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簡在山谷內,已經被困四天了。自他被誘騙進那片香豔的樹林,盧權便趁他視線被吸引偷偷溜掉。隨後徐簡剛剛“摘下”一個樹上生出的美女,就被大羣猛獸團團。這些野獸不但兇猛異常,甚至有相當高的比例是會氣功的。
徐簡雙拳難敵百爪,只能覓個破綻且戰且走,不知不知就在山谷中迷了路。
四天下來,徐簡日夜受到猛獸的襲擊,雖然並未受傷,但也被弄得相當狼狽。最麻煩的還是那“顆”從樹上摘下的美女。事實上徐簡相當懷疑自己受圍攻就是這個美女惹得禍。然而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條人命,還是一條賞心悅目的人命。把她拋給野獸去試驗能否脫困,這種事徐簡還真做不來。
可是帶着這麼一個拖累,終究是相當的麻煩。爲此徐簡數度遭遇險情。無奈下徐簡嘗試着往她體內注入一道真氣,想讓她能儘快掌握一點自保之力。結果無奈之舉竟是大收奇效。這個從樹上摘下來的美女對真氣竟是融合得極好,四天下來,便已經有所小成,粗粗已經能夠自保。
盧權的詭計,至此徐簡已經看得十分明白。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顯然盧權並不願意直接使用謀殺之類太惡劣的手段。但對於徐簡的實權,盧權是必定要想辦法收取的。所以他才用了這麼一個軟招數,將徐簡硬生生困個三五天。等他脫困,估計盧權已經完全解決了外面的問題,接收了全部的勝果。到時徐簡除了乖乖爲他效力,就再無別的辦法!
可是,就算明白了盧權的用意,徐簡也實在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除了爭取儘快脫困,他的唯一指望,就是以前的佈置得力,讓盧權也好,別的什麼人也好,都不能輕鬆的拿走一切!
可是,這一點究竟能否確保?
第四天的上午,徐簡已經攀了上了山谷一邊的一處山崖,暫時避開了獸羣的攻擊。所以他才得以有餘暇思考這個問題。還沒等理出一個頭緒,一側有人笑道:“大半年沒見,徐相安好否?”
徐簡一躍起身,站在一塊山岩上看去,只見一條人影從一側的小樹林裡踱了出來。此人年約四十餘,一身古典勁裝,竟是曾在盆地出口處出賣了他的西雅國大將雲琛。
徐簡奇道:“想不到你還真不怕死。還是你以爲可以憑自身實力對抗我了嗎?”
雲琛一派成竹在胸的樣子,笑道:“閣下已處於絕大的困境中,除了我,已經沒人可以幫你!”
“哦,你能幫到我?”徐簡詫異道,“憑什麼,又爲什麼?”
雲琛神秘一笑道:“憑什麼?憑我能給你指出一條出路,還能提供給你關於目前時局以及盧權佈置的情報!”
徐簡沉吟片刻,點頭道:“要真是如此,倒也說得過去。那麼,你助我的動機何在?”
“動機很簡單,就是給自己多準備一條路!”雲琛坦白道,“當初我醉心於力量,對朱由札的氣功很感興趣,所以接受他的條件,將你賣了給他。但其後,朱由札傳我的功訣不盡不實,令我非常的不滿意。那時我就想報復他一下。可惜一直沒等到機會。其後靈飆上臺、盧權上臺,也沒有一個人給予我雲琛重用。回頭一想,當初是做得岔了!”
“所以你就想回頭?”
雲琛搖頭道:“那倒沒這麼簡單。一來,回頭路沒那麼好走。沒有好的時機,沒有足夠分量的獻禮,我就算回到你的麾下,恐怕同樣是個投閒置散的處置。二來,你若沒有必勝的把握,我投效你又有什麼意義?”
“你的意思,是指現在時機成熟了嗎?”徐簡大覺好奇。
雲琛怡然笑道:“如今是大轉折的關頭,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要想扭轉乾坤建立不世之功,正其時也!”
