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兩人的話開始多了起來,聽果德說道:“賢弟,小兄還未知道賢弟的師承來歷呢,看賢弟雖然滿面欣娛,卻始終無法完全放開心事,看得出賢弟是個有非常經歷之人。”
楊寰宇聞言,覺得既然已經有了結義之情,而且剛纔果德已經將自己記事以來的一切都告訴了自己,對自己表現出絕對的信任,如果自己有所隱瞞,是否太過不重視這份情誼,於是毫不隱瞞的將自己的身世來歷說了出來,甚至連自己在普洱山的經歷也大部說了出來。
果德雖然沒有打斷楊寰宇的講述,但是卻聽得驚怒憂喜交加,同時又是震驚不已,一時間,感慨萬千。
他雖然從楊寰宇深厚的功力和不着皮相的修爲中看出楊寰宇必定是名門之後,或者江湖上哪位高人的高徒,卻沒想到楊寰宇竟是宇內三絕中,簫聖的後人。
果德早就聽說過簫聖一家的慘遇,卻想不到自己的結義兄弟就是簫聖的遺孤,瞭解了當年兩間轟動江湖的慘案後,聽他說道:“沒想到賢弟是簫聖的後人,剛纔聽賢弟說是復仇盟的人殺害賢弟一家,賢弟可否將所知道的復仇盟的消息告訴小兄?”
他說着,突然嘆了口氣,道:“不瞞賢弟說,小兄此來揚州多時,實是爲了探查一個神秘幫會的消息。賢弟大概聽說過數年前的九華武林大會吧,九華武林大會發現武林金劍是僞造,而使大會不了了之之後,當各大門派和衆多武林朋友撤離九華山時,均遭到了一羣不明身份的黑衣高手的圍攻,各派出天龍幫之外,死傷都異常慘重,本派那時隨行的數十名弟子幾乎折損過半。然而,當時天龍幫卻意外地未遭到襲擊,如此一來,其他各派和衆武林朋友便將矛頭指向天龍幫。”
“於是,各派和衆武林朋友便紛紛去尋找天龍幫理論,一言不合,竟然動起手來,不過因爲天龍幫實力太強,各派又因爲剛剛損失了不少高手,也無力再與天龍幫糾纏。但是,無論如何這樣還是和天龍幫結下了仇怨,從此天龍幫因爲仇視各派而大肆擴張勢力,將各派在各地的勢力打壓殆盡。經此一來,各派和江湖上的人更認定天龍幫欲一統江湖,也一致認爲九華武林大會還是天龍幫的陰謀,當時在九華武林大會上出現的武林金劍便是天龍幫僞造,意欲引起江湖紛爭,好坐收漁利。”
“九華武林大會過了沒多久,各大門派和江湖上的一些勢力便對天龍幫興師問罪,那時天龍幫的實力雖然強大,但是還不足以與天下武林爲敵。不過,好在江湖上的朋友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們在對質之後,發現其中疑竇叢生,經過多番細查後,終於醒悟過來,他們確實是冤枉了天龍幫。因爲先前的魯莽對天龍幫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歉疚之下,各大門派對天龍幫不斷謙讓,所以纔有了江湖上傳言,天龍幫已經凌駕於其他各大門派之上,事實上不然,那隻不過是各派不想與天龍幫再起衝突。”
“本來當時小兄在擊殺那些神秘高手時,發現那些人的武功大部分都不是中原武功,而且還發現了幾名外族人,因爲事先心中存了疑問,小兄並未與其他各派一樣向天龍幫找理。回到峨眉山後,小兄便再次下山,從九華山着手,漸漸的發現了一批行動詭異的神秘人。數年來,小兄只發現那些那些神秘人似乎在揚州的行動最爲頻繁,,因此小兄便在揚州尋訪了將近一年,卻仍然一無所獲。唉……”
楊寰宇聽到這,再想到自己自入江湖以來所遇見的一些讓他疑惑不解之事,沉吟半響,道:“大哥所說的神秘幫會或許就是復仇盟,也或許是復仇盟的一處分壇。”
果德點了點頭,道:“賢弟既然知道了仇家的來歷,而潛伏在揚州的那些神秘人又有可能和復仇盟有關,那麼賢弟最好現在揚州尋找線索,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以前小兄是漫無目的的搜尋,如今既然有了賢弟提供的線索,說不定會有重大突破。”
楊寰宇想了想,將自己在日月山所欲的情形詳細的說了出來,果德聽罷,說道:“看來賢弟說得不錯,潛伏揚州的神秘人應該就是復仇盟的一處分壇,根據賢弟的描述,小熊猜想近年來江湖上持續不斷有武林高手失蹤,看來與復仇盟有重大關係,說不定就是復仇盟所爲。設想一個這樣的隱秘幫派,他的勢力從何而來?”
