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瑟瑟這個‘女’人竟然帶着小蘇晨逃離邵陽府中的之後,司徒景嶽更加用心投入到了處理朝廷公事與公文之中,全然將外界所有的打擾都自動過濾摒除,把自己關在了御書房裡,睡覺吃飯,一併在那裡完成,寸步不離。
後宮人心惶惶,大家都想盡辦法想要討取回到宮裡來的司徒景嶽的歡心,可無奈司徒景嶽不僅連一個正眼沒瞧過她們,一步未經這後宮之餘,更是下令嚴禁她們靠近御書房半步,否則嚴懲,這倒讓她們發了愁,自古伴君如伴虎,她們也不敢違抗司徒景嶽的命令,只好繼續當那深宮怨‘婦’了。
比起衆多的妃嬪,潘琴的表現應該是最淡定的,不過卻只是表面的,看着心愛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卻不能靠近,而且據她派出跟蹤的密探回報,出巡的那些日子裡,司徒景嶽和龍錦瑟的關係非比尋常,。
她握拳咬牙,一臉‘陰’狠,眼眸中迸發的是充滿殺氣與仇恨的光,長而尖銳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鮮紅的血順着指縫流出,化作一滴晶瑩嬌紅的珠子兒滴落在地上,散成一朵嬌‘豔’的血‘花’,猶如那帶刺的玫瑰一般的紅‘豔’。
“娘娘!”
站在她身旁的一名小宮‘女’見狀,嚇得臉‘色’都發白了,立馬趕到潘琴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抓起那杯鮮血染紅的手掌心。
“嚷什麼嚷!一點兒小事都怕成這樣!”
對於小宮‘女’的表現,潘琴很是厭惡,這點兒痛算什麼?爲了爬上這個位置,爲了到達他的身邊,她什麼苦沒吃過?什麼痛沒熬過?
爲了她臉上的這張皮,她可謂是忍受了剜心的痛,她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就這麼讓一個什麼苦都沒有爲他吃過,爲他付出過的黃‘毛’丫頭搶走她心心念念,愛慕已久的他?她絕不允許!
用未受傷的那隻手覆上她那張絕美的面容,輕輕地撫‘摸’着這張來之不易的臉皮,眼中的狠戾與仇恨更添了幾分。
忽然,她驚恐地瞪大着一雙眼睛,顫顫巍巍地用手細細地撫‘摸’着那張臉,發現手感竟不似以前那麼細膩,反而略顯粗糙。
她大驚失‘色’,被牽住的那隻受傷的手反手拉住那名驚慌失措的小宮‘女’,對着她慌‘亂’地大吼:“快!快把鏡子拿過來!”
染滿鮮紅的手緊緊抓住小宮‘女’的衣袖,血紅浸透了那原本青綠的衣料。
小宮‘女’明顯被潘琴這突然大轉變的反應給嚇得愣在原地了,但是這個貴妃娘娘的脾氣古怪,宮裡人盡皆知,若不按她說的立刻做,指不定晚點兒又是一身傷回到自己的屋裡,所以由不得小宮‘女’多做發呆,她便慌慌忙忙地將不遠處梳妝檯上的銅鏡拿了過來。
望見那銅鏡,潘琴眼疾手快地把它奪了過來,拿到自己的眼前,微微側過臉去端詳自己的右下巴,發現那裡一塊細小的皮膚已經脫落,雖不起眼,但儼然有擴大的趨勢。
看到這場景,潘琴眼中的驚恐更深,她不敢相信,之前那無名遊醫就跟她說過,會有風險,她爲了司徒景嶽,便也受了易容之苦,這麼些年過去,她早就忘了那遊醫的勸告,如今看來,只怕是這張臉的期限到了。
握住銅鏡的手無力的垂下,潘琴雙眼沒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似被‘抽’取了靈魂一般,全身乏力地軟靠在榻上。
見到潘琴這副絕望的模樣,小宮‘女’擔憂而謹慎地開口詢問:“娘娘,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潘琴那麼驚慌失措地讓自己拿來銅鏡,對着鏡子端詳了自己的面容一番之後,就恍然失神了,小宮‘女’一時沒搞清楚狀況。
潘琴頹然得似生病了的模樣,爲了不怠慢作爲貴妃的她的尊貴的身體,小宮‘女’便按理詢問了一句。
“把關太醫找來。”潘琴沉默了一會兒,決定必須找一個太醫來看看。
這名關太醫是她在這宮裡籠絡的一名心腹,這件事情,除了他,潘琴也不知還能尋誰了。
易容的事情,斷然是不能讓司徒景嶽知道的,可眼看之下,趁着司徒景嶽在宮裡這段時間,是除掉龍錦瑟的好機會,她也不能錯過!
“順道去講潘統領找來。”於是,便把她帶來的另一名心腹也找來,下令追殺龍錦瑟,勢必要趁早除掉!
