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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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的沉默終於由韓憲元來打破，他轉身叮囑虎子：“我看這樣吧，這些遺物還是由你親自送去，畢竟你是他最後時刻的見證人，他有啥撂下的話你也好捎帶給他太太。坐我的吉普車去，儘快趕到南京，見到馬太太后，讓她趕快帶孩子過江。現在有些部隊還未到位，一旦到位了，衛戍司令部就會下令關城門，到時候再想出城就困難了。完成任務後，馬上趕回部隊，參加南京保衛戰。”
“是，團長，可……可我不認識馬太太啊？她住哪兒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認識她，我帶你去。”剛纔那個哭鼻子的瘦小個子發話了。
虎子從談話中得知，那個瘦小個子姓曹，南京本地人，是南京警校的學員。3個月前，由於局勢緊張，警校的學員作爲準軍事力量也被要求參加軍事訓練，馬少校就是他們的軍事教官。在一次野外訓練中，他們遭到了日機的襲擊，一個炸彈朝他呼嘯而來，可他還渾然不知，木杵似的杵在那兒，多虧馬少校將他撲倒在地，爲此，兩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馬少校自然有軍醫治療，而他則被送到了南京一家教會醫院，馬太太恰好是這家醫院的護士，對他照料得很好，因此，他對馬少校夫妻倆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發誓此生一定要報答他們。
傷愈後，他又恢復了訓練，直到南京保衛戰打響前，衛戍司令部決定將全城所有的準軍事力量調至一線部隊以補充兵員，而警校學員成了這股力量的不二選擇。就這樣，他和其他幾個同學就被分到了88師。
韓憲元叫來了警衛員，讓他開車將兩人送到南京，並叮囑他快去快回。臨行前，他緊緊地握了握虎子的手，意味深長地說：“早去早回，我們團還指望你多幹掉一些鬼子坦克。”
虎子堅定地回答：“是，團長，我先走一步了！”
聽到“先走一步”這四個字，韓憲元微微皺了一下眉，長嘆了一口氣：“什麼先走後走的，這一步，咱們這些人早晚都是要走的。”
吉普車載着虎子和曹學員風馳電掣般地向南京駛去。一路上，虎子反覆琢磨着韓團長最後那句話的意思，總覺得這話裡似乎還藏着話兒，聽起來讓人感覺澀澀的，總不是那麼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