說到這,果德又沉吟一會兒,道:“嗯!賢弟剛纔提到的,那位塞北屠龍所說的那些關於復仇盟的情況,按照賢弟遇到的西分令是復仇盟的一處分壇,而且塞北屠龍還說復仇盟還有東分令、南分令和北分令,也許在揚州的這批神秘人就是所謂的東分令的人。復仇盟的總壇既然在洛陽,此去洛陽尚有數千裡,而且賢弟對洛陽又是人生地不熟,要想查探消息幾乎是不可能。而揚州卻是賢弟的家鄉,賢弟何不先從揚州下手?雖說現在還不能確定在揚州的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復仇盟的人,但是總好過直接去洛陽漫無目的的要好得多。”
楊寰宇本來的計劃是,等在揚州祭拜過父母的家人之後,便動身洛陽,在那裡查找復仇盟的蹤跡,好爲父母報仇。但是,此時聽了果德的話,又想到這復仇盟可能有極端強大的勢力,既然在揚州活動的那批神秘人有可能是復仇盟的人,那麼說不定在揚州的這股勢力也曾參與當年的事,於是點頭道:“大哥說的是,既然大哥在揚州查探一年,想來有一定的收穫,如此小弟就聽從大哥的安排。”
說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塊銅質牌子,遞到果德身前,道:“這是在那塞北屠龍的身上取來的,塞北屠龍聶萬全說,這銅牌是他在一位死去的復仇盟的人的身上得來,大哥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線索?”
果德接過銅牌,端詳了一陣,搖頭道:“這銅牌雖然製造獨特,卻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不過小兄猜想這銅牌應該是一種身份的象徵。賢弟請看,這銅牌上刻着‘復仇十四號’,會不會是指復仇盟中哪一種人的身份?”說完,把銅牌交還給楊寰宇。
楊寰宇說道:“也不知道這復仇盟是什麼來歷,聽那聶萬全所說,復仇盟似乎已經存在了好些年。”
果德看了他一眼,道:“以簫聖的爲人,在江湖上當不會有什麼仇家,更何況是如此厲害的仇家……”
“嗯!小弟也從未聽說過爹爹有什麼仇家,唉……小弟此時對全家被害的原因還是毫無頭緒,爹孃在家中閒居,可以說是與世無爭,爲何會突遭如此橫禍?”楊寰宇越說越懊惱。
果德不禁安慰了他幾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探查出落腳揚州的那批神秘人到底是不是復仇盟的人,如果能在揚州有所突破,那以後就好辦多了。賢弟放心,小兄既然承賢弟看得起叫一聲大哥,那麼賢弟的事情小兄當然會盡力相助。”
楊寰宇感激的看了過的一眼,又嘆了口氣,道:“好了大哥,我們先別談這些了,還是好好的喝一頓吧!”
