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生和劉傳遠二人殷勤備至的安排汪公公去茶樓聽書玩耍。期間,秦夫生趁着汪公公聽書聽得高興,又給劉傳遠使了個眼色。
兩人前後跟着離席出來,找了個無人的茶室。
秦夫生四處看了看,關好了門窗。
“秦大人,可還有什麼事需要吩咐下官做的?”劉傳遠提起桌上的茶壺,就要給秦夫生倒茶。
秦夫生揮揮手,免了他的客套行爲,道:“長話短說,我這次陪汪州過來,會在這裡呆兩天,時間不會太長,事情一辦完,那些山匪都要清理掉。所以,就這兩天,一定得把該問的一字不漏的問出來,利索點別拖拖拉拉的,一羣犄角旮旯的漁民,又不是御前營的死士,還能個個抗得過十八般酷刑?又沒什麼需要你顧慮的。傳遠啊,可不是人人都有這機會,現在這好事兒都砸在咱倆頭上了,要還能辦砸了,那真是老天爺都扶不起來了!”
劉傳遠聽得連連點頭:“下官明白,下官這就聯繫那幫山匪,今天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把方子問出來,讓大人和公公帶回去,獻給王爺!”
“你記住了,第一件事就是利索的把方子問出來,其次就是那村裡的逃出去的人,汪州說得不錯,那些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情況,難免傳出去引起有心人關注,一定得斬草除根。最後就是,你下面那些經手過此事的人,還有你在外面找到的那些人!”秦夫生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強調道:“你懂的,千萬仔細!得把這事圓得天衣無縫!傳遠啊,你別看這事兒是件小事,你可知道這背後的意義嗎?”
秦夫生壓低了聲音,朝劉傳遠勾了勾手指。
劉傳遠趕緊附耳過去,便聽秦夫生悄聲道:“西雍王爺的生母可是淑妃娘娘,這位娘娘可還受寵着呢,她就西雍王爺一個孩子,兒子封王,她卻沒跟兒子來封地享福,你多想想,就知道他們孃兒倆打什麼主意呢!西雍王爺的事兒想必你也有所耳聞,若是這次王爺靠我們立一大功,你想想會有什麼後續!”
劉傳遠怔怔考慮片刻,恍然大悟:“哦!哦哦哦!下官懂了!下官懂了!”
“你小點聲兒!”
“哦,是是是!”劉傳遠立刻壓低聲音,感激的看着秦夫生,深深一揖:“多謝大人提點,多謝大人!下官一定不負大人提攜。”
秦夫生笑着擺擺手:“不必言謝,本官也是看你還算機靈,而且這事兒主要還得你經手去辦。不過你也放心,本官知道你這裡人手實力也有限,本官自會派人助你。但還是要提醒你一句,絕不能對外暴露身份,這點你得引起重視,千萬別出岔子,這可是關乎你我前途的大事!”
“明白明白!下官一定全力以赴!”劉傳遠此刻心裡萬分激動,狠不得對天發誓,以表自己的堅定。
吃過早飯,明家衆人各就各位,幹活的幹活,學習的學習。
明玦和清平則蹲在屋裡,展開昨晚從縣衙弄來的地圖。
看着臉盆大小的綢布地圖,明玦相當無語。只見綢布四邊大片空白,唯有中間一圈畫了地形,這個範圍真是和明玦所想的相差甚遠。
不過,聊勝於無。
清平跟着探頭看了半晌,不解道:“看這個怎麼能看出來山匪往哪裡走了?”
明玦點了點地圖,解釋道:“臨海的村子大大小小百十個,排查起來有點困難。不過照我看,這幫山匪應該不會停靠村口,這樣太招人眼了。”
清平愣了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山匪帶着人坐船走的?不會吧,我聽村裡人說,是從小路走的呀?他們坐船幹什麼?”
明玦詫異的看他一眼,問道:“你什麼時候聽村裡人說的?你們村還有其他倖存的人?在哪裡?”
清平撓了撓頭道:“我可能忘了跟你說,我在縣衙狀告後,原本打算回村裡找人的,結果半路就遇上村裡其他跑出來的人,加上我也就只有十幾人了。”
明玦狐疑的看看他:“還有其他人跑出來,怎麼就你來狀告?他們就算是跑散了,也不至於晚你這麼久還沒到縣裡吧?”
