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這幫人的車隊連夜出了長安城,一路往南。
他們日夜兼程,急着趕住某地,輪流趕車,輪流睡覺,衣不解帶,夜不宿店。
杜三爺一路躲躲閃閃,以水解渴,以野果充飢,苦不堪言。中途購得一匹馬,總算沒有掉隊。
五月十二,杜三爺跟着車隊翻過一座山脊,前面一馬平川,赫然到了一個小鎮。
路邊立着界碑,界碑上,“桃渡嶺”三個大字引人注目。
落日照山巒,桃渡嶺沐浴在一片晚霞中。
桃渡嶺老街熙熙攘攘,充塞着做小本生意的商人,買吃的麪攤,閒得發慌曬太陽的鄉紳,嘰嘰喳喳東家長西家短的媽媽幫,還有圍在一起搖骰子小賭貽情的小男人。
太陽漸漸偏西,人羣三三兩兩散開,喧鬧一天的街道漸漸趨於平靜。
車隊在街中央停了下來,看樣子不急着穿街而過。
躲在死角的杜三爺鬆了一口氣,這是他生平最爲艱苦的長途跋涉,藉此機會正好歇歇腳。
街上行人基本上走光了,長年累月沿街設攤的生意人急着回家。
那些曬太陽的鄉紳、東家長西家短的媽媽幫、小賭貽情的小男人,目光裡充滿了疑問,好奇遠道而來的馬車突然會懶在街中央不走,既沒有投宿的意思,也沒有人下來問路。
落日的餘輝不斷褪色,街道逐漸灰暗,這些當地人收回目光,他們才懶得管異鄉人的去向,相繼打道回府。
阿布這幫人目送着他們離開街頭。等最後一個身影完全消失,他們迅速行動起來,手腳乾淨利落,有條不紊。
杜三爺看到一件中最不可思議的事,不亞於初一那晚他的陰陽水在死衚衕殺人現場失效。
彷彿時光到流,剛纔冷冷清清的街頭重新熱鬧起來:
閒得發慌的鄉紳繼續曬着太陽,嘰嘰喳喳的媽媽幫依然東家長西家短,小賭貽情的小男人照舊圍在一起搖骰子,當然少不了買吃的麪攤,少不了麪攤的主人阿布。
這幫人變戲法似的把先前街頭熱鬧的景像再現出來。
杜三爺看傻了眼,差不多以爲自己在夢境中,還好他飢腸轆轆,確認眼前的一切不是夢魘,做夢的人是不知道飢餓的。
阿布這幫人爬山涉水,千辛萬苦爲的就是到偏遠的桃渡嶺街頭變戲法,這讓跟了十天十夜,飢寒交迫的杜三爺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日沉西山,曬太陽的鄉紳卻一臉滿足,曬得特別愜意。天色將晚,搖骰子的小男人賭興越濃,怎看得清點數?麪攤的面賣給誰?空山寂寂,難道是賣給即將出來遊蕩的山鬼?
從界碑方向下來一支馬幫,見前面鎮子上有人活動,馬背上的三個勁裝漢子高喊:
“上攬九霄月。”
“下趟鬼門關。”
“漠北馬幫。”
九霄月的馬幫終於到達桃渡嶺。
桃渡嶺近在咫尺,九霄月想入非非:這次說什麼也要讓老闆娘就範,讓倆人腕上的紅絲繩交織在一起,多一分焦急,便在老闆娘身上多使一分力氣。
九霄月心花怒放,當下一夾馬鞍,搶先衝進小鎮。
(此章本想補滿字數,爲了下一章節讀起來一氣呵成,保留未改,第六十四是作者寫得較爲滿意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