於是,兩人放下各自的心事,開懷暢飲起來,還真別說,果德雖然是佛門弟子,飲酒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酒量卻是不差。楊寰宇本來不太會喝酒,只是一來因爲剛剛與果德祭拜,不得不捨命相陪;二來是因爲剛纔一輪交談,又勾起了不少傷心事。
所以兩人一時間不分酒量的喝得酩酊大醉,在即將不省人事的時候,兩人相互扶持着跌倒在牀上,就這樣打橫着昏睡起來。而客房外,店夥計三番兩次來敲門收拾碗筷,幾次下來發現房內無人答應,又不敢闖進來,最後只好作罷。
第二天醒來,楊寰宇仍舊頭腦昏沉,他可是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多的酒,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牀上,回想着昨夜最後還有意識前的一幕,連忙坐了起來。
然而,卻發現已經沒有了果德的人影,楊寰宇大敢不解,昨夜明明與果德一起躺在牀上的,怎的現在不見人影?
擡頭看了看天色,發現此時已經過了辰時,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見外衣已經被脫到一旁,而且鞋襪也已經退下,想到這定是果德先酒醒過來照顧自己,不由得心中感動萬分,自從家逢變故以來,自己就沒有這樣被別人照顧過,如今照顧自己的卻是自己剛剛結拜的大哥,他如何能不感動?
感到腦袋的昏沉,他盤坐在牀上,略微調息了一陣,果然感覺好了許多,起身穿好衣襪,突然發現自己的兩個包袱上放着一封書信。
封面上赫然寫道:“楊賢弟親啓”
一看就知道是果德所留,而且看情形,楊寰宇已經知道,果德可能已經離開,因爲昨夜在相談中,果德曾說過要儘快回到峨眉山,將一些事情處理完後,再來相助自己。
楊寰宇打開信一看,果見上面寫道:“賢弟原諒小兄的不辭而別昨日與賢弟一席長談,小兄終生難忘。只是,賢弟所提供的關於復仇盟的消息是在非同小可,待小兄趕回派門,將此事稟報掌門師兄,順便將藍霓袈裟帶回派門後,小兄定然儘快趕來揚州相助賢弟。小兄不在的期間,還望賢弟能夠照顧好自己,本來小兄是想陪伴賢弟祭拜伯父母,皆因事態嚴重,不得有太多的耽誤,所以還望賢弟莫要怪罪!賢弟請保重!兄果德示下。”
看完果德的留信,楊寰宇長吁一聲,呆坐了一會兒,收拾了東西,結過賬後離開了客棧。
他此時心結已被果德打開,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對,於是購置了一些祭拜應用之物,便向當年埋葬父母和家人的墓塋墳地趕去。
未到地頭,他便已經心酸不已,因此不由得放滿了速度,想到這些年來爹孃的墳墓無人祭拜,怕不已經長滿野草,又想到自己身爲人子,卻不能在父母身前盡孝,爹孃死後更是一去多年,連墳塋都荒廢,心中更是傷心難受。
他本想想到舊宅簫聖府宅去看一看,可是想到觸景傷情,倒不如先祭拜爹孃,再回去也不遲。
蹣蹣跚跚到了墓地,卻令他瞠目結舌,驚奇不已,只見數十座墳塋,不僅沒有想象中的野草叢生、一片荒涼,反而每一個墳塋上新土剛培,而且每一個墳塋墓碑前都放着鮮花和祭品。
一時間,楊寰宇呆立在那裡,竟然不知所措起來,他想不到到底是什麼人爲自己盡了孝心。不過,無論什麼人,他此時看見這一幕,對那位好心之人是由衷的感激。
如此,他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煩,將自己買來的祭品擺放好,盡情的痛哭了一場,就想要把當年該有的補上一般。
