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找到的那間酒家已經靠近郊區,不但人煙稀少,而且風景如畫,顯然是考慮到項重華等人要談論一些機密之事。項重華和秦非果然一坐下便開始討論個不停。杜若和秦柔則只待了一會兒就找了個藉口溜了出來。
杜若坐在欄杆上,小腳一踢一踢道:“他們男人怎麼對權位這麼熱心?我聽他們講都頭疼得要死。就衝這點我都要佩服那個息麗華。”
秦柔苦笑道:“他們不一定真的喜歡,也只是不得已而爲之。”
杜若嘟囔道:“但我看你哥可是樂在其中,一提起這方面的事情就兩眼冒綠光。還有項,華阿哥。以前還好,但自從他被雍國承認後,對權利就越來越熱衷。”
秦柔苦澀道:“他當然要熱衷,否則又怎能與他的心上人重逢?”
杜若嘆了一口氣,道:“真受不了你們倆,明明都很在乎彼此,爲什麼要叫一個八杆子打不着的女人擋在中間。尤其是你,總是一味退讓,從來也不知道去爭取。我要是你啊,就算搶親下毒也要把他弄到手。”
秦柔嘆道:“我若有你這麼美麗聰慧,說不定也會這麼想。但誰叫我的確不如人家!而且,他們又是自小就在一起的玩伴。單是這點就是我無法企及的。”
杜若叫道:“誰說你不美了?那些笑你笨的人根本沒長眼睛!你只不過是比所有人都低調,但我知道,你纔是最英明的女子。那個女人和他雖然有着兩小無猜的綿長情意,但你和他同生死、共患難的刻骨銘心,也是他們比不上的。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秦柔悠悠道:“也許只是不忍心吧。不忍心破壞他對她的一份癡情,更不忍心搶走她的念想。她遠比我要可憐。我至少還能時時刻刻看着他,守着他。但她,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杜若急道:“你這麼無私,是想當神仙嗎?”越說越激動,腳上一用力,鞋子竟然遠遠甩了出去。
只聽樓下一聲慘叫,接着響起罵罵咧咧的聲音。
杜若叫聲“糟了!”,從欄杆上跳下來,單腳着地、一蹦一跳地奔向樓梯口。
只見一個身形靈巧的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一手提着鞋,一手捂着頭,怒氣衝衝便上了樓,叫道:“這是誰幹的好事,還不給你爺爺出來!”
蠻兒連忙上前,一連介地道歉。
杜若見他把自己的鞋子窩成了一團,還這麼蠻橫,火氣上頭,光着的腳乾脆往地上一踩,掐腰道:“是我!怎樣!”
那少年見對方竟然是一個清秀絕倫的絕色佳人,也不禁呆住了,過了半餉才道:“你的鞋子打住了我的頭,你要怎樣賠償我?”
杜若冷笑道:“是誰剛纔自稱是我的爺爺來着?身爲長輩連小輩的無心之過都這麼計較,豈不是讓人笑話?而且,我爺爺早就去世了,所謂逝者爲大,你這樣大言不慚地羞辱逝者,到底是誰無禮?”
少年啞口無言,半天才道:“可是……”沒想到杜若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道:“還有,你看看你把我的鞋子握成了什麼樣?這樣的鞋子你叫我還怎麼穿!這天寒地凍的,你卻害我一個女孩子赤腳凍着,你忍心不忍心!”
少年只能瞪大眼聽着她數落,最後才恭恭敬敬來了一句:“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柔在旁邊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上前一拉杜若道:“好啦好啦,我們回去吧。要真凍着身子可就賠大發了。”
杜若哼了一聲,從他手裡搶過鞋子穿在腳上便走。
少年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叫道:“你的鞋子打了我的頭,就這樣完事了?”
杜若笑道:“剛纔親口道歉的卻是你自己,現在怎麼又賴起我來了?男子漢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
少年氣得小臉通紅,欺到杜若跟前,道:“你……”
杜若笑道:“我很好,告辭不送!”
那少年忽然笑了,搖頭道:“我算是服了!”調頭就走。
秦柔望着他的背影,卻若有所思,道:“我怎麼覺得那少年似曾相識呢?”
杜若不屑道:“大概是因爲他長得太沒有特色吧!”
秦柔依然在沉思,忽然叫道:“我想起來了,他是清風鎮的小毛賊!當初我們的盤纏就是被他偷走的。你快看看身上有沒有丟失什麼東西!”
杜若漫不經心道:“他就是跟我吵了幾句而已,哪裡有機會偷東西!”蠻兒卻指着杜若叫道:“姑娘,你的掛墜不見了!”
杜若低頭一看,臉色蒼白,道:“這,這怎麼可能!這可是秦非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怎麼辦啊!”
秦柔的臉色卻很凝重,道:“上次我們前腳剛遇到這個少年,後腳就中了息麗華的埋伏。”
杜若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道:“說不定,此人就是息麗華的細作。我去告訴秦非。”
秦柔攔住她道:“不行!此人若是細作的話,周圍定然還有人專門留意着他們的舉動。若是發現他們覺察出了異常,豈不是打草驚蛇?我們是女子,被盯梢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杜若道:“但他故意偷走我的掛墜會不會想引我們上鉤,好拿我們做人質?”
秦柔道:“這也不無可能。所以,我打算自己追過去。”
杜若道:“這可不行!萬一你遇到危險豈不是要糟糕?”
秦柔道:“我自有分寸。只要躲開易於潛伏兵的地方,憑我的武藝絕不會有事的。”
杜若道:“那我也去。多個人出主意總會安全些。否則,我絕對不放你走!”
秦柔深知她的個性,只得同意讓她和蠻兒同行。杜若跑到馬車前,取出蹤雀,道:“幸虧我隨身帶着小華,只要有它在,那小賊一定跑不了。”言畢讓蹤雀聞了一聞自己的氣味,放出蹤雀。三人跟在蹤雀後,一路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