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和城到成都,一路山長水遠,都是丘陵地帶,道路十分難走,而且只有一條路,必然要經過大唐朝廷控制的姚州都督府(今楚雄的姚安縣)。 更新好快。
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這句話是很不錯的,在‘春’風中很容易消磨時間。很快,一行人踏過了漫長的旅途,來到了滇西的首府姚安,拜會了都督張虔陀。
到成都必然經過姚安,而閣邏鳳很討厭張虔陀這個人。這事兒怪不得閣邏鳳挑剔,因爲張虔陀根本就不是一個好東西,說他是無賴都是誇他。
這樣的人不配當國家公務員,當城管都不夠格,城管還有自己的內部守則。然而,張虔陀命好,有了鮮于仲通這樣的一個鐵哥們,因此能夠‘混’進公務員隊伍,並因此飛黃騰達。
前文書說過,楊‘玉’環的堂兄楊國忠早年是無賴,窮困潦倒,經常向別人借錢,而且借了不還,人們很瞧不起他。唯有四川的大富翁鮮于仲通在經濟上經常資助他,並把他向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推薦。
山不轉水轉,一個人只要滿懷信心不信邪,那麼總有山重水複的一天。等到楊‘玉’環受寵,楊國忠一夜發達,成爲了大唐宰相。
李林甫儘管‘奸’詐,但懂得爲官之道,國家管理的還像一回事兒,大唐朝廷因而蒸蒸日上。而楊國忠不同,他就是一個如假包換的流氓,‘性’格粗魯而野蠻,一不留神位高權重,因此開始胡來。
公平的說,流氓是最講義氣的人民團體,真正的流氓都會報恩,翻臉不認人的那是地痞無賴,算不得流氓。楊國忠是純淨度很高的流氓,當然記得“情義”二字,當官了以後,投桃報李,大肆任用‘私’人,提拔鮮于仲通爲劍南節度使,執掌西南半壁江山。
鮮于仲通能夠提前幾年就佈局一隻大牛股,眼光何等毒辣,未出茅廬,三分天下的諸葛亮也未必有這樣了不起的本事。但這麼想就錯了,當初他資助楊國忠,就是因爲臭味相投而已,和‘洞’察力無關,巨大的回報屬於意外。
鮮于仲通商而優則官,成功的挖到了一桶金,然而,此人實在是白讀書了,“‘性’急躁,不知方略,”整個一個草包。但草包也有草根的想法,也知道要使用自己的人,因此,大肆提拔自己手下的流氓,令張虔陀入滇爲姚州都督,主要的工作就是監視南詔。
張虔陀記住了老闆的教導,只要是不利於民族團結的事,他一定要乾的徹底,不留死角。上任伊始,立刻發佈行政命令,只要與南詔‘交’好的姚州都督府官員,一律撤職查辦,重用那些仇視南詔的人,企圖以此孤立南詔。
正因爲如此,閣邏鳳實在不願意和張虔陀打‘交’道,避之唯恐不及,但是,這是必經之路,哪有閉‘門’不見的道理,因此,硬着頭皮拜見張虔陀。
張虔陀作爲地主,有接待客人的義務。這一點他沒有推辭,熱情的進行了接待。然而,他的熱情很讓人懷疑,以談公事方便的名義,把閣邏鳳和王妃元貞夫人分別安排在兩處住宿。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太陽一落山,正是喝酒的好時候。張虔陀大設酒宴,招待閣邏鳳,命手下的官員輪流敬酒,將閣邏鳳灌得酩酊大醉。
看到閣邏鳳被擡着出去,估計到了明早也醒不了。張虔陀樂了,一個人打扮成夜行人,潛伏進了閣邏鳳王妃元貞夫人的臥房。至於幹什麼了,你猜。
這一個黃‘色’段子可不是杜撰,確有其事,據史書記載:閣邏鳳妻‘女’,“虔陀皆‘私’之。”
“皆‘私’之”是什麼意思,不太準確的翻譯就是勾搭成‘奸’,時髦的說法就是“洗洗睡了”。別忘了,前面還有一個皆字,這就包括了閣羅鳳的‘女’兒了。
