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靜女其殊_163、牧場:悠然望北山

秦國公的牧場在鹿兒城往北大約四十里地的北山腳下,坐馬車也就半個多時辰就能到了。

於是,皇上、皇后,皇子、公主一行四人收拾準備去北山牧場。中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與敏行皇子交好的秦虎也嚷着要去,秦穹知道皇上一家是來度假的,自己的小兒子跟着去摻和不合適,可是看着秦虎上竄下跳的勁頭,秦穹有些爲難,雪靜就笑道:“小孩子家就喜歡一起玩,敏行多虧你和姐姐照料,讓虎子跟着我們去牧場玩一陣子吧。”

秦虎一見皇后娘娘都准許了,樂得咧着嘴巴,笑得像一朵大麗花。

臨行之前,那個羞答答的小百合秦翩翩竟然來到了雪靜的房間裡,含羞帶澀地問能否和皇后娘娘一起去牧場玩耍。

雪靜有些吃驚,看着秦翩翩那走路如春風裡的垂柳一般的模樣,覺得騎馬射箭之類的活動似乎不適合這個柔弱的女孩子。不料,秦翩翩咬着嘴脣笑道:“皇后娘娘,我出身於武將之家,卻羨慕文人雅士的婉約,家裡哥哥姐姐和弟弟都是喜歡舞槍弄棒的,只有我,喜歡安靜地看書,孃親和爹爹都說我是個怪胎呢,娘娘,你就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向您和皇上討教一下詩詞歌賦什麼的!”

雪靜好笑道:“誰說我和皇上懂得詩詞歌賦了?我們也都是粗人,不懂得什麼風花雪月的,你要是喜歡和樂怡玩,就跟着來散散心吧。”看着那如小鹿般純淨的眸子,雪靜也實在想不出拒絕的話。

“嗯!謝謝皇后娘娘!”秦翩翩趕緊行了一個禮,卻是宮女們常納的萬福,奇怪的是,這個小女孩從來沒去過皇宮,怎麼能行得如此標準的萬福?雪靜一肚子的疑惑,面上卻沒有顯現出來。

姐姐雪綾聽到自己的小女兒翩翩要跟着皇后去牧場,倒是不奇怪,她哈哈一笑,“這個小妮子,估計是在家憋得悶了,想出去走走,也罷,跟着你們學個眉高眼低的,免得萬一出了嫁讓人笑話。”

雪靜笑道:“我覺得秦嵐的性子有些像你,而翩翩的性子不知道是像誰,這個‘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的樣子,嫋嫋娜娜,倒是惹人憐愛。”

雪綾聽到後目光一閃,笑道:“像小妹呀,你小時候也是一副文文靜靜的模樣呢,只是不知道翩翩有沒有母儀天下的好命呢!”

雪靜心裡一動,看了一眼姐姐,發現姐姐似乎是隨口說來,也不在意,正好前面小丫頭過來報告,說皇上已經在等着娘娘出門呢,於是笑着挽住了翩翩的手,一同上了馬車。

本來黃書太打算和雪靜以及女兒樂怡一同乘車的,看到雪靜挽着秦翩翩的手出來,就招呼隨侍的侍衛又牽來了一匹棗紅馬,他騎在馬上,跟在了雪靜她們的車子後面。

秦翩翩看到皇上準備騎馬,似乎眼睛裡有些許的失落,不過轉瞬即逝,雪靜沒有察覺,只有在車上等着的樂怡看到了,她納悶着看着秦翩翩:“翩翩姐姐,你也來和我們一同去牧場嗎?”

秦翩翩溫柔地一笑:“是啊,我懇請了皇后娘娘,准許我也去牧場散散心呢!還能陪伴公主不是?”

樂怡蹙眉:“我們是姨表親,翩翩姐姐

幹嘛那麼生分?一口一個皇后、公主的,你直接喊姨母、妹妹不成嗎?”

雪靜也留意到了翩翩的生分,她笑道:“是啊翩翩,我是你的嫡親姨母,咱們在這裡只按家禮,不按國禮,你和樂怡以姐妹相稱就行了。”

翩翩不好意思地含糊道:“是!姨母,妹妹!”

雪靜和樂怡都笑了。

樂怡是跳脫的性子,雖然在馬車裡,還時不時地掀起車簾子看外邊風景,嬤嬤因爲皇后吩咐了,也不敢再去禁止樂怡公主的這種出格的舉動,雪靜覺得無所謂,這個蠻夷之地,那些土著居民們都坦胸露背的,她覺得相比較之下,自家的女兒穿的整整齊齊的,坐在車裡掀起簾子往外看幾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現代的汽車玻璃都是透明的呢,雖然有些人爲了隱私的需要,貼膜之類的,但是,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車簾子,估計外邊的人也就是知道車裡有女眷,至於什麼禮教之大防,得了吧,到如今,據說那些宿儒不但沒勸化了這裡的土著,反而因爲此地盛夏酷熱,也開始打赤膊了呢!禮教嗎,因地制宜。

旁邊的翩翩看着公主隨意地對着車子外面指指點點,覺得詫異,她更加正襟危坐,如同京城裡那些名門淑女一般,雪靜看着她美麗年輕的容顏,卻配着一副嚴肅刻板的表情,覺得有些格格不入,不由得蹙眉,這個孩子怎麼給姐姐教育成這個樣子了?當淑女覺得累吧!她一臉同情地看着翩翩,翩翩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爲皇后娘娘欣賞自己的端莊大方了,背挺得更直了。

車子出了鹿兒城,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往北山,皇后的車輦就在這條大道上慢悠悠地晃悠。

黃書太騎着棗紅馬,看在前面開路的敏行和秦虎在嘻嘻哈哈地賽馬,有兩隻野兔飛快地鑽進了路旁的小草窠,引來了這兩個臭小子的興趣,不過因爲要趕路,沒法去追逐,他們有些惋惜地彼此看看,很快目光又給遠處的黃羊羣吸引了過去,二人一陣大呼小叫,引得車裡的樂怡探出頭來問道:“你們看到什麼了?好玩嗎?”