這一陣痛哭真是令人不忍卒聞,他似乎把這些年的辛酸都對着父母的墳塋哭訴出來。
楊寰宇在墳前痛哭,然而墓地旁邊不遠的樹林中,卻有一個人在偷偷地看着他,而且還在默默的流着淚,如果此時不是因爲悲傷過度,楊寰宇或者會發現那個人。
等到日落時分,楊寰宇才緩緩收起已經嘶啞的哭聲,只是淚水仍然不時地流下面頰。
又在六十三座墳塋一一行過禮,向着舊宅的方向走去,直到看不見身後的墳塋時,纔回過頭來。
此時,他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像極了一位大病初癒之人,虛弱的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就在楊寰宇離開墓地不久,一條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剛纔跪倒之地,這人影赫然是被人稱爲女魔的玉嬌嬌,只見她此時雙目紅腫,淚水盈然,望着楊寰宇走去的方向,她也緩步而去。
簫聖府宅在揚州城這樣的大城市還算是個較大的府邸,因爲簫聖的俠名,武林中人便送了簫聖這樣一個大府邸,並且命名爲簫聖府宅。
這個名字卻是由各大門派聯名所命名,因此無論江湖上黑白兩道,從來沒有人敢來也不會有人打擾冒犯,即便是簫聖一家被害之後,簫聖府宅還是安然無恙的保留着,裡面任何物品除了當年毀壞的,再也沒有別的損失。
楊寰宇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家府宅,初時他並未注意,待快要走到門前時,卻驚奇地發現府宅內竟然有數盞昏暗的燈火。
在他的想象中,那燈火意味着自己家已經被別人所佔,大吃一驚之下,向那燈火所在的房舍掠去。
府宅有數進院落,確實不小,不過楊寰宇卻沒去管其他,只向那發出燈火的幾間房舍靠近。
遠遠地,透過紙窗,看見一個蒼老的身影被燈光投射到了紙窗上。楊寰宇依稀覺得這蒼老的身影異常熟悉,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但是卻又馬上否定了,只因他想到的這個人多半已經死在當年追殺自己的那些黑衣人中。
可是,從那熟悉的身形來看,他再也想不到還會有其他人。
就在這思慮的功夫,他已經輕飄飄的落在了房門外,卻發現這個房間竟是當年自己的臥房。
卻在這時,那蒼老的身影終於動了,伴隨着一聲蒼老悠長的嘆息,動作非常的遲緩,或許因爲他的年紀太大,也或許因爲他經歷了太多的滄桑,龍鍾老邁之態非常明顯。
楊寰宇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的驚疑,他見房門未鎖,緩緩推開了那熟悉的房門。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銀髮銀鬚、臉上佈滿深深的皺紋的弓背老人,這老人突然發現有人打開門闖了進來,臉上本該有驚訝之色的,但是因爲臉上的皺紋太深,使得他的一切恐懼、驚悚和悲傷等神色都無法表現出來。
然而,他的眼神雖然已經沒有太多的生氣,但是卻完全地表達了其內心的種種。
楊寰宇看清了眼前老人的面容和身形,突然大叫一聲“福伯,真的是你!”,叫聲未停,他已經跑了上去,抱住仍在驚恐之中的老人。
卻見抱着老人,又驚又喜道:“福伯你沒有死!太好啦!你沒有死……”
那老人似乎因爲過於老邁,此時仍未反應過來,不過他還是嘶啞着聲音問道:“你是……你是……”
“我是寰兒呀!福伯我是寰兒呀!你怎麼不認得我啦?”
