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重華旗開得勝的消息很快傳到翼都。袁濜大喜,封秦非爲參軍,項重華爲侍郎,各賜黃金千兩,其餘將領及有功的兵卒也論功行賞,惟獨對袁柘甚爲冷漠,只是增加了一些袁柘的封地,在官職上並未有提拔,對韓無慾的嘉獎甚至都在其之上。
韓無慾得知項重華等人凱旋甚爲欣喜,不但擺宴款待,更贈予兩人宅邸。兩人的宅邸與韓無慾的宅邸相距不遠,兩人也經常帶了秦柔和杜若等家眷前往浩然候府拜訪。
這日項重華和秦非又到韓無慾府裡作客,恰逢韓文也在。秦非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爛醉如泥。在韓文的百般挽留下,秦非和項重華當晚便在韓府歇下。項重華把秦非送會客房後,便去了韓文房裡聊天,沒想到一聊竟聊到了四更。
韓文最終支撐不住,倒在榻上便睡着了,而項重華卻怎麼也睡不着。他披衣而起,想去院子裡散步,沒走幾步卻發現前方有一男子正東張西望地前往後院柴房,身影隱約像是江宵。項重華心中一動,悄悄跟了上去,見他進入柴房後,自己則躲在柴房窗旁的樹叢後。
韓家管家韓東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道:“江少主找我來可有吩咐?”
項重華心裡一驚,這才知道原來韓東早就知道江宵的身份,由此可見,息麗華得到解藥成分與韓東也大有關係。
江宵道:“麗夫人對你們爲解重憶公子之毒提供幫助一事十分感激。如今公子已經完全康復,夫人特意送來一條七寶手串略表謝意。”
韓東笑道:“重憶公子應該早就康復了,否則麗夫人又怎敢出兵?我韓東和韓斌少主以及夫人都是一心向着麗夫人和重憶公子的,江少主有話儘管直說,不必遮遮掩掩。”
江宵道:“跟聰明人說話果然省事。那我就不繞圈子了。麗夫人對你們沒有協助李放琛將軍除去項重華和秦非一事耿耿於懷,所以……”
韓東不悅道:“這話可就不對了吧!你們要打翼國,我們二話沒說就把翼國的地形圖獻給了李放琛將軍。你們的糧食被項重華燒了,想要動韓家提供給翼軍的糧草的主意,我們少主也毫不猶豫地將運糧路線和時間丁點不差地給了你們。我們雖不敢說面面俱到,也算得上是仁至義盡。至於大事未成,也只能怪李放琛將軍棋差一招,關我們什麼事?”
江宵忙道:“韓先生誤會了。夫人感謝你們還來不及,怎麼會有怪罪之意?她老人家的意思是,希望大家再加把勁,除掉項重華。”
韓東嘆了口氣道:“若是能做到,又何必勞煩麗夫人催促?項重華本身武藝高強,根本無從下手。而秦非雖手無縛雞之力,爲人卻極爲謹慎,身邊總是跟着不少好手保護。您倒是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江宵笑道:“殺人的最好辦法是借刀殺人,要殺項重華自然不需要少主和先生親自動手。”
韓東道:“那少主想要我們借誰的刀?”
江宵眼中殺機畢現,道:“翼王--袁濜!”
韓東嚇得靠在了柴堆上,弄出了一聲不小的聲響。他忙四下張望了張望,低聲道:“項重華和秦非現在可是大王眼前的紅人,讓大王殺他們豈不是開玩笑?”
江宵笑道:“袁濜想要重用秦非是事實,但對於項重華嘛,可就不一定了。你可知他們二人被封的是什麼官職?”
韓東道:“怎麼可能不知道!秦非是參軍,項重華是郎中。”
江宵道:“這就對了。參軍是給相國出謀劃策的重要文官,翼國曆來的相國均擔任過參軍,而擔任過參軍的幾乎也均成了相國。可是郎中呢?不過是翼王的隨身侍衛,看起來風光,其實並無實權,而且一直被拴在君主身邊。袁濜如此安排的用意很明顯,就是想要重用秦非,監視項重華。可見他對項重華的身份早就有所懷疑。只要能拿出證據證明項重華的身份,袁濜自然不會讓他活着離開翼國。”
韓東道:“可是,大王一直想要抓住我韓家的把柄。若項重華的身份被揭發,豈不是讓韓家揹負了通敵的罪名?”
江宵淡淡道:“揹負罪名的是韓無慾,不是韓家。”
韓東不由錯愕,望着江宵。
江宵道:“韓無慾支持項重華可是無可抵賴的事實。只要少主大義滅親,主動供出韓無慾與項重華的勾當,袁濜怎麼可能對少主下手?到時候韓無慾一被處決,而韓文因爲是項重華的密友也難逃一死,這韓家之主自然就會是韓斌。”
韓東遲疑道:“可是韓斌少主畢竟是老爺的兒子,恐怕……”
江宵冷笑道:“那又怎麼樣?大家明人不說暗話。韓斌如果真的關心父親,又怎麼會胳膊肘向外拐?要知道韓無慾對項重華可是下了血本。一個肯爲了一己私慾而讓老爹血本無歸的兒子,八成也不會在乎自己老爹的生死。”
韓東沉默了許久,道:“項重華若是被大王殺死,雍國一定會以此爲藉口攻打翼國,到時候我韓家作爲供出項重華身份的禍首,豈不是難逃一死?”
江宵道:“這個你大可以放心,麗夫人自會爲你們做主。項重華若是死了,雍國就是重憶公子的,而公子年幼,自然一切均得聽麗夫人的。追究誰不追究誰,還不是她的一句話?”
韓東又沉思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道:“就這麼定了!我們立即着手蒐集能證明項重華身份的證據。”
江宵笑道:“麗夫人還要我提醒您一件事。袁柘公子機敏聰慧,若是能引起他對項重華的懷疑,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韓東道:“這幾日王室正好要祭祀列祖列宗,袁柘公子也會前往翼都。我設法請他在韓府住下,再創造些機會,定可以達到目的。”
江宵笑道:“先生好計謀。那江某就靜待佳音了!”走出柴房,確定左右無人後匆匆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項重華聽得一身冷汗,回到韓文的房間裝作睡熟的樣子,待清早回到自己的宅邸後立即叫來秦非,將此事告知。
秦非蹙眉道:“我當時就覺得江宵定然在背後搗了不少鬼,看來果然如此。區區江宵倒是不足爲懼,但若是真的引出袁柘來可就不好收場了。”
項重華道:“那怎麼辦?難道你也沒有信心順利瞞過袁柘?”
秦非搖搖頭,道:“我們撇下袁柘前往殺虎城捉拿李放琛,結果李放琛卻服毒自盡一事已經讓袁柘起了疑心。再加上有韓斌他們的協助,以袁柘的聰明才智,一定很快就可以揭穿我們的身份。”
項重華急道:“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