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與侏儒想活,自然不能讓蒙面人滅口,同時,雪先生與鶴先生等人也是他們的敵人。
鶴先生則主攻蒙面人,她堅信此人就算不是內應,也與內應有極大關聯。所以招招狠辣,希望能逼得蒙面人暴露身份。
雪先生並不是心思細膩之人,她只知敵方三人都欲對崑崙不利,所以一個都不想放過。
至於蒙面人,他被所有人圍攻,局面險之又險,卻仍舊不露身份,僅從招式中看不出他的半點師承。但他不盡全力,就想對付這幾個當世高手,實在有些癡人說夢。
眼見雪先生與鶴先生的進攻越來越密集,蒙面人知道逃脫無望,繼續下去只會把自己葬送於此。
他忽然躍至空中,真氣凝聚與雙掌,身後竟然隱約有數點光芒閃爍——
那些細微的光點逐漸變亮,最後連成北斗七星形狀。
雪先生與鶴先生看在眼中,臉上都露出錯愕之色。
七星化形,勢吞八荒。
“藏星樓的絕學!”雪先生驚道。
七枚光點裹挾着強勁的真氣覆壓而下,彷彿落下的是七顆隕星一般。
驅動此招的蒙面人在口中嘔出一口血來,想必是因爲此招帶來的負荷太大,修爲如他也無法承受。
衆人腳下的冰面頓時龜裂開來!
轟——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崑崙山上的每一個人,無數個身影向着天池方向趕來。但一切都遲了。
當他們趕到時,所能看到的僅有一個巨大的冰窟,還有冰層之下,寒冷徹骨的天池水。
——
天池水中,雪先生、鶴先生,還有沈修白與靜秋,一齊掉進了天池裡。瘦子和禿子同樣沒能逃出去,但蒙面人在他們落水前,又衝上來各自補了一掌,顯然是擔心他們倆不會死透。
冰冷徹骨的天池水中。
靜秋修爲最差,入水便立刻失去了意識。雪先生和鶴先生都是修煉崑崙訣的高手,體內自有一股暖氣能抵抗寒冷,但天池水冰冷徹骨,就算是這二人,也無法自如行動。
寒冷不僅會影響人的行動,也會模糊人的意識。
雪先生游到靜秋身邊,將她摟在懷裡。鶴先生也向着沈修白游來。但沈修白並沒有像靜秋一樣失去意識,反而在水中扶住了鶴先生。
他的體內涌起一股陰寒真氣,這股真氣的寒氣要遠勝於天池之水,沈修白在水裡來去自如,除了沒辦法像在岸上一樣自由呼吸外,並無其他異樣。
但其他人的體溫卻在快速下降。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像沈修白這樣輕鬆的在天池水裡堅持下去,她們在不斷地消耗自己體內的真氣來勉強維持體溫。
沈修白抓住鶴先生的手,想把她送上岸,再去救另外兩人,但他往上游了一段,卻發現上方的水面已經開始凍結。沈修白快速上游,想要在水面完全凍結之前將鶴先生送出去,但他的動作越快,身邊被攪動的天池水也凝結得越快。最後,沈修白不得不退回來,防止兩人都被凍在冰塊裡。
先不說水下不好使力,沈修白的陰寒真氣只能讓冰結得更快,而他體內的那點崑崙真氣,根本不足以用來融化堅冰。
另一邊,雪先生抱着靜秋緩緩向下沉去。
“快去救人!”體內,老人的聲音響起。
不用老人說,沈修白也正準備去救她們。他施展開體內的陰寒真氣,腳下的池水凝結成冰,他拉着鶴先生,踩着冰道在水下快速滑行,轉眼便追上了下沉中的二人。
此時,鶴先生與雪先生也失去了意識。
“我該怎麼辦?”沈修白問體內的老人。眼下的情況,他們四人都要葬身在水底。
“向上走不通,你就不斷往下。”老人說道,“我也不能確定,但或許會有一條生路。”
沈修白別無辦法,他在水下撕下一條衣袖,將靜秋捆在身後,然後一手拉着雪先生,一手拉着鶴先生,延伸出腳下冰道,不斷往下滑去。
越是往下,他就越是感到一股重壓,五臟六腑都彷彿要被擠裂。就連魚也只能在特定的水深裡生存,人類又怎麼可能扛得住可怕的水壓?
好在四人都有武學底子,身子遠比常人強壯,這纔不至於口吐鮮血、橫死水中。
除了水壓之外,沈修白還面臨着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四周的寂靜與黑暗。
死一般的寂靜,與無法視物的黑暗。
在這樣生機渺茫的情況下,聽覺與視覺又毫無作用,這種近乎絕望的感受能很快將一個正常人逼瘋。
但在某些方面,沈修白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正常人”。
他的人生的前半段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絕望”,這些絕望甚至將他逼到了尋死的地步。
置之死地而後生。
失去過的人會懂得珍惜眼前,死過一次的沈修白也更加渴望生命。
他咬緊牙關,誓要衝破眼前的一切黑暗與阻礙——
光——
沈修白看到了一團光。
水底爲什麼會有光?是我的神智已經錯亂了嗎......
沈修白向着光游去,那團光也在輕輕顫動,好像在對沈修白招手一般。
溫暖的光......
沈修白在接近光的同時,那團光也在朝沈修白游來。
“小心!”老人的聲音在沈修白的體內如雷鳴般震響。
沈修白猛地瞪大眼睛,他看清了光的真面目——那是一個發光的肉瘤,長在一條巨魚額頭的觸角上。
巨魚張開滿是利齒的嘴,向着沈修白狠狠咬來。
沈修白雙手各抓着一個人,根本無法拔劍還擊。
“氣劍、用氣劍!”老人在他的體內提醒道。
“我從未學過氣劍。”沈修白的父親與師父都是使用氣劍的高手,但偏偏兩人都未傳授過沈修白氣劍相關的武功。
“我不會氣劍——”
“現在你會了。”伴隨着老人的聲音在沈修白的腦內響起,沈修白的頭部感到一陣炸裂般的頭痛。
無數運氣的法門如同幻影一般在他的腦內閃過,這些本不屬於他的知識在短時間內強行擠進來,讓他頭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