“啊……你說什麼?你……你真是少爺……少爺……”那老人驚慌中,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他想要掙脫楊寰宇,不知是因爲年老無力,還是因爲楊寰宇過於激動,用力過大將他箍得緊緊地。
老人掙扎了幾次都沒能掙脫楊寰宇後,他似乎放棄了,卻聽他喘息道:“你……真是我的少爺?你讓我看看……”
“不用看了!我真是寰兒呀!”楊寰宇泣道。
“我……我……我不是在做夢?我真的不是在做夢?”老人還是不敢相信。
楊寰宇抱着老人好一陣子,他才把老人放開,看着蒼老了許多的老人,淚流滿面,哽咽道:“福伯,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是寰兒……”說着,已經咽不成聲。
老人也是老淚縱橫,捧着楊寰宇的臉龐,淚水朦朧中左看看右瞧瞧,突然嗷嗷大哭道:“你真是少爺!你果真是我的少爺!啊……老爺呀!老爺……楊福總算對得起你了,少爺他沒有死,少爺還活着,楊福對得起楊家了……”大喊着,又抱起楊寰宇大哭起來。
於是,一老一少又重演了當年的一幕,抱頭痛哭着。
遠方的彭蠡湖千湖龍王府,這一天,龍王府門庭若市,各方各行業的賓客絡繹不絕。
原來,今天是彭蠡湖千湖龍王龍在天的五十大壽,千湖龍王雖然雄踞彭蠡湖及湖濱百里之地,但是千湖龍王的仁義俠名卻是武林首屈一指,而且千湖龍王坐下上萬血性子弟,勢力並不弱於九大門派的任何一派,因而千湖龍王的名聲可是天下聞名。
還有另一點讓人欣羨的是,千湖龍王與宇內三絕中的琴聖交誼深厚,有着可以同生共死的結義之情。
不過,今天雖然是千湖龍王的五十大壽,千湖龍王看上去一點也沒有歡喜的意思,反而看他黑黝的臉上眉頭打結,心事重重,他本來有千杯不醉的海量,可是今天卻只喝了數杯便告不勝酒力,回到書房休息。
如此反常的情形,認識千湖龍王的人都知道他心中有事情。
回到書房不久,一個身着錦袍的中年人匆匆走了進來,這錦袍中年人一看見千湖龍王,走到跟前才躬身一禮,道:“龍頭,屬下已派出了十幾批人在湖岸百里之外等候消息,如今還是沒有馬車的消息。”
“唉……”千湖龍王廢然長嘆,道:“大哥呀!你到底是怎麼了?爲何幾年來連一點音訊都沒有,小弟如今大難臨頭,生不如死,你叫小弟如何是好呀……”說着,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只見他黑臉上老淚縱橫,哪裡還有戲年的英雄氣概?而且看他此時的神態,比之數年前意氣風發老了何止十年?
那錦衣中年人見狀,不覺得垂下頭暗自傷心,目光模糊。
這千湖龍王本來是無比豪邁的人物,是什麼事情竟然能讓這樣一個英雄人物失卻了任何風采?
看此時龍王府一片喜慶之氣,怎會料到千湖龍王面臨着萬劫不復的劫難。
就在兩人一人痛苦一人痛心之時,突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慌忙收淚一整神色。
很快,門外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老爺,這大好日子的,你怎麼躲到書房來了?”人未到,先聞其聲。
話完人到,只見書房門口走近一位二十五六、鳳釵莞發、滿頭珠翠的身形婀娜的妖豔少婦,這少婦一身綠色薄紗,婀娜誘人的身姿若隱若現,好不撩人慾望。
那錦衣中年人見少婦進來,連忙上前問候道:“夫人來得正好,屬下請不到老爺到大廳陪客,還請夫人勸說幾句。”他的反應倒是比千湖龍王要快,這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剛纔的傷心抹去。
這時,那妖豔少婦已經走到了千湖龍王的身前,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一位俏麗的婢女。
只見千湖龍王臉色陰沉,看也沒看那少婦一眼,毫無一絲感情道:“夫人來此爲何?我老龍今天不想有人打擾。”
“好了!不要再耍脾氣了,大廳裡的客人都在等着呢,可不能讓別人看笑話了!”妖豔少婦微笑着道。
千湖龍王未回答她的話,只對那錦衣中年人道:“何通,你辦事去吧!明日一早再來。對了,今天的賀客早些結束,待我跟客人交待幾聲,就打發他們。”
那錦衣中年人應了一聲,對那妖豔少婦施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這時,又聽那妖豔少婦嗲聲嗲氣道:“這就對了嘛!走吧,咱們一起去陪客人喝幾杯。”說着,一隻纖細白嫩的小手握住千湖龍王的一隻手指,便拉着千湖龍王往書房外走去。
千湖龍王幾時成了親?這事其實就連今天來向千湖龍王祝壽的人都感到費解。
當天晚上,晚上的酒宴果然早早就結束了,千湖龍王孤身一人,有些猶豫的回到了後院。
自從一年多以前,這後院比那有了其新的主人,就是白天那位千嬌百媚的少婦,也就是千湖龍王令人突然出現的夫人。
既然那嬌豔少婦是千湖龍王的夫人,爲何千湖龍王到這後院時,還要猶豫不決?
