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得知自家兒媳被困在美仙院時, 氣勢洶洶帶着水文就去了。
本來就不滿意她眼裡這種地方出來的女子,這一次也是站在了兒媳婦這邊,她非要讓那女子將水文給的錢, 吐出來。
哪知道, 去了在那些看客和榴月的姐妹一起之下, 並未討到好處, 反而是給了五兩銀子, 帶走了田月繡。
回到家,會想起此事時也是一肚子氣,氣沒處撒, 那隻能變着法子的挑兒媳的刺了,畢竟事情是因她而起。
朝露有時聽見從他們家傳出的聲兒, 不過一點都沒有妨礙她做花燈的心情。
木條已經搭好骨架, 正用細繩綁着, 旁邊放着一些絹布和宣紙,上頭都有着花鳥圖案, 蠟燭和一些已經制成的小花燈是放在一起的。
血雲只看了一遍朝露製成的花燈,就自己動手起來了,做得速度比她還快。
待她做完一個目光移過去時,地上已經有了一個個花燈。
朝露拿起最中間的花燈,上頭畫着兩個小人, 一個笑得很開心, 一個雖沒什麼笑容, 但是在她眼裡, 是那麼好看。
小姑娘拿着花燈, 走到就寢的房間外,踩着凳子將花燈掛了上去, 轉動了兩下。
“這個位置正嗎?有沒有歪啊?”。
兩個小人相依靠的模樣,不時顯現在了血雲面前,“剛好合適。”
“叩叩叩。”
“小溪,你在嗎?”。
院門外,辛妍一手拿着小燈籠,一邊敲門往裡看。
“在呢,妍姐姐,你進來便是。”
朝露跳下凳子,喊道。
辛妍聽到聲音,走進院子,見到兩人正在掛燈籠,把手裡的也給了小姑娘,“這個我剛做好的,拿着吧。”
朝露轉了轉手裡的花燈,四面繪着花,鳥,魚,龍,寓意來年風調雨順。
“今天是上元節,有踏歌和燈會,鎮上估計很熱鬧,妍姐姐去嗎?”。
辛妍搖搖頭,笑道,“這上元節是那些未曾婚配,閨中小姐的日子,我這還揣着一個小人,又吐得厲害,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話可不是這麼說得,反正離鎮上也不遠,妍姐姐若是想去與我們一道還是可以去的,到處看一看也挺好。”
朝露知她想些什麼,上元節是屬於那些官家小姐的日子,辛妍已經和離,也沒有曾經的少女心思了。
辛妍溫柔一笑:“如今有了掛念,又在阿爹和阿孃身邊,小溪不必擔心我。”
她記憶之中的朝露一直都是這般,能猜透別人的心思卻又能給予人恰到好處的安慰,都未曾變過。
朝露提起兩個燈籠,給了辛妍。
“這兩個燈籠剛做好不久,正打算送過去,既然妍姐姐來了,我就不多跑一趟了。”
辛妍瞧了一眼,燈籠上的雙鯉魚,上邊還有這八字,“雙芝競秀,壁合連珠。”
“那就借小溪的吉言了,要是揣着兩個小人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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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妍走後,身後跟着自家弟弟的金香玉就到了,也提着花燈過來了。
都還沒進院子,金鳴玉就喊道。
“小溪姐!紅髮哥哥!”。
金香玉拉着他進院子,“鳴玉,小點聲,你怕阿溪不知道你來了啊。”
“進來吧,我在掛花燈。”
金鳴玉跑了進來,看見血雲坐在小亭裡,吃糕點時,也湊了過去,眼巴巴的道,“紅髮哥哥。”
血雲將盤子拉到面前,不爲所動。
“紅髮哥哥!”。
血雲看着盤子裡的糕點,選了個最小的,給了他。
“紅髮哥哥,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對於給點吃的,就狗腿的弟弟,金香玉表示她沒看見,無視一樣的從小亭前路過。
朝露剛把辛妍給的花燈掛上,轉頭就看見金香玉手裡的花燈,委屈道。
“你倒是與妍姐姐一起來啊,我剛掛好又要掛了。”
金香玉做了個鬼臉,“諾,給,這個花燈我做了兩天呢,家裡掛得那個都沒這個時間長。”
“難不成,你是想說你最好的東西都給我了?”朝露將她給得花燈放在桌上。
“對啊,那當然了,”金香玉坐在一旁,撐着下顎,靠在桌上。
小姑娘瞧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問道,“這般不開心,出什麼事了?”。
“沒多少日子,我就快及笄了,”金香玉嘆氣,“要是到時真的有人上門提親,那可怎麼辦啊。”
現在也不知道了緣到底在何方,在做什麼,連信物墜子都拿不出。
“你若喜歡月老廟的了緣師傅,到時,有人上門提親時回絕了便是,這有什麼難的?”朝露回道。