能讓帶頭大哥閣羅鳳的妻‘女’俯首就範,一聲不吭的享受過程,張虔陀一定是一個大帥哥,而且武功高強。
對於這一段帶顏‘色’的公案,後人添加了很多註釋,說張虔陀充當了採‘花’大盜,元貞夫人是武林高手,誓死不從,痛下殺手,將張虔陀打得落‘花’流水,狼狽而逃。不過,這就是一個傳說,用來遮羞的,當不得真的。
張虔陀無端享受了閣邏鳳的夫人,佔盡了溫柔便宜,按理說,應該躲在‘陰’暗的角落偷着樂纔是。但是,有些人似乎就是爲了欺負人而活着,他就是如此,‘春’光旖旎還意猶未盡,他伸手管這個倒黴的老公要辛苦費,“有所徵求。”
然而,閣邏鳳似乎感覺到了頭上多了一頂帽子,因此很生氣,我還沒收你磨損費呢,你竟然敢要錢,太不要臉了吧!不過,他可沒敢罵出聲,只好靜默抗議,“閣邏鳳多不應。”
張虔陀得不到勞務費,覺得很憋屈,於是大耍無賴,對外聲稱閣邏鳳的手下圖謀不軌,謀害自己,以至受傷,要求閣邏鳳賠償黃金1萬兩。
老婆不規矩,老公一定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但這個規矩並不適合大哥級的人物。閣邏鳳手下擁有耳目衆多,多少聽到了張虔陀動了自己‘奶’酪的事,雖然極度憤怒,恨不得殺人。但是考慮到對方是大唐朝廷的官員,又是劍南節度使的心腹,自己惹不起,因此忍氣吞聲,還是賠付了張虔陀1萬兩黃金。
張虔陀得寸進尺,覺得閣羅鳳太好欺負了,不接着踹幾腳都不舒服,於是當衆咒罵羞辱閣邏鳳。不僅罵了,還要嚇唬,並且揚言要向劍南節度使指控閣邏鳳‘私’自擴充領地,圖謀不軌。
這頂大帽子太沉了,足以被剁了腦袋。閣邏鳳震怖異常,覺得此事非同小可。於是,取消了成都之行,立即返回太和城。
一路上,閣羅鳳感慨:“九重天子難承咫尺之顏,萬里忠臣豈受‘奸’邪之害!”這口惡氣憋不住,派軍將楊羅顛爲專使,遠赴長安向唐玄宗控訴張虔陀的罪行。
然而,閣邏鳳白忙了,唐玄宗李隆基聽信楊國忠的讒言,對此事不予理會。
閣羅鳳沒地兒講理,大怒之餘,產生了破釜沉舟的念頭,進行了戰爭總動員,悄悄地進莊,親率60000大軍攻打姚州。
南詔軍隊順着山嶺向下突擊,奮勇登城,破大唐姚州都督府,誅殺張虔陀,有的說是自殺的。
張虔陀手伸得太長,送給了閣羅鳳一頂綠帽子,自己的腦袋因此丟了。不過,他死了是罪有應得,唐朝因此賠上了大片的領土,這可就虧大發了。
經此一役,唐朝丟失了廣闊的地區,姚安地區納入了南詔版圖。南詔在此區域設置“‘弄’棟節度”,成爲南詔“六節度”之一。
奪取了姚州,南詔軍繼續北上,唐軍節節敗退。南詔軍前部打進了天府之國四川,佔據了越嵩都督府管轄下的30多個州縣與民族部落。
唐軍的勢力被壓縮到滇西狹小的地域,再後退一步,唐軍就要徹底退出雲南,四川也因此不保。
作爲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守土有責,自然不能充當縮頭烏龜,於是,進行了積極準備。在第二年,他親率8萬大軍,兵分三路進擊南詔。
唐軍主力由鮮于仲通率領,由越蒿一帶沿清溪關道南下,也就是從今天的滇東北地區進入雲南;一路由大將軍李暉率領,從會同路進攻,進入姚州地區,迫近洱海地區;另一路由安南(今越南,古稱‘交’趾)都督王知進率領,從步頭路北上,進入滇中地區。
唐軍大兵壓境,南詔頓覺緊張,然而,因爲實力的關係,閣邏鳳不願和大唐開戰。在唐軍抵達曲靖以後,閣羅鳳降下身段,派大臣楊子芬、姜如芝向鮮于仲通申訴,聲明張虔陀的罪狀,請求大唐再置姚州、安寧以謝罪。並聲言不讓自新,西北吐蕃大兵壓境,那麼南詔就可能不再是大唐的了,“雲南恐非唐有”。
實事求是的說,閣邏鳳是一個清醒的政治家,他很清楚吐蕃是什麼貨‘色’,因此,寧願保持和唐朝的友好關係,並因此付出代價,也不願意倒向吐蕃。
