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寰宇穿過古道,果然在日月兩山的另一面約莫五里處,看見了一座規模宏大的廟宇,這廟宇如此宏偉氣勢,在這樣一處毗連西戎的地方,也算是非同凡響。
他沿着通向廟門的大道走到門前,只見大門上一塊牌匾赫然寫道:“神女廟”。
卻見大門緊閉,而廟內似乎寂靜無人,不過楊寰宇卻發現廟門前有許多新的馬蹄和車轍的痕跡,顯然不久前有不少人來過。
楊寰宇拉起門環,用力敲了數下,卻久久不見迴應,他又用力敲了數下,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大門打開了一線,從門縫中伸出一個年輕女尼的腦袋。
這顆腦袋上的一雙眼睛奇怪的盯着楊寰宇,半響,才問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
楊寰宇見她連門都不打開,而且還有些警惕的神色,心中暗自奇怪,道:“小可是想來找一位叫妙目的師傅,還請……”
“妙目?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找錯地方了吧?”
楊寰宇更是奇怪,這女尼即是佛門弟子,怎的說起話來像普通人一樣,完全沒有出家人的口吻,但他想歸想,口中仍道:“小可沒找錯,這裡可是神女廟,幾年前這裡應該還叫做普渡庵,而妙目應該是普渡庵的庵主。”
其實,他還是聽那曹掌櫃說的,只因幾年前神女廟未改名前,曹掌櫃還來過這裡,而當時這裡的庵主正是叫做妙目。
那年輕女尼一聽,奇道:“是嗎?我怎麼沒聽說過,我是前年纔來的,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呢,廟裡有個規矩,不得打聽神女廟過往之事。”
楊寰宇聽罷,心道:“原來你才當了不到兩年的尼姑,難怪說話如此毫無避忌。”想到也許這裡的新庵主或許會知道,於是說道:“那可否請見小師傅的庵主?”
“庵主昨天出門去了,要明天午時才能回來,你明天再來吧!”吧字出口,砰然一聲,大門關上了。
楊寰宇愕然半響,暗道:“看來這神女廟還真是透着許多古怪,如此只能明天再來了。”
看了看這氣勢不凡的廟堂,楊寰宇只能原路返回了,卻在他走回到大路上,走了沒多遠時,從路旁的草叢中,竄起一條白色人影,這人影赫然竟是昨夜與楊寰宇長談的唐不休,不知這唐不休爲何突然在此出現?
第二天,楊寰宇果然在午時時分再次來到了神女廟前,這一次,他還沒有叫門,大門卻已經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年約三十的灰袍女尼,這女尼一見楊寰宇站在門外,吃了一驚。
心神稍定,那灰袍女尼打量了楊寰宇一陣,面有異色,道:“施主是幹什麼的?鬼鬼祟祟的到此爲何?”
楊寰宇愣了一愣,道:“小可是來求見貴庵主的……”
那灰袍女尼秀眉一皺,道:“施主找庵主何事?”
楊寰宇道:“小可想找一個叫妙目的師傅……”
“妙目!你……沒……我沒這裡沒有這個人,你……你找錯地方了。”那灰袍女尼顯然有些緊張。
“哦?妙目不是幾年前的庵主嗎?怎麼會沒人知道?”楊寰宇說道。
那灰袍女尼突然左顧右盼一陣,面有憂色,急急道:“施主還是趕快離開此地吧!此非施主可留之地。”說完,急急回到廟門,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楊寰宇此時心中是無比驚疑,不知道這神女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此時真有些不知所措,走又不甘心,留下來又不知該做什麼 。
木立片刻,他嘆了一口氣,決定還是先回到客棧再想辦法,他剛剛轉過身來,突然迎面射來一團白色之物,這飛來之物不快不慢,而且一點力道都沒有,楊寰宇伸手接住。
就在他接住那白色之物時,卻見十數丈外的草叢中,一道白影飄起,很快就沒入了樹林中,楊寰宇想要追趕已經來不及。
看了看手中接住之物,原來是一個紙團,他心中一動,展開那個紙團,卻見上面寫了兩行字“今夜三更前到神女廟,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楊寰宇大奇,不知道這投送紙團的人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有人知道自己來此尋人,因此有心相助,可是這個人是誰呢?