黃書太伸手把樂怡的小腦袋按了進去,“小心嗆着,外邊風塵大,弄得臉上灰撲撲的。”

樂怡咯咯笑着順勢縮回了腦袋。

旁邊的翩翩看着皇上如此體貼,眼睛裡有一絲豔羨。

很快,到牧場了。當雪靜搭着黃書太的手下車的時候,入眼的是大片的綠色,如一幅巨大的綠毯子鋪在腳下。遠處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山色青蒼。敏行道:“爹爹,孃親,這個山上出產一種樹,很奇怪的,等有時間咱們一起到山上去瞧瞧。”

“好啊!”黃書太笑着答應了一聲。轉身朝着車上把六歲的小樂怡抱了出來。

車上的秦翩翩也緊隨其後想下車,可是看到高高的車廂,離地面有三尺餘的距離,楚楚可憐地看着黃書太:“陛下!”

黃書太一驚,一扭頭就看到了那柔柔弱弱的秦翩翩,手足無措地站在車廂口。

雪靜笑道:“翩翩膽子小,你把她扶出來吧。”

黃書太剛剛伸出手去,樂怡卻抱住了他的手,“爹

爹,你瞧黃羊!”遠處一羣黃羊又飛奔了過去,大家都看住了。秦翩翩咬了咬嘴脣,動作麻利地往下一跳,穩穩當當地站在了地上,不期然,黃敏行意味不明的眸子看過來,裡面似乎有譏笑,她立馬垂下了眼眸,袖子裡的手卻慢慢攥成了拳頭。

雪靜此時纔回頭看去,見到翩翩下車,她笑道:“這不是下來了?你們這裡的黃羊真多,你們天天看,不覺得什麼,我們卻覺得稀罕得緊!”

秦翩翩抿着櫻桃小口笑道:“是啊,這個牧場裡面也馴養了一些羊呀,鹿的,姨母和妹妹倘若感興趣,不防去瞧瞧。”

秦虎對這個姐姐似乎不怎麼理睬,吆喝着敏行去住處了。

雪靜一家子進了牧場,發現裡面着實寬敞,竟然是一處頗有江南風格的庭院,若不是腳下綠綠的草地,很難相信這會是在海外,更讓人驚奇的是,裡面的佈置,樓臺亭榭有些自己幼時揚州別院的影子。有趣的是,在庭院裡竟然還有幾處流水,雪靜很是驚喜,秦翩翩淡淡笑道:“我爹爹心疼孃親思念故鄉,就在牧場裡仿造了一個江南的小庭院,姨母是不是覺得眼熟?”

雪靜點頭,“嗯,姐夫有心了,的確很像我們在揚州的那個小別院。”

黃書太道:“看來我得在這裡造一個行宮了,免得你又說我不如秦穹體貼!”

雪靜斜睨了他一眼,當着十四五歲的少女翩翩的面,她倒是不好意思再去捶他。

翩翩看着人家帝后二人眉來眼去的模樣,心裡羨慕極了。

這個庭院的主院叫做浣居,帝后二人就在這裡歇息。東邊那個側院給了敏行和秦虎住,西邊的側院有一個別致的名字叫做聽風閣,原來在那飛檐西邊,穿了叮叮咚咚的鈴鐺,風吹過來,輕靈的鈴聲響起,很有韻味。黃書太誇這個聽風閣雅緻,秦翩翩拿着手帕掩着嘴笑道:“這些鈴鐺是我向大哥要來的,據說是這邊的土著的東西,能辟邪的。”

樂怡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拿着帕子的模樣矯揉造作,小孩子正是天真的時候,樂怡笑着問:“翩翩姐姐,大熱天你拿着帕子擦汗嗎?”

翩翩正捏着帕子掩着嘴,聞言一怔,臉有些紅,對着樂怡強笑道:“書上不是說笑不露齒嗎?我瞧着服侍公主的那幾個宮女不也是這般樣子嗎?”

“誰?”樂怡一時沒明白過來。雪靜卻笑了,這個翩翩的眼睛和真尖。那西山四美不算正經的主子,在國公府時也沒有介紹,如今也跟着來到了牧場,雪靜讓她們住到後面的浣紗苑那裡了,免得在前面走動束手束腳的。見到帝后拜來拜去的,不勝心煩。

雪靜於是道:“那四個姑娘是原來服侍太后的人,太后殯天后,陛下可憐她們四個服侍得忠心,封爲太后的義女,都有公主的稱號了。”

“哦,那太好了,我可以隨時向她們請教宮裡的規矩了!”翩翩一臉的興奮。

“翩翩姐姐,你又不進宮,學宮裡的規矩做什麼?”樂怡歪着腦袋問她。

“多學點總是有益無害嗎?”翩翩含糊回答。

雪靜和黃書太遞了一個狐疑的目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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