潘琴的如意算盤打得正響,一心埋頭於公務,滿腦子都是錦瑟的司徒景嶽,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管這些了。
從他出巡開始,他就知道有人跟蹤自己,本以爲是龍鳳國那些殘黨的暗殺人員,想不動聲‘色’地等他出手再一舉將他們拿下的。
可是直到他找到龍錦瑟,那暗地裡的人卻只是跟着,沒有任何行動。看着沒有威脅,司徒景嶽也懶得去關注了,便就一直讓他跟着,也讓自己身邊暗從的部下去查明那些人的身份。
回來的消息讓他大爲震驚,竟然是潘琴的人!他念她生得一張含煙的臉,才留着她,他深知她的心思和後宮那些滿腹‘陰’謀詭計的‘女’人沒什麼兩樣,但是他心裡沒辦法對含煙出手,即便她不是他心中的含煙。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想控制自己!她真以爲,自己就是含煙嗎?憑着那張臉就能把他困在身邊?她也未免太天真了!
再到後來,當宗政東離對他說,命令他抓住錦瑟竟然是潘琴!這讓他心裡更是惱怒了,竟然還想假借別人的手來毀掉龍錦瑟,這個‘女’人,可真狠毒!
自此之後,司徒景嶽對潘琴並無好感了,所以回宮的時候,並沒有看過她一眼,哪怕是一個狠戾的眼神,他也吝嗇地不施於給她。
本想好好讓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端正自己的姿態,可途中與錦瑟的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而繁雜,讓他分不出任何心思去管別的事情了。
加上這次錦瑟預謀之中的出逃,讓他再一次心煩意‘亂’,惱羞成怒。
手裡的筆批改速度加快,司徒景嶽的目光更是鍛就了更加犀利的一目十行的本領,厚重的黑眼圈,下巴周圍那因熬夜長出來的小鬍渣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憔悴。
緊蹙的眉頭讓他的表情很是嚴肅,睡眠不足加上公務的繁重,司徒景嶽周身散發着一種讓人不敢輕易靠近與打擾的黑暗氣場。
站在一旁的小太監們看了,也不敢貿貿然上前去提醒司徒景嶽該吃飯了,只得戰戰兢兢地站在那兒跟着捱餓。
直到那皎潔的月亮高掛空中,夜晚的黑幕籠罩整片天空,司徒景嶽在燈火通明的御書房中,停下了手中的筆,一直緊繃的眉頭稍稍舒緩,‘陰’沉的臉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看到他這副模樣,小太監們也跟着鬆了一口氣,一顆懸在嗓子眼兒的心也落了下來。
看來,司徒景嶽總算把所有的公務都忙完了。
突然的放鬆,繃得過於緊緻的神經鬆下來以後,司徒景嶽再也抵不住疲憊的睏意,靠在椅背上,歪着腦袋,便沉沉地睡下去了。
小太監們見到這幅場景,掩嘴小聲竊笑,還是第一次看到司徒景嶽這麼拼命,累了這麼些日子,他們也不好打擾了,其中一名小太監拿了一件‘毛’毯蓋在司徒景嶽的身上,吹熄御書房裡的蠟燭,輕輕掩上‘門’退了下去。
等到第二日司徒景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揉’‘揉’疲憊的眼睛,司徒景嶽從‘毛’毯裡伸出手來,疏鬆了一下筋骨,用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對着‘門’外的太監們喊了一句,‘門’被推開,午膳跟洗漱用的東西都被拿了進來。
梳洗整理完之後,司徒景嶽馬上召集朝上的大臣,分配好任務之後,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命令自己的隨從‘侍’衛準備車馬,進行再一次的出巡。
看着司徒景嶽匆忙離開的身影,大臣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對於司徒景嶽兩次密集的微服出巡,很是懷疑。
許多人大膽猜測,興許是上次出巡裡在民間遇上了放不下的人,纔會如此匆忙地趕着籌劃這第二次的出巡,沒日沒夜地處理積蓄的公文。
而實情如何?或許只有等司徒景嶽再次歸來的時候才能知道了。
聽聞司徒景嶽急急忙忙地備馬出巡,潘琴立馬派出了人兒跟蹤。
站在皇宮城樓之上,潘琴居高臨下地看着那緩緩駛出宮‘門’的馬車,心裡失落,怨恨,仇戾的感情‘交’雜着,猶如五味瓶,很是難受。
但是一想到,龍錦瑟很快就會從他身邊消失的時候,她的嘴角展‘露’出一抹得意的勝利微笑。
再過不久,司徒景嶽,完完全全就是她的了!
可她卻沒有想到,她的‘陰’謀,早就被司徒景嶽識破了。
她一直以爲,只要擁有柳含煙的臉,即便司徒景嶽到時記恨她,也不過是一時的,她堅信,他斷然不會對自己曾經心愛的‘女’人出手。
這樣的話,殺他一個同樣曾經愛過,卻不深的‘女’人?又有什麼關係呢?潘琴這般得意地想着。
但她萬沒料到,柳含煙對於司徒景嶽來說,不過是一個緬懷的過去,紀念的故人,龍錦瑟離開的這五年裡,他早就清楚自己對於含煙,不過是依賴,而他對龍錦瑟,那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