他實在想不通,此地他人生地不熟,又沒有相識之人。想不通就沒再多想,既然有人相助,自然不會辜負別人的好意。
是夜,而更已過,回雁鎮唯一的客棧的後院,飄起了一道黑影,這黑影赫然是身穿夜行衣的楊寰宇,他此時雖然穿着夜行衣,卻沒有將面目遮擋。
只是數十個起落,楊寰宇就出了回雁鎮,就在他除了回雁鎮沒多久,他身後三十餘丈的地方突然也飄起一道黑影,初時楊寰宇並沒有在意,但是他在那黑影出行只是就已經注意到了。
三四十里的路,不到半個更次,楊寰宇就走完,因此三更未到,他已經到了神女廟的大門前的那片草叢中,隱起了身形。
此時的神女廟大門前,停放着三輛高大的馬車,這些馬車的三面都被黑布蒙着,馬車來那個邊個有數名身着黃色勁裝的漢子看着,個個手執兵刃。
楊寰宇看得心中大是不解,他有意無意側目一瞥,發現那個尾隨自己而來的黑影竟然就在二十餘丈外的草叢中,距離那三輛馬車不到十丈的距離,不過看其身形,似乎始終把目光盯在廟門。
楊寰宇又是一陣納悶,不過他想到既然這人也許有自己的目的,也未必是尾隨自己而來,或許只不過是巧合,於是也沒多管其他,一心想看看這裡到底有什麼奇事發生。
就在這時,突聽廟門內傳來陣陣吆喝之聲,只一會兒功夫,只見從苗門內走出十數個身着各色衣服、頭罩黑布雙手被反綁着的人來,這十數人的身後還跟着數名衣着與那些守在馬車旁邊一摸一樣的大漢,這些大漢吆喝着將前面的十數人分別送上那三輛馬車。
看見此情形,楊寰宇心中暗自忖道,看那十數名被矇住頭面的人的衣着打扮,似乎都是江湖中人,不知這些人爲何被抓,而且怎麼會出現在這神女廟中?
他這一想,心中又驚又疑。突然腦海中閃過一絲靈感,想到這一路上聽到的關於近年來江湖上市場有一些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突然失蹤,難道那些江湖人物的失蹤和這神女廟有關?
想到剛纔的情形,已經這兩天在神女廟前遇到的怪異情形,他覺得自己的猜想極有可能,同時他又想到叔母兩年多以前不也是這樣離奇失蹤的嗎?難不成她也是這樣被神秘劫持?
就在他沉思之際,廟內又被趕出數十人來,這些人全都是女子,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尼姑,她們每個人都被反手綁着,而且嘴裡還塞着布團。
待這些人都被趕了出來,廟門內又走出數人,當先一人是個年輕漢子,雖然隔得遠,楊寰宇卻認出了此人,這人赫然就是那天在破廟裡遇到的劉宗義身旁的其中一個漢子。
楊寰宇心中暗驚,卻聽這漢子對身旁的幾人說道:“你們把她們帶到那邊處理掉,手腳麻利些。”說着,伸手指向楊寰宇剛纔穿過的那片樹林。
楊寰宇聽得又是一驚,暗道:“這些人是要被處死嗎?”
再看向那些女尼,昨天和今天自己遇到的兩人竟然也在裡面,在他思忖之間,那最後從廟內出來的七八名漢子已經趕着那些女尼和婦人向自己這邊走來。
就在這些人進入樹林中之時,楊寰宇發現那一直在旁邊草叢中的黑影竟然也跟了過去。
他心中一片驚疑,這時那停在廟門前的三輛馬車已經被趕到了路上,雖然想知道剛纔被趕上馬車的那些人要被趕向何處,但是想到那數十名女尼和婦人就要被殺害,他決定還是想將那些人就下來再說,同時可以從那些人口中得到一些消息,於是連忙也跟在黑影身後。
他掠入樹林不到三十丈,就已經聽見前面傳來打鬥聲,不由得身形加快。
就在距離樹林邊緣不到百丈的地方,只見七八名黃衣勁裝大漢正在圍着一個黑衣人打鬥着,而那黑衣人正是尾隨自己來的黑影。
楊寰宇此時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猜想那黑影大概是來救這些女尼和婦人的,想到這裡,他凝神看着打鬥的情形,發現那黑影雖然身手還算不弱,在七八名大漢的圍攻下勉強能支撐個不敗的局面,但是看樣子不會堅持太久。
沒過多久,那黑影已經有些抓襟見肘,突然聽那黑影向楊寰宇這邊喊道:“小、兄弟,你還不出來幫我?”
