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完一路拳砸掌劈,幹倒了足足二十多個莊丁。心中的酣暢簡直難以言喻。一口氣衝進莊主的宅子,墨完提氣大呼道:“墨少正告爾等,我已堂堂正正打敗雲翼,現在前來帶人。識相的趕快將人交出,不然墨少發起火來,一口氣將莊子拆成平地!”
“好大口氣!”一個人飛步奔到前院,斜睨墨完道,“就憑你也能打贏我四哥?”
來人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身穿大紅勁裝,頭梳兩根沖天羊角辮,顯得潑辣幹練。墨完還沒回答,從裡面又涌出來一堆女子,仔細看時全都是雲家的年輕女眷。原來這幾天城中混亂,由於前途未定,成年男丁們不敢隨便離城。怕一個失誤錯過關鍵節點,從此在官場難以翻身。而女眷則全部送出,以免被殃及池魚。
看到墨完,這些女子七嘴八舌道:“墨完,誰給你的膽子,敢來我雲家鬧事!”
“你小子功夫不行,口氣倒大,吹牛皮也不怕岔了氣?”
“打敗雲翼?這種瞎話你都敢說,簡直越來越不成器!”
……
衆女唾沫橫飛,根根指頭戳到了墨完臉上。
俗話說:一個女人相當於五百隻鴨子。面對這種羣雌粥粥的場面,墨完有點難以招架。鬥口吧肯定不是對手。動手吧那也不成體統。他被衆女逼得連連後退,只能向徐簡遞以求援的眼色。
徐簡卻是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熱鬧。這些天勞心勞力,弄得他有些心力交悴。昨夜的大戰更讓他精力透支。難得賠小盆友們玩玩遊戲,也是一種忙中偷閒的娛樂!
眼見要被氣勢洶洶的羣女擠出門去,墨完有點上火。他抗議道:“不要無理取鬧。趕緊把人交出,不然的話——”
“不然怎麼樣?”紅衣少女一躍上前,忽然一揚手,啪的給了墨完一個耳光。她又朝墨完臉上啐了一口,不屑道:“沒用的慫貨,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在門板上!”
轟的一下,熱血激涌上頭。墨完滿臉漲紅,雙臂一振,身旁數女驚呼着被甩了出去。墨完箭步上前,右手揮處,狠狠的抽回了一個耳光。
紅衣少女名叫雲蒴,正是雲翼的胞妹。他是雲珍唯一的嫡女,受寵程度非同一般。平時她最崇拜四哥雲翼,最看不起的正是這個慫貨墨完。今天家中男人不在,墨完卻氣勢洶洶殺上門來,這種做派已經令她作嘔。墨完面對衆女的表現,更令她以爲此子色厲內荏,偏偏還口出狂言,正如諺語所謂“煮熟的鴨子——嘴硬”。不齒之下,雲蒴下意識的給了墨完一記耳光。哪知墨完居然立刻就反打回來!
啪的一聲,雲蒴白嫩的臉上指印鮮紅,嘴裡微微嚐到一點腥味。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雲蒴愣了一愣,等她反應過來,她哇的一聲大哭,隨即惡狠狠的向墨完撲去,嘴裡吼道:“墨完,我要殺了你再切成七八十段!”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墨完本性是個內斂而講道理的人。從沒主動欺負人的興趣。更由於身手差勁,一向夾着尾巴做人。平時表現得多少有點唾面自乾。然而內斂不等於怕事,更不等於沒有血性。何況他剛受到徐簡激勵,着意要改變自我,學習徐簡那種凌厲強勢一往無前的做人風格!
一掌抽出後,墨完再無顧忌。他凝神靜氣,看準雲蒴拳腳來路,低喝一聲:“開!”
墨完左臂畫出一道奇妙弧線,剎那間透過雲蒴雨點般擊落的拳腳,似輕實重的在她腋下一掛。雲蒴整個人被拋了起來。撲通一聲,卻是雲蒴摔入牆角的一口水缸之中。這口水缸本是儲水防火之用。有時花匠也用裡面的水來澆花。雲蒴摔到缸裡,咕嚕咕嚕一連喝了好幾口水,驚慌之下手腳無措,居然半天爬不出來。
好容易在女伴搶救下被拉扯出來,雲蒴幾乎被髒水嗆得暈厥。好在從小習武,此女意志力遠強於一般的女性。她伏在地上嘔了半天,突然又跳起來,戟指墨完道:“我要殺了你那個小賤人!”