“那麼你且說說,不世之功究竟着落在哪裡?”徐簡一付極有興趣的樣子。
雲琛倒也乾脆,毫不遮掩的正告道:“實不相瞞,我是個閒人,只領一份乾薪,無權無責,整天就是東走西看胡思亂想。天長日久,多少也學會了一點觀察事物的門道。據我的觀察,盧權奇兵突降,看似神秘而強大,實際不過是個空頭司令,手中並無足夠的力量。這也是我不看好他的原因!”
這一條倒恐怕真看對了。徐簡不由點了點頭,露出讚賞的神色。
雲琛大受鼓勵,繼續道:“盧權看似已經鎮住榮振。但隨着榮振勢力的擴張,對他並不會真的臣服。盧權當然也早看到此點。然而他仍將討伐的重任交予榮振,顯然是做過了權衡,認爲先整合全部地球局的零散勢力,再解決榮振要比從一開頭就限制榮振有利!”
徐簡問道:“有獵魔武裝在手,這三天時間裡面,榮振應該已經攻下三、六分局了吧?”
第一分局的實力早已被抽空,連總部巨蛋城都被整體拔起開到了火星,所以在計算的時候已經完全可以將之忽略。
雲琛嘆道:“我的信息來源受限,對於那些個高科技的設備,我又懂得不多,沒法弄個裝置去竊聽。所以確切的消息我並沒有。但我可以告訴閣下的是,今天一早,盧權便帶了一批人離開大洋城,前去六分局的海底城爲榮振慶功。若無意外,榮振必然已經竟了全功!”
徐簡竦然道:“這麼說,大洋城如今已在呼延裳控制之下?”
雲琛臉上異色一閃,反問道:“莫非呼延裳是徐相的人?”
徐簡一笑道:“你什麼時候聽說她背叛了我?”
雲琛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道:“要是如此那就最好!”
徐簡似乎不欲在此問題上糾纏,追問道:“你究竟看出了盧權的什麼破綻,可以一舉扭轉乾坤?”
雲琛道:“近來盧權大搜國內,組織了一批能勉強開動飛船、使用高科技設備的人。又任命了一批指揮官,分別指定了每批人負責的區域,顯然是打算用這種批人強行接收所有裝備,以之釜底抽薪架空新立了大功的榮振。然而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徐相若能接受我的條件,我不但立刻放你出去,還可協助你掌握這些接收設備的國人,讓徐相笑到最後!”
一時間,徐簡的神色明顯大爲所動,當即問道:“好,說說你的條件。若是不太離譜,我都會給予慎重考慮!”
雲琛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斷然道:“我要與你平分天下!所得的一應器械,咱們二一添做五。你若同意。我就助你。否則,你還是慢慢與這些野獸廝殺吧!”
話一說完,雲琛緊張萬分,既不相信徐簡會接受這種要挾,又多少抱了萬一的期冀。
“一半?”徐簡果然皺起眉頭。然而只過了一小會兒,他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好!我答應!”
“你、你真答應?”徐簡如此慷慨,雲琛反倒大吃一驚,下意識的連退數步,深怕反常爲妖,徐簡隨時都會暴起傷人。
然而徐簡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渾身上下紋絲未動。他淡然道:“現在我還有選擇嗎?不接受你的交易,恐怕只能做個受人擺佈的空頭高官。接受了你的交易,我能坐得一半裝備。就算看不你不順眼,大不了與你再打一場。難道局面還會壞過現在?”
雲琛呆了片刻,最終慢慢笑了起來:“好,夠魄力,這纔是梟雄的姿態。既然如此,請徐相速速跟我走,莫要讓盧權搶得先機!”
徐簡果然毫不遲疑,一拉那個剛被他命名爲“雙成”的**丫頭就跟了上去。
在雲琛引路下,迷宮似的道路完全不構成障礙。才短短半個時辰,徐簡便已穿過山谷,重新回到了大洋城內。
一見到那片熟悉的宮殿建築,徐簡剎那間竟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不容易啊。差一點就被盧權的小伎倆玩死。說出去,恐怕都會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突然看到從天而降的徐簡,留守於大明宮城中的呼延裳大吃一驚,臉上的慌亂幾乎都掩飾不住。徐簡卻象完全沒有看到,只是說道:“雲琛願意與我合作,一舉打垮盧權,然後平分天下。所以他是可以信任的。現在你告訴我,形勢如何,盧權又做了哪些佈置!”