楊寰宇聽得這喊聲,心神一震,只因他聽出這聲音分明是唐不休的聲音,毫無疑問這黑影就是唐不休了。
見情勢已經漸漸危急,楊寰宇再不敢怠慢,身形一動,竹簫向一名黃衣勁裝漢子點去,那漢子悶哼一聲,倒地沒了聲息。
只一晃眼,楊寰宇又向旁邊的漢子點去,沒一會兒功夫,接連點倒五名漢子,剩下三人見勢不妙,正要逃走,其中一人反應稍慢,被唐不休一掌擊在後心,慘叫一聲後倒地不起。
而另外兩名,才跑出兩步就被楊寰宇分別在前胸點了了一下,與前面幾人一樣,死的不明不白。
唐不休無比驚訝地看着地上的七八具屍體,喘息半響,這才取下蒙面黑巾,道:“小、兄弟,你要再不出手,唐某可就要吃大虧了,唉!想不到小、兄弟的身手如此了得。”
楊寰宇此時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忙問道:“唐兄,今日用紙團向小可傳訊的可是你?”
“我就知道瞞不過小、兄弟,不錯!確實是兄弟我,其實兄弟當時也是纔得到消息的。”唐不休說着,突然向那些躲在一旁的女尼和婦人看去,然後連忙走到一位年約三十的女尼身前,爲那女尼取下口中的布團,解開綁在身上的繩子,道:“翠姑,你沒事吧?”
楊寰宇看清了,這女尼正是今天勸自己離開的那位灰袍女尼,他此時心中有多了一層疑惑。
卻聽那唐不休說道:“小、兄弟,快來幫忙把她們都解開吧!”
楊寰宇一聽,只得暫時將心中的疑惑放下,將那些女尼身上的繩子解開,就在這時,卻見那幾名婦女中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婦人對唐不休道:“你不是那位唐先生嗎?原來你……你這麼厲害!”
唐不休看了看這中年婦人,道:“是老闆娘呀!難怪昨天曹掌櫃的還在擔心老闆娘兩天來毫無音訊。”
那中年婦人想到剛纔之事,臉上驚懼之色又濃郁起來,沒再說話。
此時,楊寰宇終於忍不住問道:“唐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否向小可明言?”
“唉!此事一言難盡,小、兄弟,可否稍後再談?對了,小、兄弟不是要到這裡尋人嗎?不知有無線索?”
楊寰宇聽罷,搖了搖頭。
卻見唐不休向那灰衣女尼問道:“翠姑,你是怎麼知道今夜那些人的行動的?”
那叫翠姑的女尼看了楊寰宇一眼,道:“是我給他們送飯時,無意間聽到的,當時我聽得不盡詳細,本來我告訴你那些人的行動後,就想回來再告訴你讓你最好跟在那些人的後面,也許可以找到小姐的下落,可是我後來打開門的時候,就碰見這位公子了。”
“原來如此……”唐不休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聽他說道:“小、兄弟,我們快去看看那幾輛馬車走了沒有。”說着,人已經掠向樹林外。
楊寰宇其實剛纔已經看見那些馬車離去,不過想到這裡地處偏僻,又是大晚上的,應當很輕易就可以找到那些馬車的蹤跡,於是也就更了出去。
來到廟門前的大路上,見廟門半開着,那三輛馬車早已經不知所蹤,唐不休站在路上,嘆道:“唉!可惜!可惜……”
楊寰宇說道:“我們現在追還來得及……”
“唉!小、兄弟,你不知道,從神女廟向北不到兩裡,從那裡開始便有許多岔路,按現在的時辰,那幾輛馬車早已經不知道走上那條岔路,根本就追不及了。”唐不休嘆道。
楊寰宇聽得一呆,苦笑一聲,這確實是始料未及,他看了看眼前的神女廟,道:“我們何不進入廟內看一看?”
唐不休搖頭道:“此時這裡恐怕已經成了一座空廟,那些人早就準備從這裡撤走了,要不然也不會決定殺人滅口。”
楊寰宇正要再次問唐不休這裡發生的事情,卻見那些被他們解救的女尼和婦人已經走了出來,那叫翠姑的女尼走到兩人身前道:“那些人其實很早以前就準備離開的了,半年前這裡還有三四百人,到一個月前就剩下剛纔那幾十人,現在這廟裡大概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楊寰宇看了她一眼,對唐不休道:“唐兄,這位師傅既是這神女廟的人,當知道那些人到底什什麼人吧?”