小姑娘覺得事情很簡單,不應該會讓她煩惱的纔對。
金香玉再次嘆氣,“我若是回絕了,爹和娘問我喜歡的人是誰,我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話,他們會認爲我在說謊。”
“你與他那般熟悉,就未曾問過他的事情?”。
“沒有。”
“不知他是何處人?也不知他是廟裡老方丈撿回來的?”。
“不知。”
朝露搖搖頭,道,“倒也是,你這性子要能多問一句,你也不是金香玉了。”
這些事情她也是在廟裡聽的,每次等候金香玉時她也到處打聽着消息,偶爾與廟裡那些師傅搭幾句話,沒幾次就得了消息,似乎廟裡對於了緣的身世也並未打算隱瞞。
“哎,阿溪,你說這麼久不見,他是不是都已經忘了我了,”金香玉難過的道。
朝露訝異:“很久嗎?這不才一個多月不見嗎?”。
“阿溪有人陪着,自然沒覺得有多久,可我看來,都像是過了半年了,”金香玉繼續道,“現在就算有想對他說得話,都說不着了。”
小姑娘藍眸一轉,柳眉彎彎,拿過凳子上的糕點。
“今天是上元節,既然了緣師傅都不在,不如你趁着今晚,看一看花燈節上的男子,說不定比你心上人好看的男子多得是。”
“纔不會!了緣是最好的!”金香玉大聲反駁道。
“既然你都決定已經認定了他,那你之前再擔憂些什麼,老實同金武叔說便是,”朝露伸着懶腰,閉着眼,“拖的時間越長,到時指不定有什麼變故發生。”
“我只是有些怕爹和娘不會那麼輕易同意,他們對於了緣知道的事情,也只知道他是月老廟的師傅而已,”金香玉每每要與他們說清時,就開不了口。
最後都是在庭院中走一走就回了屋,將這件事情壓在了心底。
“你要是再不說,上元節這三天一過,金武叔就會爲你尋找他滿意的夫家,一旦看中兩方商量時,你便沒了說話的餘地,到時,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嫁是不嫁?”。
金香玉咬着脣,“我.........我沒想那麼多。”
她原本是打算再見一面了緣,可誰知道過了一月,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就連她去月老廟問起那些師傅時,都說沒見過了緣。
“這三天,你找個機會與金武叔他們說清楚,”朝露開口道,語氣也有些嚴肅。
金香玉的出身與她不一樣,是官家庶出的女兒,鬱雪海若是找尋她姐姐幫忙,找一門好親事也不是不可能,官家議了親再退婚可沒那麼容易。
單說地位之別退婚就是一件難事,伴溪村裡的人可沒有長安城裡那些人權勢來得高,論及面子問題,那些人八成也不願意退婚,到最後,或許金香玉以妾的身份嫁人,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金香玉瞧她這麼嚴肅,心慌了一下,“阿溪,真要說嗎?”。
“當然要說,你若是告訴他們,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別罵幾句,不讓你出門罷了,你要是拖着,以後別說想嫁給你心上人,怕是連見一面都難,”朝露視線落在她身上後又收了回來。
金香玉在朝露看來的那一眼下,敗下陣來。
“今天是不行了,阿爹和阿孃已經去鎮上,看“踏歌”和“拔河”去了。”
“踏歌”是上元節的助興節目,由幾十人組成的歌舞活動,跟着曲子的節奏,用腳踏地爲節拍,邊歌邊舞。
“拔河”是搓一根大長繩子,分兩方人拉扯,過程中立起一杆大旗,哪一方人被拔過大旗,便被認定爲輸者,反之則爲勝。
這兩樣都是在上元節的助興活動,觀看的老百姓都有很多,村裡人也大都去了。
金香玉和朝露兩人更喜歡晚上的看花燈,所以這一天就等日落之後再去鎮上。
“你後兩天與他們說都成,只要別拖久了,”朝露說道。
有時候就得這麼堅決一些,這些話若是她不說的話,只怕是金香玉一直都不提這件事,壓在心底,一直到議了親才肯說,那時候再說有什麼好處,只能鬧得更大,還不會有什麼成效。
“嗯,我知道了,”金香玉起身。
既然阿溪都這般說了,她也不能這樣子,事情總要解決的好。
正在亭子裡吃着,從血雲手裡拿到一塊糕點的金鳴玉,瞧見金香玉過來,嘴裡還塞着糕點,說話也不清楚,一直唔唔唔的。
“走了,鳴玉,回去你練會字,晚上要去看花燈,你就沒時間練字了。”
“嗯,姐姐,走吧,”金鳴玉嚥下糕點,衝着血雲道,“謝謝紅髮哥哥,我走了。”
朝露坐到血雲身側,男子將身前的糕點推了過去,“給你留的。”
“嗯,一塊兒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