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瑞道：“她是我萬家的遠方親戚。你阿爹應該和你講過我們萬家的事情吧？”
杜若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阿爹只是跟我們說過他和你們的萬家寨人都是祁人，而萬興阿伯則是他的莫逆之交，曾經對他有救命之恩。其他的就沒說過了。”
萬瑞嘆了口氣，道：“杜寨主的確是條好漢。即使在兒女面前也不肯多說萬家的半點不好。”看着杜若道：“萬家寨並不是玉龍谷原先的寨子，它是由家父一手創的。當然，其中也離不開你的父母親以及外公的幫助。而我萬家……”下了很大的決心後才道：“萬家原來是杜家的家臣。”
杜若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萬瑞道：“你的父親是靠近滇部的一個祁國望族的兒子，因爲被人陷害舉家被害，唯一逃出來的僅有他和我的父親兩人。他們爲躲避追殺，一路逃到了玉龍谷，正好遇到了你的母親，並被她好心收留到了玉水寨。你的父親爲當時的玉水寨寨主看中並和你母親一見鍾情，所以便留在了玉水寨。但老寨主看出我父親也有些傾心於你的母親，擔心日久兩人會心生間隙，所以便利用自己的威信資助他獨立門戶。”
杜若心有不忍道：“萬老伯當時一定很不甘心，好好的就被髮配到玉龍谷裡，又被分到了那樣一個不怎麼樣的地方。”
萬瑞苦笑道：“畢竟是別人施捨出來的地方，咱們又能有何奢求？其實有時想想，咱們也不該再去計較什麼。萬家寨的人少地偏，分到的火參和雪蓮自然也不會有多少。縱然我父親曾經救過杜寨主一次，但他本人又豈非被杜寨主救助的次數更多？父親也明白他自己是沒有資格抱怨的。只是，一想到曾經同生死共患難的密友明明可以多拉一把自己，卻選擇冷眼旁觀，就覺得很傷心。這些年父親雖然經常和杜寨主吵架，但每次一吵完，他自己就總是不吃不喝地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好幾天，什麼人也不見。與其說他是在爭那些利益，不如說他是在爭曾經的友情。”
www ¤т tκa n ¤℃ O
杜若黯然道：“阿爹又何嘗不是這樣。也許，你們會說我是在狡辯，但阿爹這麼多年來一直不肯多給你們一些幫助也是有苦衷的。他雖然身爲玉水寨的寨主，但因爲終究是半路出現的祁人，威信和號召力遠不及當年外公十分之一。他若再一味照顧你們，只會引起別人的不滿，到時候你們也會成爲衆矢之的。”
萬瑞嘆了一口氣，頓了一頓才笑道：“說着說着就扯遠了。還是說我們的事情吧。玉兒是我萬家的遠親，本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但她的家鄉鬧了瘟疫，父母雙亡，走投無路下便來到了玉龍谷想投奔我們。那時她本人也被瘟疫感染，我和父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了她。雖然大家沒有直說，但早就彼此心照不宣，只等着選個合適的時機便要把她娶進我萬家，可沒想到，這個時候，杜仲卻忽然來到了萬家寨。他這一來就是一個月，一個月後，便不聲不響地把玉兒也一併帶走了。你說，你若是我，恨也不恨？”
杜若道：“恨。無論是誰都要恨死了。恨不得跟他同歸於盡。但是，你認爲這只是我阿哥的問題嗎？”
萬瑞一愣，道：“這，難不成是我的問題？”
杜若苦笑道：“自然也不是你的問題。要怪的話，也只能怪天意無常。”
萬瑞動了火氣，道：“怪天意？他們不聲不響地遠走高飛把我拋棄，卻叫我恨天意？”
杜若道：“那若是他們當時和你坦白一切，並求你成全的話你會怎麼做？大度地一笑了之，祝福他們嗎？”
萬瑞不禁啞然。
杜若道：“阿玉嫂子一直很感激你是事實，但只限於是感激。如果僅僅因爲救了她就要求她以身相許的話，就只能說明你們從一開始便沒有把她當做一個平等的人，而是一場交易的商品。既然只是交易，就難免有競爭。阿哥贏了，你也不應該耿耿於懷。大不了，玉水寨可以出價錢補償你，你認爲阿玉值多少錢，大可以開個價。”
萬瑞激動道：“我怎麼會把她當成是一件商品，這簡直是在侮辱她，更是在侮辱我自己。”
杜若道：“這就是了。你既然承認她是和你一樣的人，就必須承認她的感情。要承認她的感情就只有成全他們。他們確實是對不起你，但是，卻並沒有做錯。相愛本來就是一件不講道理的事情。”
萬瑞苦笑道：“如此看來，確實是一開始就錯了。我要恨只能恨天意，恨我自己倒黴。”長長嘆了口氣，一揖到底道：“我雖然依然怨他們，但以後絕不會再死攪蠻纏。多謝杜姑娘。”
杜若道：“若把你叫來只爲了向你說教一番，我這勸和人未免也太不公平。我請萬阿哥來，與其想摸清來龍去脈，更想要做的是補償。”
萬瑞的臉刷得紅到了脖子根，道：“你，你不必一定要這樣做的，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很多機會遇到更好的男人，我……”
秦非怒道：“你有沒有好好聽人家說話，她什麼時候說要以身相許了？”
杜若微笑道：“萬阿哥這麼好的男兒，以後一定會遇到更好的姑娘的，阿若就不多事了。阿若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們萬家寨有沒有想過，遷出玉龍谷？”
萬瑞道：“你該不會是真的信了次仁的鬼話了吧？我可不會把自己的人往火坑裡推。”
杜若也嚇了一大跳，道：“你莫非知道次仁的勾當？”
萬瑞道：“雖然沒有充分的證據，但這小子絕對不是真心幫大夥的。我萬家寨平日裡常常出去販賣皮毛，所以偶爾結識了韓無慾手下的一個小掌櫃。這個小掌櫃見我爲人還算不錯，便警告過我一定要提防次仁，尤其不能聽信他，把自己寨子裡的人交出去。”
杜若道：“他說的不錯。次仁的確不是真心爲玉龍穀人着想，他將那些寨子裡的人騙出去後便轉身將大家賣掉了。”
萬瑞道：“杜姑娘既然知道真相，爲何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我把族人遷出去？遷徙可不是一件簡單事，若無外人支援幾乎不可能。否則我萬家寨也不會待在玉龍谷受這份罪。”
杜若看向秦非，緩緩點了點頭。
秦非向萬瑞行禮後道：“這點請少寨主放心，我等自有辦法。不過，必須要少寨主乃至萬家寨的配合才行。”
萬瑞道：“你，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