唐不休搖頭道:“那些人是在幾年前纔到來的,那是這些人霸佔了這裡,不僅將這裡修建了一番,而且還改名爲神女廟。他們留下了廟裡一百餘名尼姑,爲他們打雜做飯,翠姑早在十幾年前就在這廟裡了,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人,可是卻對這些人的身份一點都不知道。不過,就兄弟這兩年所知道的消息,這些人其實是江湖上某個神秘幫會的人,他們霸佔這裡大概是想在這裡建立一個分壇,只是不知道爲何現在又搬走了。”
楊寰宇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提問,見唐不休對那叫翠姑的女尼說道:“翠姑,你帶其他人回去收拾一下吧,那幾個人被我們殺掉,如果太長時間不回去,那些人一定會派人回來的。所以這裡你們是不能在住的了。”
那些女尼一聽,紛紛下的渾身顫抖,剛纔她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早已是驚弓之鳥,連忙向廟內趕去。
走過楊寰宇身旁之時,昨天楊寰宇見到的那個小尼姑看了他一眼,連忙低着頭向廟內走去。
那叫翠姑的女尼走了幾步,突然回過身來,說道:“對了!我在廟裡知道有一處石牢,就在廟的後面,那石牢好像關着有人,因爲幾年來那些人曾讓我每三天送一次飯,今天這些人撤走的時候,我沒有看見那些人去那裡。”說完,又急忙向廟內跑去。
楊寰宇和唐不休只是點了點頭,顯然未曾在意,聽楊寰宇說道:“小可心中實在有太多的疑問,這位翠姑和唐兄是什麼關係?還有唐兄爲何……”
“兄弟可以理解,唉……好吧!只要小、兄弟不嫌囉嗦,兄弟就說出來吧!”說着,又嘆了一口氣,接道:“其實,這主要還是兄弟自己的私事,不過既然遇到小、兄弟這樣的少年英雄,也算是兄弟的運氣,兄弟也可以傾訴一番。
這事情還得從很久以前說起,說來這事情還是怨我,若非我細心不夠,也不至於悲傷失意十數載。兄弟自十來歲之時,就父母雙亡,當年在這回雁鎮,有一戶姓馮的人家,這馮家的家境在這個鎮子裡還算是非常殷實。兄弟因爲父母當年與馮家想交不淺,兄弟年幼之時便與馮家唯一的女兒馮馨蘭定了親。當年我們兩家相處好非常融洽,可惜好景不長,兄弟的父母因病相繼離世,當時只留下兄弟孤身一人。本來那馮家便此準備讓我早日將馨蘭迎娶入門,同時入贅馮家。可是,當年我正是意氣風發之年,豈能安之於室,於是發誓到中原博取功名幹出一番事業之後再回來。
沒想到走後沒幾年,馮家也因爲一場天災大火鬧得家破人亡,剩下馨蘭和翠兒主婢,還有幾位家人。當時馨蘭自然千盼萬盼兄弟回來,可惜兄弟並不知道馮家的遭遇,如此一去就是十年,回來時馮家早已經面目全非,我一回來馬上就知道了當年馮家的遭遇。我本來想盡快找到馨蘭,可是當我找到當年馮家的一位家人時,這才知道馨蘭已經嫁入一位臨鎮的劉姓富貴人家,我當時心灰意冷,沒兩天又離開了回雁鎮,怪當時兄弟只顧着傷心,未曾聽那家人把話說完。
原來,當時馨蘭是被迫接入劉家的,我自小和馨蘭一起長大,本來只要我少用腦筋就可以想到馨蘭嫁入劉家絕非出於本願。當我一年前重新回到回雁鎮祭拜父母時,又遇到了那年的那位家人,那時我才知道事情的經過。知道馨蘭根本就沒有和劉家的人成親,而在新婚前的一天離開了劉家,因爲擔心劉家再來找麻煩,所以馨蘭就和翠姑一起到了當時的普渡庵帶發出家,而事實上,馨蘭這麼做完全是爲了等我回來接她,可恨……可恨我當時的糊塗,害馨蘭受了十年之苦。兄弟本以爲去普渡庵便可以將馨蘭接回來,可沒想到普渡庵已經變成了神女廟,而且普渡庵也變成了一個江湖上的神秘幫派的分壇,當年庵中大部分女尼大部分都被殺害,兄弟當時一下沒有找到馨蘭,心如死灰,只道馨蘭也被害死,就想着找到她的葬身之地,然後死在她的墳前。
就在兄弟向廟中的女尼打聽馨蘭的消息時,恰巧碰到了翠姑,當時兄弟真是喜出望外,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從翠姑口中得知,原來馨蘭並沒有死,而是被霸佔普渡庵的人接走了,而霸佔普渡庵的人卻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竟是當年欲取馨蘭未成的劉家之子劉宗義……”
“劉宗義?”楊寰宇驚呼出聲。
那唐不休見他神色有異,停下來問道:“小、兄弟認識此人?”