千湖龍王進入後院沒多久,就被白天那隨在妖豔少婦身後的婢女發現了,那婢女叫了一聲老爺,便道:“夫人已經等老爺很久了。”
千湖龍王說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婢女應了一聲,變出了後院,
千湖龍王回到自己的房中,果見那妖豔少婦已經坐在房中等他。
見千湖龍王進來,那妖豔少婦直接開口道:“沒幾天時間就到時限了,你考慮得如何了?我知道你今天讓何通去幹什麼,哼!你別忘了,你身上還中了我的‘子午摧心散’,只要我一天不給你解藥,你每天都要在子時和午時忍受那萬蟲鑽心之苦,到時你想答應也來不及了。”
“你們要挾了老子一年多,難道還不清楚要是我一死,你們休想得到老子手下一兵一卒,我彭蠡湖上萬子弟都是血性男兒,一旦他們知道你們的陰謀,哼!就算你們在如何躲藏,他們也會爲老子報仇。”千湖龍王冷聲道。
“好!我們現在先不談這些,我問你,琴聖可能什麼時候到?”那少婦問道。
“哼!你以爲老子這一年多以來甘願受你們擺佈是爲了什麼?廢話少說,拿解藥來!”千湖龍王哼道。
那妖豔少婦站了起來,扭動着婀娜的身姿,說道:“拿解藥可以,不過我要提醒你,子午摧心散的解藥只有我們纔有,沒有我們的解藥,就是你再厲害也是白搭。我現在給你三天的解藥,你可要想清楚了,投靠我們纔是你的活路,而且那時我們還是夫妻,你想把我怎麼着都可以。”說着,在桌上放下三粒黑色藥丸。
千湖龍王哼了一聲,道:“你可以走了!”
“好!我走了,你可要想清楚了!”那妖豔少婦媚笑一聲道,說完便出了房門。
千湖龍王望着桌上的三粒藥丸,長嘆一聲,取過一粒吞入腹中。
次日早晨,那何通來稟報時,仍然沒有他們想要的消息。
千湖龍王又等了一天,到了晚上,何通依舊垂頭喪氣而來。直到第二天,那何通再次匆匆跑來時,還未進門,就已經大聲道:“龍頭!龍頭!好消息!好消息!百里外的兄弟看見馬車了!”
千湖龍王從書房中奔了出來,顫聲道:“你沒弄錯?真的是那輛馬車?”
“錯不了!屬下回來時,那馬車已在百里以內,屬下是接到兄弟們兩次回報之後才趕回來向龍頭稟報的。”那何通急急說道。
千湖龍王目中含淚,道:“好!好大哥!小弟終於盼到你來了!小弟行屍走肉一年多,爲的就是要見大哥最後一面。”
那何通也激動得流下淚來。
千湖龍王緩了緩激動的心情,又道:“何通,告訴你弟弟,無論水路旱路,都要隆重迎接。”
“屬下這就去!”說完,正待離去,卻又聽千湖龍王喚道:“等一等,動靜小一些,別讓那個賤女人知道,去吧!”
