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修白就獨自上路。
他向村民打聽上山的路線,村民本不願搭理他,不過沈修白掏出一錠銀子後,村民便熱心地用木棍在地上爲沈修白畫了一幅路線草圖,甚至還附贈了兩個熱紅薯。
按着村民所給的路線,沈修白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一條延綿的石道。擡眼看去,竟看到石道的頭。
石道的起點處,有幾個肌肉遒勁、渾身黝黑的漢子坐在石階上,看到沈修白出現後,立刻爭先恐後地涌了上來。
“小少爺,是來崑崙山觀光的嗎?”一個漢子用不太標準的中原話問道。
沈修白擺了擺手。
“我能幫您扛行李,您要是嫌爬山累,我這兒還有轎子!”這些黑挑工七嘴八舌,竟然用手拉扯起沈修白的衣物來。
沈修白心中不悅,一個拂袖,將這幾人盡數震開,而後身形一閃,就已出現在了數階石道之上。
崑崙山究竟是怎麼回事?沈修白將真氣運至腳下,如蜻蜓點水般在石道上快速起落,很快就離開了這些挑工的視野。
就目前的所見,崑崙山和沈修白所想象中的樣子截然不同。山下的村落宰客,上山的路口被黑挑工佔據。世人心中的修道聖地崑崙山,竟然充滿了世俗的煙火氣。
沈修白並不知道,崑崙山會變成這個樣子,崑崙門人也實屬無奈。
崑崙門建在崑崙雪山之頂,雖然靈氣聚集,於修道有利,但物資匱乏的問題一直存在。起初,崑崙門人數量不多,物資的問題也能勉強捱過去。但後來,慕名前來的人越來越多,崑崙掌門惜才,將其中天資聰穎者收入門下。可人數一多,各種問題也就接踵而至,山上食物短缺,就連爲蓋房子的建材也沒有。門人之間時常切磋練習,難免會有磕碰,就連藥品也成了困擾崑崙門人問題。
崑崙門中,修爲深厚者被世人稱爲“仙人”,但能真正超凡脫俗的仙人終究只是少數,大部分弟子窮其一生,都離開不了世俗的種種。
爲了滿足物資供給,崑崙門與各大家族立下協議,各大家族選派族中子弟赴崑崙學習,相應的,各大家族每年也要運送大量物資到崑崙來。
物資的問題解決了,還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人力。爲了防止各大家族在崑崙山培植自己的勢力,崑崙門拒絕了各大家族提供人力幫助。而是找到了崑崙山脈另一邊的山民。
這些山民膚色黝黑,還過着茹毛飲血的部落生活。經過崑崙門人的開化後,這些山民變成了爲崑崙承擔各種重活累活的“崑崙奴”。最初,崑崙奴大約只有一百多人,但這些年繁衍下來,光是山上就有六百到七百左右,其他崑崙奴在山上找不到活幹,又不可能再回到茹毛飲血的部落裡,只能去到山下討生活。由於崑崙奴對崑崙的建設幫助不小,所以崑崙門人見到崑崙奴後,多半也不會驅趕。
各種原因綜合起來,才形成了眼下崑崙山的複雜現況。沈修白不清楚崑崙的歷史,當然無法理解。
沈修白沿着石道向上快速前行,身周的氣溫也逐漸下降。
但石道上卻並非只有他一人,一路上,沈修白常能看到登山之人。有坐在人力轎裡的公子哥,也有身背大刀的俠客,甚至還有守在半道上賣雜貨的崑崙奴。
由於崑崙門的存在,這原本人跡罕至的雪山,如今已形成了自己獨有的生態。
大約花費了兩個時辰,沈修白纔來到了崑崙的山門之前。若是以前的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完成這段路程,但如今的他已按照老人所授的內功心法修煉一月有餘,體內真氣已經小成氣象。
崑崙山門之外,有一個較大的平臺。平臺上有不少黑皮膚的崑崙奴正在搬運石料、木材,看來崑崙山上又在修建新的房屋。另外還有許多遊客正站在平臺的邊緣,欣賞着下方的雲海。也有人不做逗留,徑直往山門內走去。
沈修白沒有多想,跟着那些人就往裡走。
噌、噌!
兩聲劍響。
沈修白眉頭一皺,兩柄劍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執劍的兩人均着白色道袍,與山下遇到的那一男一女一樣,只不過這次是兩個男人而已。
“你是何人?”一個執劍的道人說道,“崑崙山門,豈能擅闖!”
“他們都可以進,爲何我不可以?”沈修白疑惑地問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另一個道人反問。
“還請二位賜教。”沈修白禮貌地拱手。
二人對視一眼,感覺沈修白並無惡意,於是一同收劍。而後其中一人用手指向沈修白背後所負之劍:“崑崙山門之內,外人不可攜帶兵刃,請先生解劍之後再進。”
“在下沈修白,前來拜訪鶴先生。”沈修白規規矩矩地說道,“這柄劍是晚輩送給鶴先生的禮物。”
“鶴先生?”左邊的道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另一個提醒道:“鶴先生閉關多年,早已不見客了。”
“在下的確是來拜訪鶴先生,還請二位通傳一下。”沈修白說道。
左邊的道人說到:“鶴先生還未出關,閣下請改天再來吧。”
“我有要事求見,”沈修白認真地說道,“請問鶴先生何時出關?”
“這個我也說不準。”那道人說道,“興許幾個月後就會出關,也許再等十年也未必能等到。”
“我等不了那麼久。”沈修白說道,“二位如果不肯通傳,請讓我自行進去找他。”
道人哈哈一笑:“莫說我們不能放你進去,就算我們放你進去,你也進不了後山。”
“後山?”沈修白一愣。
另一個道人嘟囔道:“看來這小子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崑崙分爲前後山,前山對遊客開放,只要不攜帶兵刃,誰都可以進去。而後山是本門弟子清修之地,當然會禁止外人進入。
“小兄弟,請回吧。”那道人客氣地說道,“你是見不到鶴先生的。”
“我身受重託,非見他不可。”沈修白語帶歉意,“得罪了,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