驚愕只是剎那間的事,呼延裳很快平靜下來,隨手看了看情報彙總,報告道:“二分局那兒,盧權派出了靈飆、秦二十三掛帥,墨完、雲翼實際掌兵,將全部機甲都派了過去收拾局面。榮振所部一分爲二,他自己帶隊攻打六分局。剛剛在昨天,榮振已將六分局拿下。今天早上,榮振手下的史提芬也帶着另一半人馬攻下了三分局。得到消息後,盧權就帶了所有後備人馬,前去六分局與榮振會商。目前尚沒有正式消息傳回!”
徐簡忙道:“那麼二分局呢?”
“二分局……”一提到二分局,呼延裳就顯得十分猶豫,老半天才勉強道:“靈飆他們一去就沒了消息,或許……還在激戰中吧!”
不管怎麼說,沒消息也勉強能算是個好消息了。徐簡抖擻精神,立刻命令道:“我趕回二分局去鎮住場子,務必不能讓二分局的龐大人員及衆多裝備落入盧權之手。呼延裳和雲琛負責將國內所有可用之人都組織起來,一個負責解決四分局,一個負責奪佔五分局。只要這三處能被咱們切實控制,局勢就不至於極度惡化!”
呼延裳皺眉道:“我們手頭已經既無什麼得力裝備,甚至連勉強可以操作現代器械的人員都已被盧權抽光,又如何能憑手頭的實力拿下四、五分局?”
徐簡冷笑道:“奪過來困難,破壞掉總不難吧?我手上正好有個寶貝,你們只要找到兩個分局總部的控制中心,將我手頭的這段小程序加載上去,剩下的事情就都無須介懷!”
噹噹兩聲,徐簡將兩個終端丟上桌面,示意呼延裳和雲琛各拿一隻。呼延裳驚訝的取過終端,看到主界面上果然有一個名叫‘破壞之王’的程序。稍稍看了下程序附屬的文檔,呼延裳便顫聲道:“你、你想用病毒程序一口氣破壞掉所有可聯網的設備?”
“沒錯!”徐簡臉色陰沉,“一口氣將裝備都搶過來,事實上已經很難做到。所以爲今之計,只有反其道而用之,乾脆利用系統後門和這段病毒代碼一口氣將所有裝備破壞無餘。到時候在一個古典世界裡面,咱們就誰也不用怕誰了!”
“精彩!”突然之間,有人大笑鼓掌,推開一道隱蔽的暗門走了出來。
“盧權!”徐簡大吃一驚,正要覓路而逃,突然他小腹一痛,真氣竟然膠結成了一團。還沒等徐簡反應過來。身前的呼延裳已經騰空而起,重重的一掌擊到徐簡頂上。徐簡悶哼一聲,只覺眼前天旋地轉,撲通一聲就摔到了地上。
突然現身的盧權一拉呼延裳,止住了此女的進一步追擊。他搖頭道:“夠了。這傢伙毛病不多,最大的問題是好色。他不知道,這個‘雙成’全身的分沁物都是強力的毒藥。兩個人一連三天耳腮廝磨,藥性早已透入他的經絡乃至臟腑,現在一透發出來,沒個十天八天根本恢復不了……”
徐簡沒等聽完,意識就陷入了徹底的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悠悠醒轉,眼前只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徐簡呻吟道:“現在是幾號?局勢如何了?”
眼前的呼延裳臉無表情,只是答道:“你昏迷得不長,現在纔剛剛第二天上午。至於局勢如何,就要看你的那個破壞程序是否真的有效了!”
徐簡微笑道:“這麼說,盧權已經入彀了?”
呼延裳沒好氣道:“算你走運,總算行險成功。盧權實在也是拖不起了,所以一探出你的真正殺手鐗,他立刻動身去解決榮振。而我也已按你的指令,盡最大可能將這段破壞程序傳播了!至於效果如何,恐怕最多兩天之內就有分曉!”
徐簡一個翻身跳了起來,搖頭道:“可惜啊可惜。好東西最終還是保不住,只能親手毀去。不過好在我多少還留了一手,總算不至於回到刀耕火種的時代去!”
呼延裳歪着頭看了他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道:“你爲什麼這麼有信心,確信我沒有真的被盧權收買成功?”