剛纔墨完的這招大有“羚羊掛角”之妙,觀戰的徐簡大爲驚歎。他走上前去,正在跟墨完探討,卻聽到雲蒴說了這麼一句,便轉身向內宅奔去。
墨完吃驚道:“不好!”
當即飛身追了上去。雲家的小姑娘一窩蜂涌出來阻擋。墨完情急之下,揮動拳腳就打。然而云家女子多會武術,在衆女撒潑亂打之下,墨完着實吃了不少粉拳繡腿。
徐簡凝神細看,發覺墨完打人的身手笨拙呆滯,與剛纔天外飛仙的一掛大異其趣。
墨完半天打不出人羣,臉上卻捱了好幾把九陰白骨抓,手臂甚至還被兇悍的娘們咬了幾口。他心中着急,趕緊對徐簡道:“徐……那個師叔趕緊幫我攔一下雲蒴!”
徐簡併沒把一個小姑娘的威嚇放在心上。但他也知女人不可理喻,防範萬一還是有必要的。他長笑一聲,招招手道:“好說。我去幫你看着點!”
徐簡的身法何等之快,一邊說,一邊已經嗖的躍起,朝着雲蒴的方向追去。
雲蒴吃了生平第一個大虧,對方居然還是自己最看不起的墨完。此刻她憤恨滿腔,一心只想毀滅世界,哪裡還會把一條賤民的性命放在心上!
雲蒴熟知地形。在怒火驅動下,她奔行如風,一溜煙的來到關押綰兒的所在。
關押綰兒並與墨完賭鬥,這其實是墨、雲兩家的共同安排,並非純是雲翼個人的惡少氣。其目的一在令墨完有顧忌,不至於做出太離譜的事來,二在激起墨完鬥志,讓他有個上進的動力。既然有目的在,爲免過分刺激墨完,雲家在衣食上對綰兒給予了相當優待。但爲防她自己逃掉或者被墨完劫走,雲家又限制了她的活動範圍。平時綰兒都被關在一個半地下室裡,只有隔三岔五纔會被放出透透氣。要是一般人,被這麼關着用不了幾天就會發瘋,可綰兒就象修煉了古墓派氣功心法,即使整天坐着,也沒表現出半分憂慮愁惱。甚至十天半個月不洗澡不更衣,她的身上仍能透出淡淡的幽香。
這天綰兒正一如既往的閒坐着,內心之中無思無慮。既不悲痛母親慘死、父親孤獨,也不擔憂自己前程如何,處境堪慮。她只是那麼沉靜如水的坐着,彷彿早已忘卻形軀遺世獨立!
突然砰的一聲,房門被人重重踹開。耳邊聽得看守的健婦哀求道:“小姐,你別亂來啊。這女人出了事,我們可要賠命的!”
飛速趕到的雲蒴哪容分說。她一把將兩個女門卒推開,自己閃身衝入房裡。藉着高高窗戶上透下的一點光亮,雲蒴看到綰兒正緩緩轉身,一張俏臉貞幽嫺靜,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燦然如星的雙眸中無憂無懼,迎着她殺氣騰騰的雙眸,綰兒只是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去再不理睬。
這種態度近於蔑視!雲蒴的憤怒有如火上潑油。她惡狠狠道:“好個女神氣派,可惜生錯了人家!今天本姑娘送你再次投胎,讓你補救這個錯誤!”
倉促之間,什麼兇器都沒有帶。雲蒴惡從心起,飛撲過去,一把掐住綰兒的咽喉!
綰兒也不掙扎。只是臉色迅速蒼白。眼中的星光漸漸淡去。她平時寡言少語,象是無知無識。但在人間長到十五歲,畢竟已經懂事。這個世界對她來說,似乎只是一段缺乏意義的險惡旅途。她在內心暗歎一口氣,對自己道:“也罷,生是身不由己,死也是身不由己。這世界太殘酷、太無趣,也該到告別的時候了!”
恍惚之間,眼前有一片白光閃耀,漸漸的象是豁開一張大幕。無數奇奇怪怪的圖像、數據和聲音在眼前耳邊飄忽來去。想抓又抓不着。綰兒奇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就象父親對我講的,要去那個沒有壓迫、沒有貧窮、沒有痛苦、沒有死亡的仙境裡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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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說明:從明天開始,更新方式修改一下。目前的兩章內容將合成一章,在每天上午更新一次。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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