“唐兄可知道那些人稱呼這個劉宗義是否是稱爲什麼令主?”楊寰宇不答反問道。
“不錯,是被稱爲令主,這是翠姑當時告訴兄弟的,也不知道這劉宗義到底成了什麼幫派的一方首領。”
楊寰宇一聽,沉吟一會,說道:“看來這個劉宗義和兄弟遇到的那個劉宗義是同一個人無疑了。”說完,便將自己在破廟裡遇到的事情說與唐不休。其實剛纔他看見那爲首的漢子時,就已經開始懷疑,只是這中間實在有太多的疑問,使他沒來得及想太多。
唐不休聽罷,嘆了口氣,道:“這應該可以完全確定的了,唉……可惜這個劉宗義的行蹤太過詭異,兄弟從十多年前後,到現在再也沒有見過此人,也不知道馨蘭現在如何了?而今不知爲何劉宗義又搬離神女廟?現在連最後一點線索都沒有了,唉……”
楊寰宇聽得也差不多了,這劉宗義的事情雖然並沒有涉及到江湖之事,但是顯然又與江湖上的一個神秘幫會脫不了關係,想來那個劉宗義也是對那位馮馨蘭情有獨鍾。
如今,剩下的疑問便是那個神秘的幫會了,這個幫會爲何要劫掠這麼多江湖中人,他們又有什麼陰謀?
這時,又聽劉宗義說道:“小、兄弟,我不是江湖中人,但是看來我不涉足江湖也不可能的了,雖然我對劉宗義所在的神秘幫會一點了解也沒有,可是馨蘭在他手中,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馨蘭,無論馨蘭現在是否已被逼迫成婚。小、兄弟既然新近與劉宗義有過交情……”
“唐兄錯會小可之意了,小可與劉宗義也只是萍水相逢,根本談不上交情,況且小可也不想涉足江湖。不過,既然如此,他日若小可知道劉宗義的行蹤,一定想辦法知會唐兄。”
唐不休感激道:“如此,唐某感激不盡!”
正說着,那些回到廟中收拾東西的女尼已經相繼從廟門出來,唐不休走上前去,對那叫翠姑的女尼說道:“翠姑,你先帶她們回到回雁鎮,就暫時住在我家吧,反正現在我家已經沒有其他人,而且地方也足夠大了。”
翠姑點了點頭,道:“唐公子,剛纔我到廟後看過了,那個石牢還在,好像裡面的人也沒有被帶走,如果你們要知道那個幫會的事情,也許可以從那裡可以找到一些東西。”說完,領着三四十名女尼向大路走去。
卻在這時,聽楊寰宇說道:“這位師姑且慢!”
那翠姑停了下來,道:“這位公子還有什麼事情嗎?”
楊寰宇說道:“師姑應該還記得小可今日午時來過吧!小可想知道那原來的庵主妙目師姑是否也被殺害了?”
翠姑悽然嘆道:“不錯!當年劉宗義帶着一幫人霸佔普渡庵時,將一些年老不能幹活的庵中老尼都殺害了,妙目庵主就是其中被殺害的一個,那些人只留下我們不到四十人爲他們打雜做飯,平時我們這些人都被限制在前院和廚房中,一切的事情照舊,可是爲了不讓人打擾,從三年前就不讓人到這裡上香拜神女娘娘了。”
楊寰宇聽得眉頭大皺,大感失望,不過他還是問道:“那麼,師姑是否記得兩年多以前曾有一位中年婦人來這裡找過妙目?”
