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徐簡執禮甚恭,羅兩風不由露出笑意。他回禮道:“相爺客氣了。我就是個江湖人,替火神做些蒐集情報外加殺人放火的勾當,比不得徐相位高權重,前途不可限量。”
徐簡笑道:“羅先生說哪裡話。誰不知您纔是火神親信,資格可比晚輩老得多了。您老要是有心換種活法。只等控制住翼王,我就可以藉助丞相頭銜委您職務。等咱們聯手攻下長*沙,以此功勞,火神必予重用。只是形勢大定之前,不得不讓前輩在形式上屈居於晚輩之下,不知前輩可能接受?”
羅兩風非常意外。仔細一想,卻又露出笑容。他伸手道:“就這麼說定!羅某也厭倦了藏頭露尾的江湖生涯。一把年紀,不想再風裡雨裡的折騰。能安穩做個高官,那自然再好不過!”
徐簡笑吟吟的與他擊掌。主動示好之後,羅兩風神色大見親密。他對徐簡道:“剛纔大營那邊傳回消息,石達開已經喝下加料的補湯,估計今晚就能成事!”
徐簡沉吟道:“動手的‘西施’可靠嗎?會不會出什麼意外?比如臨陣退縮,又或者因驚慌而露餡之類?”
羅兩風自信道:“絕無問題!羅某縱橫江湖幾十年,兩湖地面說讓誰死,就算天王老子一樣得死!”
徐簡點了點頭,但提示道:“咱們接到的指令是不殺翼王。此外爲火神事業也爲咱們自身利益起見,還需要在控制他的神智後,充分利用他演完幾幕戲,然後才能讓他謝幕!”
羅兩風道:“這個我理會得。假如只是殺個人,我自己就能幹,火神也不必千里迢迢把老弟調過來。下毒運人這種事我有把握。至於怎麼把他的人馬基業全搶過來,這個就要仰仗老弟大才。”
羅兩風江湖經驗豐富,又得楚名錚指點,對於“特種作戰”的理解早已超出時代。但是解決石達開不難,難點在於讓石系勢力退出湖南。假如簡單的除掉石某,大權就會落入春官丞相胡以晃之手。胡以晃是否退軍還在兩說,就算立刻退了,完整的石系勢力被楊秀清接收,顯然也不合火神利益。羅兩風心知火神派徐簡前來,解決的主要問題就是這個。所以徐簡改動方案,打算將石氏勢力滾打包收,羅兩風並沒強力反對。
徐簡沉吟道:“你在靖港的人馬,全都給我列出來看看。今晚要做個應急方案,防備西施無法得手。即使順利,明天起我就要開始安插人手。哪些人可用,也要請前輩先做提點。”
徐簡藉口佈置房子密會羅兩風的時候,軍營中的石達開也到了歡愉的高峰。精華噴薄而出的剎那,身下的女子悄悄伸手,一枚纖細的小針輕輕刺入石達開的體內。那感覺就象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快感如潮的石達開完全沒注意到後背的異狀。他只感覺到一種極度的睏乏,身子軟癱下來。不知不覺竟沉入了夢鄉。
靖港鎮上,一座富商的大宅裡面,石鎮吉正急得不行。溫老師已經失蹤兩天,至今沒有半點消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石鎮吉越想越是不安。難道是徐簡暗中下了毒手?
正所謂疑心生暗鬼。石鎮吉就象《列子·說符》裡的失斧農夫,一旦懷疑某人,怎麼看那人都象偷了他的斧頭。
想到先是在湘潭妓院被徐簡扒褲羞辱,一回靖港,又被徐簡的走狗堵在碼頭大丟顏面。隨後還因此事被王兄責罵,灰頭土臉向小吏賠禮不說,原本說好的任命也被取消,這讓急於掌權的石鎮吉如何能堪。不知不覺,石鎮吉已完全將猜測當成了事實。想到徐簡的心黑手辣咄咄逼人,石鎮吉既覺害怕又是憤怒。突然之間他腦中靈光一閃,暗忖道:王兄任用這個徐簡實在大違常理,會不會是徐簡掌握了一種玄秘的蠱毒之術,迷惑了王兄的神智?
