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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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剛關好門窗，子彈便“噼噼啪啪”地飛進了來，幾個鬼子兵端着刺刀衝了過來，虎子擡手撂倒了五六個後，子彈便打光了。鬼子聽屋裡沒了聲響，知道里面的抵抗者沒子彈了，便停止了進攻，改而向屋內扔起了火把，想用煙和火把裡面的人薰出來投降。

虎子眯縫着眼望着窗外，火光映紅了他的臉。他看到了昨天的那個胖翻譯，發現那胖翻譯似乎也在看他。過了一會兒，胖翻譯向那佐官說了些什麼，佐官突然用生硬的中國話喊道：“裡面是中國軍的投彈能手趙劍虎先生嗎？本人是第六師團少佐宮本太郎，向來仰慕英雄，如能出來與皇軍比武，本人將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虎子憤恨地罵了一句：“狗日的，休想讓我投降！”他一轉身，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躲在棺材後的馬太太。思緒漸漸平靜下來：“如果我死，倒也沒啥，只是馬太太無法活着逃出城去，這樣馬少校死也無法瞑目啊！”

他看了一眼那幾個大棺材，突然有了主意。他爬到馬太太身邊，一五一十地把辦法向馬太太說了，馬太太起初不同意，但虎子堅持說只有這樣才能把她救出去，所以她最後也只好同意了。

虎子讓馬太太爬進一口棺材，在她身上鋪了些稻草，接着找來了一根筷子讓她咬着，並叮囑道：“萬一鬼子的刺刀扎到你，你再疼也得忍着，千萬別出聲！”

一切佈置好後，虎子向屋外喊道：“可以比武，但我有個條件，就是要把我兄弟放在棺材裡水葬，這是我們那一帶的風俗。如果同意，我就答應比武。”

“可以，我答應你的條件！”佐官想了想，反正是一死人，水葬火葬都一樣，於是便同意了。

虎子見鬼子同意了，便開了門，幾個鬼子兵上來搜了他的身，又拿走了他哪支空槍。在確信他已沒有任何武器後，佐官便在胖翻譯的陪同下走了過來，他的手裡還拿着一張報紙。胖翻譯指着報紙上的照片說：“就是他，他就是趙劍虎，在上海，他一人連續炸掉了兩輛皇軍坦克，我在那時候就盯上他了。”

虎子一看，那張報紙就是登着他照片的那張《申報》，想不到這胖翻譯在那時候就已經決定死心塌地地做漢奸了。

“呦西，中國軍的英雄，我很敬重！”佐官道。

虎子指了指那口藏着馬太太的棺材說：“你們把我那個穿旗袍的兄弟放在這口棺材裡吧，我要親自送他一程！”

“呦西！”佐官一揮手，幾個鬼子兵就把那口棺材擡了出來，又把曹學員的屍體入了殮，由於不放心，又用刺刀在稻草堆裡攪了幾下。虎子見刺刀上沒見紅，這才放心。

他護着棺材，在鬼子的押解下出了漢中門，來到了長江邊上。

又一個黎明到來了。

暗淡的晨光下，幾十個鬼子兵正圍着一塊直徑約二十米的江灘地反覆踩踏着，虎子注意到那是一片新土，幾隻摳着泥土的手指還露在外面，有粗糙黝黑的，也有細膩粉白的，既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控訴。

“鬼子剛纔又在這裡不知道活埋了多少人。”虎子暗自思索了一下，對鬼子佐官道，“現在把我的兄弟水葬了吧！”

佐官擺了擺手，幾個日本兵便把棺材推到了江裡，虎子的心隨着棺材往下一沉，說老實話，他心裡也沒底，裝着兩個人的棺材能不能漂起來。那口棺材往水裡沉了一下，但很快就漂起來了，在水面上露出了一個頂蓋，虎子那顆懸着心這才放下。

“趙先生，你的要求我已照辦了，現在比武可以開始了嗎？”佐官道。

虎子瞥了一眼那口棺材，它正順着水流漸漸盪漾開去，於是便說：“你說怎麼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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