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熱的感覺,在黑暗中綿延成一片不知所措,瘋狂的錯覺,彷彿毀天滅地也不在話下。
冬天向來是乾燥的,但亦是寒冷的。刺骨的寒冷就像是是藏在骨頭裡的刀劍,彷彿下一秒就可以刺透心胸。遍地的枯黃是荒草的命運,但依舊蓬鬆,將大地的土黃一併掩埋。放眼望去的連綿,在點點悽清之中,散亂出悲哀的味道,是一個殉葬之所特有的氣氛。
這裡就是未來麼?誰都會走向的一個未來。
夜色漸淡,天際發白,寒意稍散。一路的沉默,沒有變化的只有桑子。這是孩兒那無法言語,也無法比擬的心思吧。可以把一切哀傷屏蔽,只記得自己的快樂。
桑子在前路歡快地爬着,冰炫皇無言地跟在他的身後,亦有獸亦步亦趨。小青極通人性地站立在冰炫皇的右肩之上,看着她那水藍髮色中的幾絲火紅,有點疑惑,不知所以,卻堅定不移。
就這麼去見冰零麼?冰炫皇的腳步略有遲疑。她還沒有決定好,應該繼續做着冰炫皇,還是變回那高高在上的鳳皇。她只是覺得她的事情還沒有辦完。
冰炫皇回頭看了一眼一直跟着的獸:“你跟來做什麼?”
“主子曾吩咐過,若是發現異常,便在零少小姐身邊護着。”獸回答。
“月靈貓啊……”冰炫皇突然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跟着桑子。
只是桑子卻不走了。回過頭轉過身,看着大家一付淚汪汪眼迷離的樣子,像是多大的委屈。冰炫皇一下子警惕起來,卻見身後的月靈貓走路快上了幾步,繞過冰炫皇,而把地上的桑子輕輕叼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這是……冰炫皇看着桑子瞬間開心起來的樣子,滿頭華麗麗的黑線。桑子這是,在撒嬌呢?
一個人形寶寶,都快成人精了吧。那個單純的小樣子呢?她養了好久的,單純的小寶寶的樣子跑哪兒了!?
大概也沒誰能解答了吧?冰炫皇想起來桑子被帶離了冰零身邊好像也有一段日子了,然後都是冰?在餵養的吧。看來桑子已經果斷被帶壞了麼?……
冰炫皇的腳步頓住不動好一會兒,走在前面的月靈貓才發現了這個問題,連忙想退到冰炫皇的身後。被冰炫皇一把攔住了:
“走吧,我沒時間了。”懷裡的寒冷,早已經開始在慢慢變淡,這是不是意味着……眼裡突然有點發酸,只是沒有流出來。機會什麼的,還有,還在的。月兒,我們要一起加油呢。
桑子的感應在這雜亂的地界,不知道爲什麼,比所有人都清晰得多。連冰炫皇都會被幹擾的地方,桑子卻一路走得輕鬆篤定,讓人也沒辦法提出質疑。
也許真的是“母子連心”?
說長不長,亦不算短,在這亂七八糟的路途中,雜亂的荒草叢終於被找到,而那些磅礴的能量,才終於顯現出來那神奇的形狀。
在洞口蹲下,冰炫皇瞪大了水靈靈的眼睛。
金黃色的光芒將冰零包裹,柔柔的,已經不再刺眼,多的是神聖,雜亂的氣息和靈力在周圍就像是無底的漩渦,冰零是其中心,牢牢鎖住了這一切。
能量是透明的,一切都清晰沒有阻礙。冰炫皇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這狀況,是需要多久?手中的寒冰在化掉,一點一滴都是生命的無力。
時間,是一個很殘酷的名詞。
桑子在月靈貓的背上驚訝地大叫了一句,掙脫着爬下了月靈貓的背,沒有撲向冰零,卻爬向了一旁的人影。這時候的大家才發現了烈培,原來也是昏倒在了一旁。
清亮的光芒亮起,烈培身上也是發起了光,冰炫皇眉頭一皺,對月靈貓吩咐道:
“把烈培抱出來,別讓他影響了冰零。”
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解釋很多,月靈貓頓時撲了過去,把烈培和桑子都叼了出來。
時間流逝,金黃的光芒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冰炫皇卻是越來越急躁。
怎麼辦,月兒怎麼辦?就這麼結束了麼!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相信,但是她也不能打擾冰零。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包括她,更包括她哥哥,冰零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她不能打擾,不能。
心情是發了瘋的煩躁,只能往外奔跑。深深看了一眼冰零,冰炫皇最終也只能一步步後退。再靠近,她只會想把她叫醒。
“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冰炫皇冷冷地說,轉過頭便是義無反顧。
月靈貓在周圍警惕着。那條黑蛇,剛剛正是被它趕走,但它不確定黑蛇會不會跟蹤他們來到這裡,想要偷襲。
聽到冰炫皇的話,它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了冰炫皇手中的小女孩。小主子的在意,似乎……
看到月靈貓的視線,冰炫皇淡淡撇了一下嘴。“沒事。”她忍不住說出口。也許是出來的時間久了,就連這不需要說明的東西,也忍不住會解釋。曾經那個高高在上,一意孤行的她,是不是,因爲認識的太少了呢?明明知道很多,其實,也沒有的吧。
想起來遇到大家的過程,那些東西呀,總是在慢慢相互影響着。
“小主子,主子似乎說過,懸林之崖……”月靈貓看到她的樣子,也想得明白這位小主子與那位主子分別的一些變化。時光很久遠,它幾乎都在,只是,它不是他們,便一直在這下方慢慢徘徊。
冰炫皇站在那裡呆愣了幾秒。懸林之崖啊,真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呢。多少年了,居然還能再一次聽到這麼熟悉的名字……不過,哥哥居然還會再一次提起這個名字呢,也許,那個噩夢已經過去了?
冰炫皇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被包裹在金黃光芒中的身影,微微苦笑了一下。其實,永遠都不會過去的吧……只是開始學會面對了呢。
天際中,白芒已經灑遍人間了呢。原來,又再一次天亮了。
活着嘛,總是在這一片時光之中來來去去。連逝去,其實也是的吧。
“我走了。”冰炫皇微微翹了一下嘴角,說道。不需要誰的迴應,帶着凌流月直奔天際而去,向着自己的目標前進。懸林之崖呀。好地方,壞地方。
“靈寶寶,你是天使,回來了,就要好好發揮天使的作用呀。”一句話消散在空氣中的叮嚀,只流落到了桑子的耳朵裡。桑子似懂非懂,只點點頭,想讓昏迷的烈培清醒。
嗯吶,那大家都加油吧,命運的轉動好像快了呢。原本拼命在延遲,而今,好像已經沒有辦法了。所以,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