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代桃僵,欺騙皇帝的真實證據,黃道周心裡就踏實多了:“皇上,其實只要這一樁事情,就可以辦阮大鋮的死罪!”
張由鬆毫不遲疑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講了出來:“按說,馬士英是主謀,但是,念在他擁戴朕的份上,從龍之功勳相當重大,朕就不計較了,倒是這麼阮大鋮,實在膽大妄爲,禍害甚烈,朕不能不除之。”
兩人商量了以後,確定了阮大鋮的數十罪狀,幾乎每一條都可以置他於死地。
“以秦淮歌女代替柳家千金,欺騙皇帝。”
“在家懲罰女僕,手段兇殘,且當着皇帝之面,不仁,不義。”
“家中諸多歌舞女郎,總數達二百餘人,大大逾越國家制度,且傷害天地陰陽和氣。”
“勾結街道上無行匪徒,到處搶劫良家美人,欺男霸女。”
“賣官數百起,收受鉅額賄賂,使冗官冗員充塞朝堂,官衙,人浮於事,造成民人脂膏消耗,又激發了匪官鬨鬧皇宮事件。”
“勾結滿清敵國,意圖不軌。”
……
兩人一面商量,一面記錄在案,黃道周的小楷文字,寫得相當出色,寫完又嚴加推論了一番。
“皇上,這些事情要羣臣認可,還不容易啊。”
“別怕,朕鎮着呢,朕這回,一定要將朝中的禍害們統統都清除掉!”
夜幕中,不時有人進皇宮向皇帝彙報審訊阮大鋮的過程,阮大鋮相當頑固,死不承認,所有事情,都推得一乾二淨。
“這下子,比較麻煩啊。”黃道周擔憂地說。
“沒事兒,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張由鬆笑道。
黃道周一聽,臉色大變,悄悄地鞠躬,不敢再說。
“老黃啊,愛卿,你放心,朕對人,從來不苛刻的,阮大鋮自己找死,朕不得不懲罰而已,但是,朕絕對不會殺他,也不殺他一家任何一人。朕是中興之主,知道分寸,對於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朕自然要努力保護的,給他們榮耀和金錢!讓他們享受榮華富貴!”
說了一會兒,張由鬆吩咐,停止對阮大鋮的審訊,讓他自己去想象吧,主要是調整了戒嚴部隊的具體事務,張由鬆將南京城分爲數個戒嚴區域,分頭負責,又派遣了秦清到徐允爵的京軍大營去監督,惟恐這個勳臣被阮大鋮的親近勢力所拉攏,造成變數。
五更天就是朝會,張由鬆擔心朝會上,事情會起變化,先派遣人去,將幾個重臣招集到皇宮裡來會議。四更天的時候,五大臣都到了。
身邊,警衛林立,蠟燭燈光搖晃着恐懼的光芒,士兵刀出鞘,槍在手,表現了充分的緊張和嚴謹。數名巡邏小隊伍,在皇宮裡一刻也不停息地遊走着,不時爆發出一陣怒吼:“誰?”
“皇上!”按照規矩,在皇宮裡陛見,禮儀要非正式,所以,內閣五大臣只是一鞠躬,就散到了兩班。
張由鬆看着五大臣,計算着這些人的態度,馬士英不用說了,肯定是阮大鋮的鐵桿兒,王鐸呢,中立派,姜曰廣是個老實人,高弘圖麼,脾氣急躁,腦袋不太好使,就是杆槍。“諸位愛卿,今天朕要向諸位通報一件大事兒。”
“嗯,皇上請講。”
五大臣的臉上,有震驚,也有做作出來的鎮定,尤其是馬士英,看來,他和阮大鋮之間,一定有什麼方法進行及時聯繫,一旦風吹草動,就有防範。
“阮大鋮勾結滿清靼虜,圖謀不軌,已經被朕調遣官兵捉拿歸案!”張由鬆儘量從容平淡地說。
五大臣立刻炸了鍋:“皇上,您說什麼?”
將情況講明以後,史可法的臉上明顯有喜悅色,就是高曰廣王鐸等人,也竭盡全力裝出的震驚,也不太真實,他們是東林黨,或者是中立,投機取巧派,對於權勢最大的馬阮集團的倒黴,自然是高興的。
馬士英立刻跪了:“皇上,微臣以爲,此事太過蹊蹺,決不可能!”
“那,馬愛卿,你說吧,你覺得如何?其實,朕心裡也不是太相信,畢竟有證據,爲保險起見,還是先拿了人,等審訊完以後再說。馬愛卿和阮大鋮是親近之人,必定了解他的爲人,你說說看。”
“皇上,這必定是滿清靼子的反間之計!要麼,是有人真正地圖謀不軌,暗中構陷!”馬士英義憤填膺:“阮大鋮對皇上的忠心,微臣是知道的,他絕對不會做任何有虧於大明和皇上的事情!”
“朕也知道,諸位大臣對朕的忠心,天日可鑑!”張由鬆順着他的意思說:“不過,表面現象,朕可以看得,真實情況,朕再聖明也不清楚了,馬愛卿,你說得具體些。”
馬士英立刻口若懸河地講了起來,他旁徵博引,言之鑿鑿,將阮大鋮描繪成一個肝膽相照的大明直臣,忠臣,簡直就是第一好人了。
“來人!”張由鬆忽然爆喝一聲。
“皇上!”四名御林軍的小軍官應聲而到。
張由鬆站起來,看着五大臣,特別是掃視了馬士英一眼,冷笑一聲:“馬士英依仗朕的寵信,對親近私人阮大鋮,曲意迴護,阿諛奉承,大失國家大臣體面,也傷朕之信任,實在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立刻將馬士英剝了官服,押解監獄審訊!”
“啊?皇上?”馬士英大驚。其他四名大臣,也高度緊張。
“遵命!”四名軍官爆喝一聲,外面又進來八名御林軍,立刻將馬士英摘掉了官紗帽,手臂扭曲到後面,推了出去。皇宮的大殿裡,冷冷的秋風寒夜,還有他不甘心的叫囂:“皇上,微臣冤枉啊!”
冤枉個蛋,就算你馬士英沒有投降滿清,沒有當漢奸,那你作爲南明第一大臣,卻沒有將國家整得團結一致,富強起來,難道能算一個好人嗎?半壁江山,近百萬正規軍隊,數千萬人民,卻最後土崩瓦解,淪爲滿清少數民族鐵蹄統治下的順民,使強悍的漢族,成爲人家大辮子軍刀下的綿羊,這也該死了。
張由鬆的內心世界裡,充滿了對目前帝王生活的享受和珍惜,也對未來滿清軍南下的歷史審判,充滿了警惕和恐懼,所以,他決心要改變這一切,那還用說顧得上什麼呢?
本來,還計劃着保留馬士英,平衡朝政呢,忽然一激動,尼瑪,就把馬士英拿下了。
誰讓馬士英敢完全推翻了皇帝的意思,全面爲阮大鋮翻案呢?
大明的未來,註定要腥風血雨,用武力來書寫鐵骨爭鳴的富強之路,這些阮馬權臣,都是奠定這條血路的一些障礙物,絆腳石罷了。
張由鬆揮手製止了四大臣,特別是王鐸的哀求勸解:“馬士英與阮大鋮,骯髒無恥,攪拌在一起,禍亂我大明朝綱,朕忍耐已久!今天,朕要親自除掉這兩名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