翠姑在這餘下的三十餘名女尼中,是年紀最大的,看來也是在庵中時間最長的了,而且看樣子她還是當中的主事之人,見她想了想,道:“兩年多以前確實發生過一件事情,我記得當時庵中來了幾位蒙着面的怪人,那是我只是無意間看見那些人的。那些人來了之後沒幾天,又有有一位着異族服飾的蒙面女施主來過,那位女施主是爲何而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無意間看見那位女施主曾與庵中的那些人打鬥過,後來聽說那位女施主自動與那幾個怪人走了,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楊寰宇聽得心神大震,他可以確定翠姑口中的那個蒙面女子就是自己要找的叔母了,暗想該不會叔母也被他們抓了去吧,不過想想又不太可能,因爲他從豎漱的口中得知,以叔母武藝修爲,就是當今九大門派的掌門出手,也不可能將她怎麼樣,那爲何翠姑又說叔母是自願跟人離開的?
沉思中,翠姑已經帶着那些女尼走了。
待這些女尼走遠,又聽唐不休說道:“小、兄弟,既然現在你要找的人的線索也已經斷掉,我們何不依翠姑之言,去廟後看看,反正這廟裡也不可能再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楊寰宇點了點頭,並沒有出聲,只跟在唐不休身後。
兩人特意在廟內轉了一圈,果然那些人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無奈兩人只好直奔廟後,路上聽唐不休說道:“這些人的手腳果然乾淨利落,竟然走得不着痕跡。”
“嗯!這些人行動詭異,手段狠毒,看來不會是什麼俠義之類的幫會了。”楊寰宇心不在焉道。
走了不多久,他們就來到了神女廟的後門,除了後門不遠就是一片樹林,兩人來到翠姑所指的那個地方。
只見樹林中,有一處用石頭壘成的圓洞,楊寰宇和唐不休走近那個圓洞,向那圓洞望去,見裡面赫然是一個三四丈寬的石室,石室的地面堆滿枯枝敗葉,不過以楊寰宇的功力,竟然感覺不到石室你有任何氣息。
楊寰宇把目光移到圓洞的另一側,果然發現靠近石室一側牆壁半躺着一個人影,因爲圓洞太小,僅能勉強讓一人通過,楊寰宇並沒有看清那人影。
見唐不休圍着那圓洞左看右看,楊寰宇意識到唐不休不像自己目能夜視,於是便將所看到的情形告訴了唐不休。
唐不休聽罷,說道:“不知此人是死是活?我們且下去看看。”說完,從懷中取出一段火摺子。
卻見楊寰宇已經一隻腳跨入了圓洞,唐不休連忙阻止道:“小、兄弟且慢!”
楊寰宇一愣,道:“唐兄叫小弟爲何?”
“小、兄弟,須防裡面有詐。”
楊寰宇想了想,道:“那該如何?”
唐不休說道:“兄弟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也在江湖上飄蕩過幾年,知道有一種常用的方法叫做‘投石問路’。”
“投石問路?”楊寰宇不解道。
“不錯!”說完,見他從身旁取來一塊一尺多寬的大石,直接扔到石室的地面。
楊寰宇見狀,笑了笑,等了一會兒,不見石室下面有任何動靜,聽他說道:“小可先下去了!”說完,不等唐不休反應過來,人已經躍了下去。
唐不休搖了搖頭,只好也跳了下去,他一跳下去,連忙晃燃手中的火摺子。
只見這間石室四壁建得極爲粗糙,地面上已經堆積了一尺多厚的枯葉,踩在上面幾乎淹沒到小腿,而且枯葉上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蟲子。
楊寰宇此時目光落在那半躺在地上的人影身上,他現在也只能看清楚這人影后背,只因這人影是背對他們而躺着的。
這人影身上卓一身破爛得不能再爛的黑衣,一頭枯亂的頭髮散落在了地上的枯葉上。
唐不休連忙走在楊寰宇身前,把手中的火摺子湊到前面。
楊寰宇皺了皺眉鼻子,似乎聞到了什麼,連忙走到那人影旁邊,一手將那人掰過身來,見那人卻是一個面容枯槁得沒了人形的老者,赫然發現那人的胸膛正插着上一柄只剩下柄的匕首。
兩人同時大吃一驚,楊寰宇見那人的胸口上還隱隱有鮮血滲出,同時感到那人似乎還有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於是連忙將手按在那人的脖頸上,突然精神一震,說道:“唐兄,這人還有一絲氣息。”