閣羅鳳送來了一架梯子,可以下臺階了。何況,戰爭的目的就是爲了獲得利益,不戰而屈人之兵,是戰爭的最高境界。但是,鮮于仲通就是一個一個銅板換一枚大棗的商人,根本不懂得政治,不懂得鋼刀的恐怖就是還在刀鞘之中的道理。他真的以爲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沒有接受這個雙贏的條件。
鮮于仲通命令唐軍攻擊前進,三路大軍分進合擊,直‘逼’大理,南詔危在旦夕。
閣邏鳳無奈之下,只得派人求救於吐蕃。吐蕃贊普在西域接連吃虧,正想着如何給大唐添堵,聽說南詔求援,高興的‘亂’七八糟,馬上派大軍出發。吐蕃大軍即行南下,迅速越過瀾滄江,與南詔軍遙相呼應,南北夾擊唐軍。
初戰,唐軍大將王天運率驍騎繞道點蒼山西坡,試圖在長滿核桃樹的漾濞地區發動奇襲,從側翼打擊南詔軍隊大本營。
吐蕃軍隊得知唐軍的意圖,立刻從北部‘浪’穹疾馳洱海之濱,與閣羅鳳長子風伽異組成聯軍,逆襲唐軍。唐軍遭到了突然襲擊,接連慘敗,大將王天運被俘,當即在陣前斬首示衆。
三路唐軍協同作戰,一路瓦解,剩下的兩路唐軍人心惶惶,準備撤退了。然而,來得容易去時難,閣邏鳳親自率領聯軍主力從洱海東岸發動進攻。
吐蕃和南詔聯軍氣勢如虹,揮師大進,接連擊敗唐軍。經過一連串失敗,唐軍士氣大沮,爭相潰逃,可謂潰不成軍。在魯川、魯南、江口等地,吐蕃和南詔聯軍全殲八萬唐軍,鮮于仲通僅以身免,隻身逃回成都。
吐蕃幫助南詔打敗了共同的敵人,因此結爲兄弟之邦。吐蕃贊普賜給南詔王閣邏鳳金冠寶帶,封其爲“贊普鍾”,亦即贊普之弟,頒發了一枚金印。儘管吐蕃贊普赤松德贊尚年幼,但閣羅鳳還是欣然接受了這個封號,承認南詔爲吐蕃之弟。
鮮于仲通敗軍失地,按律當斬,再不濟也要退職回家。然而,出於哥們兒義氣,楊國忠竟然爲其隱瞞,謊稱吐蕃60萬救南詔,劍南唐軍英勇奮擊,擊破吐蕃,俘獲甚重,獲得大捷。
古代戰爭,爲了防止邊將冒功,報捷是要有人頭的,大唐朝廷派大臣到劍南節度使處點驗。鮮于仲通馬上命令軍隊進山,大肆屠殺山民,砍了幾千顆頭顱應景兒,再加上白‘花’‘花’的銀子打賞,算是糊‘弄’過去了。
既然取得了擊敗吐蕃軍60萬的大功,這是薛仁貴等人都無法做到的,焉能不賞。李隆基龍顏大悅,提拔得鮮于仲通爲京兆尹,負責天子腳下的安全。
吐蕃60萬大軍,這是一個聳人聽聞的數字,吐蕃贊普一定會驚喜得背過氣去。如果吐蕃真的擁有如此強大的兵力,就不會僅僅在雲南有所動作,完全可以居高臨下,奪取西域,佔領隴右,進而威脅長安,再不濟也要奪取中亞,打到印度去,何必在遙遠的彩雲之南做無用功。
可惜的是,曾經英明的李隆基已經聽不懂人話了,鬼話倒是聽得明白,因此受了楊國忠的忽悠。
假的就是假的,咋也變不成真的,總有穿幫的一天。楊國忠也知道這個道理,知道自己的謊言不能長期維持,急於在劍南翻盤,最終掩埋真相,因此,大肆扣押分配給西域的兵員,充實到劍南。這還不算,又在中原分捕北地人爲士兵,積聚力量,組織軍團,準備再次征討南詔。
此後,唐軍接連對南詔用兵。然而,處在南方煙瘴之地,北方唐軍不服水土,因瘧疾導致的減員很嚴重,戰鬥力大打折扣,數十萬大軍出擊無功,每戰必敗,唐軍因此死傷20餘萬。
楊國忠被‘逼’到了懸崖邊,無奈之下,只好繼續充實劍南,新兵大量補充到了劍南節度使的軍隊。在這種情況下,西域的兵員斷絕,致使西域唐軍實力頓減。然而,楊國忠的主要‘精’力放錯了地方,西域纔是唐軍真正承受壓力的地方。
確實,現在的西域,正是‘波’詭雲譎,爆發點正是後人討論至今的石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