清平沒在意:“可能是受傷耽擱了幾天吧,我們村有個長輩僥倖逃出來了,傷了腿,走得慢。遇上後,我又把他們甩了,自己先跑回來的。”
明玦聽了也就沒再多說,邊看地圖邊隨口解釋道:“那條小路人爲掩飾得太明顯,生怕你看不見,而且往後面就再也沒有其他痕跡,顯然是刻意弄出來糊弄追查的人,懂點行的都能看出來。除此之外,他們就只能走海路了,而且海路不容易被追查。”
說着,明玦把地圖看了個遍,終於忍不住罵道:“什麼狗屁地圖,畫得太敷衍了,王全貴莫非糊弄我?這也算是最詳細的地圖?”
清平無奈道:“我們這個父母官,我也算是徹底認識了。他估計是不會有閒心去完善地圖的。你想找什麼跟我說說,我經常跟着我爹出海,說不定我知道呢。”
明玦只好把地圖推給他:“除了臨海的村口可以停船,就沒有別的泊船口了嗎?”
清平看了後,指向兩個地方,道:“其他地方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但這兩個地方是可以泊船的,一個是小浪縣附近的貨運泊船口,我們這兒貨運船隻很少,地方又小,可能這地圖就沒標註。還有一個,是以前富貴人家修建的私人泊船口,不過現在基本算是廢棄了,這地方還是我們有一次路過時發現的。”
明玦挑了挑眉,看了看清平所指的私人泊船口,這地方對山匪來說,倒是個不錯的中轉地。他們帶着這麼多人,也不可能走太遠,更不會穿城,那他們的窩點必然就在這私人泊船口附近了。
這個私人泊船口在大西山脈境內,旁邊就是西山縣,如果這事兒真是山匪幹的,那他們的窩點最大可能的就是在這大西山上。
要找人,說不得還得去這大西山上溜一圈看看。
清平順着明玦的手指看去,滿懷希冀的問道:“那幫山匪在這山上?”
明玦扣扣手指,道:“大概是吧,得去看看才知道。”
清平高興的一拍手:“我相信你!那我們這就去找人嗎?”
明玦無語的看他一眼:“我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啊,到這兒去找人,就算是給我一匹好馬,來回那少說也得五六天吧,你打算怎麼跟我家裡解釋?我被你劫持了嗎?”
清平驚訝的張了張嘴:“怎……怎麼是我跟你家裡解釋呢?”
明玦白他一眼,道:“縣衙所配人力有限,你先去通知王全貴!讓他派人去聯繫西山縣知縣,試着讓對方配合,同去剿匪。暗地裡,我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刀頭幫忙。總之,一切都等先找到人,再看能不能想辦法救人出來吧。”
“你呢?你不去嗎?”清平有些不安。說來可笑,目前爲止,只有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弟弟,能給他可靠的感覺。
明玦再次翻了翻白眼:“你管我!”
清平和明玦相處了兩天,也勉強習慣了對方的古怪性格,聞言便只好站起身來道:“那行,聽你的,我現在就去找王全貴派人。”
明玦眼見着清平已經踏出門檻,不知何故腦子裡沒由來的閃過一絲念頭,還沒理清思路,便已經下意識叫住了清平:“等會兒!”
“怎麼了?”清平回頭站住。
明玦盯着地圖,若有所思的喃喃道:“西山縣?”
“什麼?”清平疑惑的退步回來,問道:“西山縣怎麼了?”
明玦考慮片刻,搖搖頭:“不知道,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算了,先就這樣吧,你去通知王全貴,告訴他,就以追查屠村山匪的名義,先去接觸西山縣知縣,提議聯合剿匪,看看西山縣那邊什麼反應。另外,告訴王全貴,得安排一個管事和一批信得過的人留守,別把人都帶去了。最後一定記得提醒他,別跟其他人透露刀頭他們的存在。”
清平不明所以,想了想,按捺住想要問爲什麼的衝動,轉而憂慮另一個問題:“王全貴會聽我的話嗎?”
明玦遞過去兩顆藥丸,道:“紅色的捏碎,王全貴毒發,黑色的捏碎,他的毒暫解。你再拿出那天獨闖縣衙意圖行刺的氣勢,想來問題應該不大。”
清平盯着兩顆藥丸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滿臉驚奇的研究了片刻,忍不住問道:“這個東西怎麼做的?能教我嗎?”
明玦面無表情,默而不語。
清平盯着明玦的眼睛看了一會,終於敗下陣來,嘀咕道:“好吧,不教就算了,我先去找王全貴。”說罷,他一溜煙兒的跑走了。
說起來,清平心裡也很是犯嘀咕。爲什麼明玦比自己小了好幾歲,但只要他一盯着自己,卻總能讓自己感覺到壓力?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