。據記載,鄭莊公寤生繼位,老二叔段在母親的縱容下,企圖奪取鄭國的政權。
因爲母親和兄弟共同算計自己,鄭莊公十分氣憤,發出了:“不及黃泉,無相見也”的著名誓言。
鄭莊公故意寵着兄弟,讓他的野心漫無際涯的生長,公開的造反。等到全國人民都看到了叔段的野心,鄭莊公殺了一個回馬槍,一舉擊敗了叛軍。
叔段失敗後一路逃跑,最後逃至共,就是現在的河南輝縣。叔段到共後又稱共叔段,後來他的子孫以他的名字爲姓氏,就是段氏。
漢代以後,三國演義,流氓與英雄輩出,砍人的功夫超一流,一個砍十個都是少的。難過的是,段姓家族儘管人數不少,可就是沒有一個能打的,在中原‘混’不下去了,於是輾轉來到了地廣人稀的雲南。
段氏拖家帶口的到了雲南,到了這裡一看好啊,冬夏秋冬一件衣服就夠了,省布。於是安營紮寨,就發展起來了。以後,段姓出了一個段思平,一不留神當上了通海節度使。手裡有兵了,開創了大理國,光榮蛻變爲王爺,一直到段興智結束,大概有200多年的時間。
說遠了,扯回來吧。
這一對衣着迥異的夫‘婦’就是南詔國王閣邏鳳和王后,他們離開了都城太和城(今雲南大理)。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前往成都,拜會大唐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商討抵禦吐蕃勢力進入雲貴高原的事情。
在中國雄‘雞’版圖的西南方,青藏高原和雲貴高原山水相連,北高南低,以雄峻的喜馬拉雅山主峰爲起點,逐漸蔓延而下。雅魯藏布江于山嶺峽谷,猶如‘玉’帶將兩個高原串連在一起,幾乎成爲一個整體。
大唐朝廷控制着四川盆地,設立劍南節度使,觸角已經進入雲南腹地,在當地駐紮了大量軍隊,猶如一個楔子,緊緊地楔進這兩塊高地之間。
即使如此,也沒有阻擋住吐蕃人的腳步,自唐高宗儀鳳三年(公元678年)至武則天長安四年(公元704年),吐蕃陸續征服西洱河(今洱海)諸蠻。據吐蕃史書說,“向白蠻徵稅,烏蠻亦款服”。白蠻有農業,烏蠻住在西洱河北方山谷中,生產落後,所以白蠻要納稅,烏蠻只納貢表示降服。
雖然吐蕃的觸角伸進了雲南,但那裡的氣候炎熱,習慣了寒冷的吐蕃人不適應,也就是象徵‘性’的收點兒稅。在這塊土地上,實際說了算的是烏蠻的酋長。這些酋長都有自己的家族,先後成立6個詔。
關於詔的意義,或說詔即王,或說“先時南蠻六部不相臣服,天子(唐朝)每有恩賞,各頒一詔,呼六詔”。據考證,兩說中以前說爲是,所謂詔,是當地的方言,意即大首領、大酋長。
南詔國王的始祖名舍龍,祖居哀牢(今雲南保山縣),是當地的酋長。在沒有法律的蠻荒之地,誰的拳頭硬誰就說了算。舍龍砍人的功夫不硬,打不過仇家,只好腳底抹油率全族逃跑,遷居到‘蒙’舍川(今雲南巍山)。隨着物換星移,舍龍在此地‘混’大了,因此稱爲‘蒙’舍詔,因爲在6詔最南方,亦稱南詔。
其餘的5詔與河蠻部落,因爲更靠近青藏高原,受吐蕃威脅很嚴重,沒有能力抵抗,因此,經常背棄唐朝歸附吐蕃。而南詔王始終歸附大唐朝廷,至始至終不離不棄,因而得到大唐朝廷的支持。爲了收買南詔,李隆基賜名皮邏閣爲‘蒙’歸義,爲了加強他的實力,於是將陽瓜州(雲南巍山縣)的土地賞賜給了他。
在大唐與吐蕃爭奪安戎城之戰之際,皮邏閣堅定地站在了大唐朝廷一方,主動率軍進攻5詔,起到了牽制吐蕃的作用。爲了支援皮邏閣的正義行動,大唐朝廷派遣中使(宦官)王承訓、御史嚴正誨參與軍事行動,南詔先滅越析,次滅三‘浪’,又滅‘蒙’,很快統一了6詔。
皮邏閣佔有了廣大的土地,野心增加了許多,於是請求合將6詔合而爲一。當時的大唐劍南節度使王昱收到了南詔大筆的賄賂,立刻編造理由向朝廷代請,得到唐玄宗李隆基的允許。他在給王昱敕文裡說:‘蒙’歸義效忠出力,討伐西蠻,“彼(指五詔)持兩端(附唐也附吐蕃),宜其殘破”。
南詔國在大唐朝廷的支持下,憑藉自己強大的國力統一了6詔,彩雲之南第一次形成了統一的局面。毫無疑問,這是對中華民族的偉大貢獻,其豐功偉績決不能抹殺。
實力決定野心,有多大的本錢就做多大的買賣。皮邏閣股本豐厚,自然要想把獨資企業做大做強,早一天上市騙股民的錢,因此,想向東兼併另一個白蠻部落西爨(因‘牀’)。
然而,中央王朝自古以來就實行“羈縻”政策,也就是所謂的分而治之。大唐朝廷也是如此,絕不會坐視南詔一支獨大,因此,要保護同樣依附唐朝的西爨。但是,大唐朝廷需要南詔牽制吐蕃的側翼,不好主動撕破臉,所以,派兵在南詔奪取西爨的必經之路上安營紮寨,卻沒有主動攻擊。
雖然唐軍擺出了不偏不倚的姿態,但這是明顯的拉偏架,這就讓皮邏閣很是不爽。然而,戰爭拼的就是實力,實力大,不用說狠話,自然有人看臉‘色’;實力不濟,吃多大的虧都得忍了。
皮邏閣就是如此,他掂了掂自己的分量,覺得兜裡揣上兩塊磚頭都不夠沉,於是,一個響亮的屁都沒敢放,乖乖的領着打手走了。
天寶七年(公元748年),皮邏閣死,他的兒子閣邏鳳繼承了南詔王位。
多說一句,南詔王家族的姓氏很有意思,兒子姓父親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比如說,皮邏閣的兒子姓閣,閣邏鳳兒子姓鳳,他的兒子就叫鳳伽異。
‘挺’扯的吧,不過,這就是歷史。歷史因爲怪異,纔有那麼多人孜孜以求,當然,這也包括你。
懂得歷史,就讓我們有了畏懼,有了畏懼就知道了進退,這是非常好的行爲,因此給你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