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於半空的珠子烏氣大盛,廣洵見場中厲鬼被靈石吸食殆盡,靈訣一收,招手收回靈石和八卦鏡。靈石中一絲絲黑氣嫋嫋散出,廣洵寫了道符貼在其上,放入桃木匣子中,再在其上加封七道靈符,纔算作罷。
因爲法力虛耗過多,這一連串動作之後,廣洵也有些吃不消了。臉色蒼白地捧着木匣下了法壇,走到太后面前。
袁萱風見他作法完畢,早就坐不住了。這下見他下來,連忙笑說:
“國師不用多禮。國師辛苦了。——來人啊,帶國師下去歇息一陣。”
廣洵微笑:“不必了,廣洵回去稍作調息便可。”他看了眼手上的桃木匣子,“這東西怨氣太強,廣洵得儘快處理。”
“國師打算如何處理這東西。”袁萱風瞟了那木匣一眼。
“拿去請高僧超度。”
袁萱風點了點頭:“那,纏擾皇后的女鬼是否也已經收在裡面了?”
廣洵微微一愣,接着搖了搖頭:“廣洵只能確定已將宮中大部分的冤鬼收服,但不敢擔保會不會有漏網之魚。”
袁萱風若有所思,神情有些不豫。“萬一這女鬼逃出生天,她要是回頭報復,豈不是糟糕?”
“娘娘不需驚慌,等會廣洵會給各位一人一道金光符傍身,雖然不及拾怨靈石這樣的奇物,但辟邪卻有奇效。”
“如此甚好。”
各樣歇罷,各人自回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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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衆妃嬪在延嘉殿趁着熱鬧之際,荼浩羽將她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們回到宮中方纔收得消息,今天下午,荼浩羽剛下了一道旨意。
旨意一道,要賜封崔諸善崔貴人爲貴妃。
連升兩級,顯示了諸善的榮寵至極,這樣一來,她幾乎就和寶貴妃平起平坐了。除了皇后和寶貴妃外,她成了這個後宮的第三把交椅。皇帝給予了崔諸善如此的殊榮,乃是前所未有,因此讓其他妃嬪羨慕之餘直恨得牙癢癢。
但如此一來,單筠頤總算是被太后堅決冷落了。
得了太后讓她“休養”的懿旨,單筠頤神情越發地冷。這會兒剛坐下,外面崔諸善就到了。單筠頤整了整衣裳,傳她進殿。
“我就說嘛,這兩天妹妹的封誥肯定就會下來了。”單筠頤微笑着捧起茶盅喝了一口,掩蓋住神情中一閃而過的陰霾。
崔諸善赧然,換了個坐姿說:“只是沒想到陛下會封諸善爲貴妃呢!諸善何德何能,竟然能蒙如此大的恩寵!而且剛進宮未久,就越過衆位姐姐,實在有些不安。”
單筠頤瞭然,原來這丫頭也不是完全不懂世事,也知道自己此刻正處於風口浪尖。怎麼,想到要來攀附自己還是怎地?
於是笑道:“這是陛下的意思,自然有陛下他的道理,你大可不必過度憂慮。不過宮中不比其他地方,總會有一兩個氣量小的,容不得別人比她好。不過若是妹妹行事謹慎多加忍讓,也不打緊就是了。”
崔諸善大喜,連忙稽首:“多謝姐姐教導。”
“貴爲貴妃,就能擁有一所自己的殿宇。姐姐真替你高興。只是妹妹不在承香殿,這段時日我的身體又需要調養,基本不出殿,不能與妹妹時常親近了,見面的機會少了很多啊!”說着說着,單筠頤的神色有些感傷,但又勉自振作,“你看,今天這麼高興,不應該提這些東西的。姐姐我真是該打呢!”
諸善被她這麼一說,情緒也被帶動了起來。她感激地拉着單筠頤的手說道:“姐姐,諸善不會忘了姐姐的照顧和關心的!姐姐要專心養好身體,諸善一定時常回來看你,而且擇一處和姐姐相近的殿宇住。”
“冊封大典姐姐會替你精心安排,你且放心。至於殿宇的事,是否能成爲近鄰也不太重要,只要住得舒適姐姐就很安心了。”單筠頤盡挑些暖烘烘的話說,一時間滿室溫馨,諸善顯然十分受用。
“諸善要靠着姐姐的承香殿住,這樣就能經常到姐姐殿裡來了,只要姐姐不介意諸善煩人就好。”諸善笑靨如花,加之這幾日喜事重重,此刻看去紅光滿面,意態嬌羞。
單筠頤好像被她的話嗆到了一般,還反應不過來,於是唯有用大大的笑容遮蓋住她的失態。
她們談笑到半夜,這才各自回去歇息。
疲累的單筠頤躺在牀上,因爲累極,反而久久未能入睡。輾轉反側,思緒亂如麻。
那捉摸不透的皇帝,溫文爾雅的微笑着擁吻她。只是下一剎那便離開,那吻如同蜻蜓點水,一觸即逝。爲什麼會抗拒她?爲什麼要榮寵崔諸善?爲什麼要讓她獨守空閨?單筠頤心裡頭怨恨着他,每每一想起那疏離的人,便覺得十分無力。
太后知道他還沒碰過她吧?不然爲什麼會放棄她另尋他人牽制皇帝?
想着想着,單筠頤漸漸進入夢鄉。
夢裡,她站在橋上。
雙池照月,她在池的一面,而黑暗中,他在另外一側。
雙池如同一道天塹。
單筠頤驀地一驚,醒了,發覺枕巾透溼。
披衣而起,鬼使神差出了殿門往咸池殿而去。
女詭其實很想安安分分留在冷宮睡大覺的。現在的她奪舍成人,魂弱身體也弱,外頭的天氣哇涼哇涼,穿這樣單薄外出,實非人乾的活兒。
可是她餓呀!
死挽眉不知是不是報復她之前一天只給她一頓飯的仇,竟然此去不回。那也就罷了,她三十二年來沒吃過東西已經習慣了,她幾乎可以忘記吃飯這件物事。以爲自己總算能像平常人一樣躺下睡大覺,睡着了肚子就不餓了。可誰知道這身體到底是怎麼了,竟然躺下來怎樣也睡不着!
於是餓得不行的她,唯有頂着冷風去尋食物。
然而這大半夜的,宮門各處緊閉。宮中爲防走水,各宮殿的伙房都有好幾班侍衛輪值巡查,根本近前不得。這一途徑被堵,女詭只好把主意打到了荼浩羽身上。
這個時辰,荼浩羽應該會在咸池殿溜達。女詭不明白爲什麼他彷彿不用睡覺一般天天夜裡守在咸池殿,但是現在飢餓難忍的她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僅憑意志挪移到咸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