何通應了聲,匆匆離去。
千湖龍王不由得喜極而泣,他這一年多以來,等的就是今天,他其實並未抱着活命的希望,只不過是希望身後事有人照料,以他的心性爲人,豈甘受人要挾,他能夠忍耐這麼長時間,可見他想交代的事情是多麼重大。
午時,一輛華麗高大的馬車停在了龍王府大門前,駕車的是一位駝背老人。
馬車停了下來,從馬車上跳下一位身着淡黃衣衫的年輕美貌女子,接着馬車上又下來一位一身白色衫裙、身姿絕美的面蒙白沙的女子。
這女子雖然用菱紗蒙面,但是隻看她的身姿儀態,就足以令無數男子傾倒。只可惜這女子的眼神總是盡顯冷傲之色,讓人不敢褻瀆、不敢仰視。
這馬車上下來的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楊寰宇在桐柏山遇到的那位史姑娘主婢和駝大叔。
這時,千湖龍王卻已經心急如焚的在大廳中踱來踱去,就在他翹首企盼之時,何通已經領着史姑娘主婢的駝大叔走了進來。
待看清來人之後,千湖龍王卻驚愕在當地,他驚異的看着被何通領進來的三人。
然而,卻見那爲首的史姑娘走近千湖龍王身前,屈膝福了福,嬌喚道:“龍王叔叔,嫣然給你請安了!”
“啊!你……你是嫣然侄女,都長這麼大了,大……大哥呢?大哥怎麼麼有來?”千湖龍王呆愕一下,驚醒過來說道。
“爹爹……他……他再也來不了了……”史姑娘哽咽道。
“什麼?爲……爲什麼?大哥爲什麼來不了?”
“爹爹……他……他已經被人害死了……”
“啊……大哥……不可能……不可能……”千湖龍王慘呼一聲,蹬蹬……跌坐在椅子上。
只見他雙目發直,眼珠瞪得巨大,黑黝的臉上滾滾流下淚來。
原來,這位史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琴聖之女史嫣然,在她旁邊的俏麗少女卻是玉蘭。
只是,讓人不解的是,她的爹爹也就是琴聖是如何傷重而亡的?而她又爲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是真的擔心容顏太美,怕驚世駭俗?
此時見她垂着頭,嬌軀陣陣抽動,而且冷傲的目光射出仇恨之火。
過了一會兒,突然見駝大叔走上前去,拱手對千湖龍王道:“龍兄請節哀!唉!史大俠一代聖人去世,我老駝子不知道痛心了多久……唉……”
千湖龍王目光呆滯,看着駝大叔,道:“你……你是駝叟洛青峰洛兄,洛兄怎麼會此?”
“唉!想不到龍兄還記得老駝子,老駝子萬分欣慰。老駝子受史大俠兩次救命之恩,甘願在史大俠家中爲奴,那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史大俠不幸傷重身亡,我老駝子是傷心欲絕,這次重出江湖就是爲了幫助小姐報仇,正好在數月前受到龍兄的書信,所以就陪小姐先來一趟彭蠡湖。”駝大叔哀傷道。
駝大叔原來竟是成名武林數十年的駝叟洛青峰,那日楊寰宇雖與駝大叔相交,但是駝大叔一直未曾自報姓名,楊寰宇只當駝大叔是一位少走江湖的隱世高手,卻沒想到駝大叔也是當今武林中風頭仍勁的人物。
當年駝叟剛成名之時,因爲天生駝背,被武林中人稱爲駝龍,而倒塌四十來歲之時,他自己才讓人改稱他爲駝叟。
駝叟的名氣雖然無法與現在的三絕和五奇相比,但那是因爲駝叟自成名之後,極少在江湖上行走,這才使得名氣有所不及。但是提起駝叟之名,無人不懼無人不敬,雖說他已經有十幾年未曾在江湖上現身,江湖中人卻仍然知道他的大名。
駝叟的名聲能讓人記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行事爲人,只因他爲人亦正亦邪,形式不拘一格,更是無視江湖所爲的俠道,羣憑個人喜好。也因爲他的行事,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只不過因爲他的武功太過高強,幾乎無人敢惹他。
這時,見千湖龍王顫巍巍的站起來,他原本高大的身軀此時似乎比以往矮了半截,他走到嫣然身前,道:“乖侄女,你告訴叔叔,大哥他……他是被什麼人害死的?是怎麼被人害死的?”