一想到這個可能,石鎮吉不由渾身戰慄。他又想深了一步。要是王兄乾脆被人偷樑換柱,那石家子弟又會遭遇什麼下場?
石鎮吉越想越是不對,他當即喝道:“來人,備馬,我要趕回軍營面見王兄!”
不得不說,人類社會那點事其實十分簡單。石鎮吉心虛下的狂想,居然摸到了事實真相的邊緣。
隨着石鎮吉的呼喊,幾個親隨立刻衝了進來。小爺這幾天脾氣很壞,動輒打罵,手下都是不敢怠慢。一個親隨對石鎮吉道:“徐相爺說軍國事繁,所有馬匹都要徵用。白天的時候命人前來搜走了備馬。”
石鎮吉嚇了一跳,暗道這是明目張膽要動手了,王兄恐怕危矣。他心急如焚,命令道:“你們帶上武器,咱們連夜出鎮,到軍營裡面見翼王。”
隨從儘管摸不着頭腦,但還是依令迅速武裝。石鎮吉帶着這十幾人立刻向鎮外急趕。
一行的動靜早已驚動宅中下人。這所宅子是一個本地米商報效石鎮吉的,石鎮吉倉促離宅,下人立刻報了上去。宅主不敢怠慢,立刻將情報傳出,暗夜之中,許多力量因石鎮吉的兒戲舉動開始漫涌。
石鎮吉一行剛衝到鎮口,迎面突然撞上一人。那人看到一行人行色匆匆,不由奇道:“你們是什麼人?道路已經封鎖,若無通行證請不要擅闖。黑夜中刀槍無眼,出個意外實在冤枉!”
石鎮吉聽出這是原翼王府護衛副統領、現相府護衛頭子鐘樂。剎那間他心中的惶恐愈甚,心道居然連鐘樂也被收買了?不過聯想到楚國人一向是撬人牆角的專家,擅長用金錢美色收買叛徒,鐘樂叛變也不奇怪。石鎮吉強抑緊張,故做鎮定的上前道:“鐘樂,你不是護衛徐簡嗎,半夜跑到鎮口做什麼?”
鐘樂不客氣道:“我自然有公務在身。我倒要請教翼貴弟,你半夜帶人倉促離鎮,這又算是哪一門子的遊戲?如今長沙還沒攻下,徐相——”
一聽到徐相兩字,石鎮吉心中砰然劇跳。他突然拔刀就砍。天色黑暗,倉促間鐘樂竭力一閃,刀子在手臂上割出長條血痕。鐘樂怒道:“你瘋了嗎?”
既已動手,石鎮吉一不做二不休,翻轉刀子,猛然捅入鐘樂的小腹。
鐘樂是石達開精心收集的武林好手,論身手遠在石鎮吉之上。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石鎮吉會如此瘋狂,莫名其妙對他下手。又加視線不良,結果狼狽中招。好在他反應極快,刀子入肉立刻縮身急退,同時反手拔刀。石鎮吉怒喝道:“鐘樂叛變翼王,隨同徐簡犯上作亂,大夥一齊上,亂刀殺了他,然後回軍營勤王!”
鐘樂見勢不妙,忍住腹中劇痛,持刀做個前衝的假勢。腰刀挽個刀花似乎要向石鎮吉頭上劈去。等衆親隨慌忙來救,他立即收刀急退,瞬間便逃入黑暗之中。
一個親隨慌亂的問石鎮吉道:“要不要追?”剛纔石鎮吉喊出的話令他大感震驚,一時他都不知怎麼辦好。
石鎮吉想了想道:“一條叛主之狗而已,咱們不必理他,先回軍營救駕。”
十多人全都拔刀在手,鼓起餘勇向鎮外猛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