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賓是魏國伐交之上最爲隆重的禮節,有九個迎賓贊禮的官員司儀施禮,並延引上殿。
由此可見對於魏侯對於秦國的重視,其中不可避免的乃是看中了大秦在郢都一戰之中擊敗了楚國,但歸根究底,還是因爲此時的大秦乃是魏國不可忽視的伐交角色之一。
齊楚兩國因爲各自的問題失去了中原霸主的地位,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齊楚兩國的角力還是讓魏國有些顧忌的,故此在翟璜的主持下,魏國一度聯合三晉,應對齊楚。
因爲魏國直接把控了黃河中游,如同把握住了齊楚兩國的命脈,齊楚有時不可能同心的,是故如今魏國保持了數十年的霸主地位,但如同也是將魏國架在了烈火之上炙烤,雖是造就了魏國的盛世繁華,但也不可避免的讓魏國成爲了衆矢之的。
況且魏國乃是四戰之地,魏國的國土也是沿着大河從西至東沿着一條狹長的地勢分佈,若非是韓國割讓了河東之地,魏國的國境就是兩頭寬,中間窄的分佈。
正是因爲如此,魏國纔是率天下之先將伐交之策定爲國策,三晉乃是同出一脈,對於魏國又是聽從,是故魏國一直拉攏,齊楚兩國倒是看時機變化,時而親齊,時而盟楚。
但是此時的魏國,卻是因爲河南之地的風雲變化,終是將新近崛起的秦國看在了眼中,從而將對於韓國的信賴劃分出來一些歸屬秦國,想要憑藉此制衡韓國,保持住魏國的獨霸地位。
大梁宮的繁華,乃是窮極了昔日的魏國相國白圭的畢生之力,這也是魏國乃至整個中原的史上,第一位因爲善於經商而問鼎中原大勢的人物。
大梁宮的繁華不比於秦國宮殿的粗狂,到處透露着中原文化之中的華麗之美,瓊樓玉宇,高樓大廈,張燈結綵,披紅掛綠,魏國的國力在這佔地數十里之廣的大梁宮殿得到了最爲極致的渲染。
魏侯坐在寶座之上,秦國贈送的那尊楚洛水鼎也是被安置在這專門用來招待列國使者的宮殿之外,那足足數丈高的楚洛水鼎,象徵着楚國曾經的強勢,如今確實在魏國的宮殿之中安歇着,亦是讓魏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魏國朝堂之上的九位士卿一一通稟,將秦國的使團迎接進了大梁宮內。
爲首的乃是兩人,皆是身着公子華服,魏侯已經是聽聞翟璜解釋過,那是十數年前,秦國派給大魏的一名質子,彼時的秦國尚未能夠看在大魏的眼中,是故近些年倒是有一些忽視了。
魏侯也是一拍腦袋,似乎還是想起來了當年大魏的大梁會盟,秦國的確是派人蔘加了會盟。
魏侯亦是說道:“此次招待秦國使團之後,當好好安置這名秦國質子!”
翟璜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一應安置已經是前幾日吩咐了下去!”
殿外,一聲聲的通傳之中,林玧琰和四兄嬴誠也是登上了大梁宮殿之中,魏國負責招待外國的士卿名爲李克,亦是魏侯比較倚重的朝堂士卿,其老師乃是魏國河西學派的祖師子夏。
李克對於儒家的禮節較爲熟悉,故此安排起來這些事也是得心應手,大禮過後,魏侯也是親自安置林玧琰、嬴誠等秦國使團入座。
秦國崇尚玄黑色,這也是因爲老秦人常常是因爲與天敵戎狄鬥爭,即便是林玧琰,也是因爲近些年的率軍出征之中,林玧琰的膚色也是不白,倒是身邊的嬴誠看上去倒是符合爲人眼中的素淨。
魏侯識人還是很準的,之前翟璜已經是提前說過,因此魏侯也是打量了林玧琰一陣,略帶讚譽的說道:“秦公子琰的風采倒是和孤虎兒比較相似!”
魏侯所說的虎兒,亦是魏國有名的公子,名爲魏忌,能文能武,在魏侯的許諾之下,於大梁城內開府建牙,招攬了不少的門客,若非是此子並非是嫡長出身,乃是魏侯最小的兒子,以魏侯對其的喜愛,必定是讓其承繼魏國的大業。
林玧琰能夠得到魏侯這般比喻,何嘗不是林玧琰自身的戰績太過耀眼,近來秦國太多的消息已經是擺在了魏國的桌案前,那些魏國士卿也是去除了糟粕,將有用的消息傳遞給了魏侯。
魏侯也是知曉,秦國除了國相之外,便是屬於這位秦公子最爲能戰,那楚國上柱國景舍乃是魏國的心腹之患,即便是魏國驍勇如逄涓、樂陽之流,亦是顧忌此人。
但是這位年歲不足二十的秦公子卻是在楚國佔據了地利的情況之下,依舊是突破了天險大江,擊敗了楚國,僅僅憑藉此處便是讓魏侯對其高看一眼,甚至是拿出來了最爲驕傲的小兒子作爲參照。
林玧琰自是謙虛了一番,酒宴過後,賓主盡歡,不過知曉重頭戲乃是宴席之後,因此飲酒也是點到爲止,果然酒宴之後,老奸巨猾的魏侯以及那些魏國士卿只是提了秦國進諫魏侯,宣揚魏國文功武治一事,至於實際的,則是避重就輕,即便是談到了,也是很快閃避而過了。
以至於林玧琰不得不自己站出來提到韓國吞併鄭國一事,且是沒有去問魏國對此事有何看法,而是直接試問魏國作爲中原的霸主,焉能坐視韓國並鄭之舉,理當召集盟國,會盟舉兵討伐韓國。
魏國的確是有那秦國制衡韓國的意思,但並不意味着魏國就此放棄了韓國這個盟友,實際上三晉彼此之間的淵源便是很深,數十年前韓趙魏三家一直就是晉國朝堂上的盟友。
正是因爲如此,魏相國翟璜也是站了出來道:“鄭國乃是七穆亂政,國君被殺,韓作爲鄰邦,乃是應鄭國君之詔令,出兵協助而已,焉能用吞併鄭地此種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