“是被‘摧心老魔’暗算重傷的……”
“摧心老魔?難道是域外七魔中的摧心老魔?”千湖龍王驚道。
“不錯!就是被這個老魔頭暗算所重傷,本來爹爹的舊傷就沒好……”嫣然恨聲道。
千湖龍王剛纔在悲痛欲絕中,並未細看嫣然,此時稍微鎮靜下來,聽嫣然言語不僅冰冷,而且怨恨之心異常濃重,不由得細細打量了一下,這一看不由得暗自哀嘆道:“唉……看來大哥被害對這孩子的改變太大,大哥呀!大哥!你就這麼拋下小弟了嗎……大哥你放心,小弟用不了多久就會與你團聚了……”
聽他長嘆道:“乖侄女,你能不能把大哥遭暗算的情形說的詳細一些?”
嫣然移目看着千湖龍王,道:“龍王叔叔應該知道當年爹爹成名不久之時,曾經與當時一批武林前輩追殺過域外七魔。”
“這個自然知道,當年大哥才二十來歲,便一人獨鬥摧心老魔,讓摧心老魔重傷而逃,這事我老龍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曾聽大哥親口講過。”千湖龍王回憶道。
又聽嫣然說道:“這老魔頭當年被爹爹打傷,而爹爹其實當時也被他的陰毒掌力暗傷,而且那傷還是不治之傷,爹爹身懷舊傷二十多年,本來上次從普洱山尋找了靈藥有望治癒,但是參見了九華武林大會後,在回去的路上不幸遇上了摧心老魔。這老魔頭若是光明正大的與爹爹一戰,那是絕對上不了爹爹的,可是老魔頭卻突然使用卑鄙手段向侄女下手,爹爹上當之下與老魔頭大的兩敗俱傷。可是爹爹這傷上加傷,回到家後,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就去世了……”本她先前的語氣還有些冷厲,可是到了後來,漸漸的說不下去了。
千湖龍王一聽,雙目含淚,仰天嘆道:“可惜!可惜我老龍名將不久,否則定要鬥一鬥這摧心老魔……”
千湖龍王這話出口,駝大叔、嫣然以及玉蘭均是大吃一驚,駝大叔和嫣然本待說話,卻在這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已從大廳後側傳來道:“今天又來了什麼客人呀?怎麼沒人去叫我一聲?”
只見從大廳側門轉出一位妖豔異常、穿着暴露的少婦,這少婦正是千湖龍王的夫人。
這妖豔少婦一見大廳中站着陌生的老少三人,對千湖龍王媚聲道:“家裡來了客人怎麼也不和我這個女主人說一聲,真是的!還不快給我介紹一下?”說着,目光看向駝大叔和嫣然三人。
卻在這時,聽千湖龍王冷笑一聲,道:“賤人!你們的美夢可以清醒了,我龍在天現在就給你們答覆,我龍在天就是忍受千刀萬剮之苦也不會再受你這賤人的要挾。我彭蠡湖下的兒郎們豈是爲你們這些人賣命的?哼!你可以死心了……”
話未完,不等那妖豔少婦反應過來,突然見他右手大手一撈,竟然一下抓住了那妖豔少婦的細嫩脖頸,然後將整個人提了起來。
而後又見他右手向前一送,將那妖豔少婦扔了出去,就見那妖豔少婦像斷線風箏一樣,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