徐簡回以一個邪氣的微笑,說道:“很多年以前,勉強可以說是我的‘前世’吧,我看過一篇史論隨筆。上面講到了北齊時代,殘忍暴虐的皇帝高洋經常虐待手下的大臣楊愔,而楊愔卻對他忠心不二,最終爲保他兒子的皇位而送了命。作者得出一個結論,你知道是什麼嗎?”
“是什麼?”呼延裳十分好奇,忍不住追問。
徐簡附到她的耳邊,曖昧的答道:“他的結論就是:出來的感情是最深厚的!”
突然之間,呼延裳面紅過耳,往昔的歲月剎那涌上心頭。當初她受皇甫英指令前去刺殺,結果卻被徐簡抓住,關在地下室裡施以種種不堪的刑罰。不到兩個月時間,這個原本冷傲無比的女子即被徐簡調整得順服無比。從那以後對徐簡這個主子服服帖帖,再沒起過背叛的心思!
一時之間呼延裳十分懷疑,是否真的人性本賤,越被人折騰得狠,反而對那人越是尊敬畏服?
正在思緒亂飛,突然辦公桌上一臺儀器嘀嘀響了起來。呼延裳神色一變,當即奔了過去,仔細看了看從機器裡吐出來的那一長條打印紙。上面以呼延裳非常熟悉的筆法寫了封信,看那擡頭,卻是給徐簡的。
呼延裳粗粗掃了一下,頓足道:“糟了,還是讓盧權搶到了一小半的裝備!”
徐簡也吃了一驚,趕緊也奔了過去。仔細看時,那卻是盧權寫給徐簡的一封親筆信。上面盧權以親鬆的口吻寫道:
沒想到你小子進步很快,短短一兩年功夫,竟是快要青出於藍了!這一局算是讓你得手。現在想來,呼延裳一定是你的人。我費盡心思居然沒能收服她,你小子也算是很有兩下了。不過你也別太得意。最後關頭,我還是搶到了一小批裝備,所以這一局還不算完敗。不過看在大家也算親戚的份上,小小的地球我就不跟你爭。但是所有的高科技器械我全都帶走。我會在火星基地停留一陣,等裝備完全,就開走一分局的那艘大飛船來一次星際漫遊。我很想親眼看看,天頂星人究竟是怎麼了。說起來要沒有他們那個瘋狂的開天計劃,我也穿越不到這個世界。不看一看他們的下場,對我總是一個遺憾。
不要驚奇,我其實是穿越過來的。要是不算楚名錚那個怪胎,或許我就是地球上唯一一個真正的穿越者了!我生活在地球末世,勉強用這個分枝宇宙的時間去對比,大概在西曆三千五百七十幾年的時候。那時候地球已經資源枯竭,不再適合人類生存了。我由於某種貢獻,幸運的得到一次穿越至平行世界再生的機會。當然,那個世界的**是過不來的。事實上,真正傳過來的僅是一長段的信息編碼,包括了我的身體結構、記憶、性格等所有相關信息。然後借用了這個世界的物質和能量重新合成如今的身體。這種穿越法,理論上可行,事實上誰也沒真正試過,能夠成功,我已經算是撿了一條命,所以我特別的看得開,也算有點寵辱不驚的境界了。
事實上,據我的推算,穿越之所以能完美成功,我會來到目前所在的這個世界,有一大半恐怕要歸功於天頂星人。他們的開天計劃中,用超高能量和奇幻般的科技打開了宇宙的邊界,形成了一片“低勢能區”,無巧不巧的讓我“滾落”到了這個世界。要不然,我有很高的概率會落進一個不適合人類生存的世界,那樣就真悲劇了。
好了,閒話不多說,雖然看在你是我大舅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死纏爛打。但是你想不勞而獲是不可能了。反正你的奉命夠長,要是有耐心,儘管慢慢發展科技,重新進步到宇航時代。月球上的工廠我會全部拆走,你至少要有遠航到火星的能力,纔有可能找到我給你留下的那些科技。而是你小子只會一肚子權謀,科技樹根本攀不了那麼高,這些東西我就不交給你,免得明珠暗投。你就在地球上稱王稱霸、**至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