說完,不等唐不休反應過來,將那人的身體扶正過來,點了那人前胸的幾處穴道後,將右手抵在那人的後心,運氣了搜經過穴療傷心法,試圖將這人的性命穩住。
可惜,這人胸口上被人深深地用匕首刺入,雖然未傷及心臟,但是這人本來就幾位虛弱,而且現在全身的血液也幾乎流盡,根本就是回天乏術。
唐不休倒是見多識廣,他本來也是習武之人,雖然修爲也不過是江湖上的二流角色,但是也知道楊寰宇在爲那人療傷。
一刻鐘過去,楊寰宇已經滿頭大汗,顯然他剛纔損耗了不少真氣,不過總算那已經幾乎沒有生機的人的嘴脣動了動。
卻見楊寰宇突然收手,一手將那人扶住,又在那人的前胸上點了數下,這才停了下來。
這時,見那人竟然緩緩睜開了眼,而且嘴皮又顫動了一下,可是並沒有說出話來。
楊寰宇見狀,連忙說道:“老人家,你先不要急着說話。”
那人看了楊寰宇一眼,緩緩喘着氣。
直到這時,楊寰宇才認真打量這人,只見這人是個五十上下的老者,但是也許是因爲在這裡關押太久的緣故,人已經變得枯瘦如柴,雙目深陷,鬍鬚髒亂。
過了一會兒,這老者終於可以開口說話,聽他虛弱無比道:“你……們……是……誰……”
“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受一位尼姑所託,前來解救老人家的,老人家是誰?”楊寰宇怕一時間解釋不清楚,又擔心這老者支持不久,連忙說道。
那老者聽得清楚,微弱道:“只要不是復仇盟的就好……呵呵……我以爲我就這樣死了……看來是老天不讓我就這麼抱憾而終……”
他說着,喘息了一陣,又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但是既然你們甘願爲我一個將死之人浪費力氣,定然不是邪惡之人……我要告訴你們一個驚天的秘密,這個秘密大概可以說是江湖數十年來最震撼人心的大事,它關乎中原武林的生死存亡……”
楊寰宇和唐不休聽得一震,聽楊寰宇說道:“是什麼事?老人家快說!”
那老者異常痛苦道:“大約十幾年前,正當武林風平浪靜之時,一個神秘的組織自稱爲復仇盟,突然在洛陽秘密開壇建盟,這個復仇盟專門以各種手段破是江湖上黑白兩道的高手爲其所用,其手段之狠毒卑鄙讓人防不勝防,當真無所不用其極。我就是七八年前被他們用卑鄙手段才屈從他們成爲他們的一員的……當年因爲我背叛了他們,所以才被關在這裡的……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復仇盟的陰謀和目的,就我在復仇盟的那幾年所知,他們的目的似乎不僅僅在於一統中原武林,而是殘殺殆盡中原武林的力量,而且更熱衷於殺害中原武林的所有正道中人,當年在我被迫投入復仇盟之時,他們就已經制造了數起滅門慘案,其手段之殘忍、行事之惡毒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說到這,竟然說不下去了,過了半響,才道:“小、兄弟,是你讓我留下這最後一口氣的嗎?”
楊寰宇此時心中百感交集,他想到剛纔老者說的復仇盟當年做的幾起滅門慘案的時間,與自家遭遇的時間非常吻合,本來他想問清楚復仇盟當年那些慘案的,聽了老者之言愣了一愣,才道:“不錯!老人家還有什麼話請快說。”
那老者虛弱道:“因爲我在復仇盟的時間並不久,而且那時剛剛進入復仇盟,所以能打聽到的事情也不多,大多數的事情都是我無意間聽到的,而且復仇盟的總壇是否就在洛陽我也不知道,那只是我根據幾次的行動和聽到的消息所做的推斷,但是就剛纔所知道的就足以對江湖武林一個警告。而且,我相信復仇盟的手段絕對不僅僅我說的那些,從小、兄弟和這位兄臺剛纔所變現的神色來看,我知道如今復仇盟定然還在秘密行動中,想這些年,復仇盟定然已經斂聚了不少勢力,唉!只怕已經遠遠超過了九大門派。小、兄弟,我希望你把我剛纔知道的那些事情傳到江湖上去,如果復仇盟再也不能隱秘,那麼它再大的力量也就不再那麼可怕,而讓復仇盟的罪行和陰謀提前敗露出來,讓復仇盟無處遁形,那麼中原武林所面對的危機也就減輕了幾分。唉!如果小、兄弟能把我所說的公諸江湖,那麼我這些年受的罪也就可以得嚐了……”
楊寰宇點了點頭,又聽那老者說道:“對了……我……我還有一件事情……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