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對峙
隨着八王與京都關係的緊張,雙方已經陷入瞭如火如荼的戰事之中,八王只在最初有些慌亂,隨後便很是有策略地進行了反攻。
因爲戰事,南方各地的難民也大批地向北方遷徙,可是卻在到達墨城的時候才被告知,墨城因爲瘟疫,正在全城戒備之下。
正當百姓絕望之下,又從墨城傳來了祈王的命令,離城30裡建造簡易城安頓難民,並定期發放粥糧。
百姓歡呼,瞬間被祈王的仁政所傾覆,甚至有人提出要墨城疫區勞作,幫助墨城儘快脫離瘟疫。
然而聽到這些話的流蘇卻是置之一笑:“查,是哪個笨鳥這麼魯莽漏了狐狸尾巴。”
“是!”初玉點了點頭,看着流蘇愜意的模樣失笑地撇了撇嘴,心中暗忖着,怕是這位爺已經不記得當初想不出主意時的窘樣了。
“初玉,在背後笑你家爺是很不厚道的,該罰!”流蘇眼睛都不睜卻將初玉的表情猜得很準,初玉撇了撇嘴。
“那個叫蘭花的丫頭還在鬧呢,爺,怎麼處理呀?”初玉扯開話題,說起這個讓她鬱悶的女子。
“蘭花?誰呀?”流蘇挑起一絲眼縫兒,不解地看向初玉,初玉切了一聲,纔不情不願地道,“還能是誰?前些日子伺候過一次王爺,仗着自己是個雛兒,便要死要活地非要進王府,說自己姑娘家的清白身子給了王爺,王爺就該娶她,不論是妻是妾,她都認了,哈,她想的還挺美……居然還妄想王妃的身份……”
流蘇微有些嘆了口氣,坐起身道:“拿錢打發了。”
“人家不要錢,就要王爺一擡花轎。”初玉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看得流蘇一個頭兩個大。
“初玉,這些事情不是你一直處理的麼?”流蘇皺眉,這事兒可千萬不能傳到王爺耳朵裡。
“是奴婢處理得不錯,可奴婢當初也跟爺說了,這樣的女孩不行,爺偏不聽,也不知那丫頭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竟讓你那麼偏幫她,還訓了我,反正這事兒啊,我管不來~”初玉摳着手指甲,涼涼地斜兜着流蘇。
流蘇已經有些後悔不迭了,起身連忙向初玉作揖賠罪:“小玉兒,是流蘇哥哥的錯,哥哥這不是看那丫頭沒爹沒孃地到了賣身的地步麼,況且,爺當時想啊,你說你都到了賣身的地步了,那身子給誰不都一樣麼?誰成想她這麼難纏啊……哥哥求求你了,啊,趕緊打發了吧……”
“哼!奴婢哪有你這麼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潘安再世溫潤如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脣紅齒白……啊呼……的哥哥呀,您是我的爺,爺有命,奴婢哪有不從命的……但是……下次再有……”
“絕對沒有下次了!”流蘇聽着初玉一連串佯誇實諷的話,臉上一陣暗紅。
“哼!那這次您還可憐她嗎?”初玉眼神凌厲,盯得流蘇發虛。
“別,別太狠……”流蘇訕笑。
“那爺自己處理吧。”初玉一跺腳就要走,卻被流蘇慌忙拉住。
“小玉兒,小玉兒,爺不管啦,爺這次真的不管啦!你別生氣……”流蘇陪着笑,一雙大手拉住初玉,就是不讓她走。
“拿來!”初玉微有些得意地勾了勾脣角。
“什麼?”流蘇發愣。
“銀子啊!沒銀子,我怎麼打發人啊?還是爺想讓初玉自己掏腰包?”初玉瞪,狠狠地瞪着流蘇。
“我掏!我掏!”流蘇慌忙將自己腰間的荷包扯下交到初玉手裡,初玉掂了掂,滿意地走了,留下流蘇長吁短嘆……
西冷院裡薛如意端着藥碗看着牀上花俏蒼白的臉,沉沉地低垂着眉,臉上看不出表情,但那股毫不掩飾散發的冷意讓一旁的青衣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大夫還沒來嗎?”薛如意輕聲地問。
“奴婢,再去看看……”青衣蹙着眉頭,花俏昨日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燒的昏迷不醒了,初春奠氣雖然漸暖,但依舊是寒風不止的,而花俏居然從頭到腳溼淋淋地被人擡回來的。
“不必了,去院子裡,找些蒿草,氣味有些微臭,多摘些回來,搗碎了給她擦擦身子。”薛如意平靜地伸手摸了摸花俏的額頭,幾不可見地皺眉。
“是。”
“跟着我……又讓你受罪了。”待青衣出去,薛如意這才泛紅了眼眸,輕輕執起花俏無力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
“薛小姐。”驀地,門口傳來陳如煙的喊聲,薛如意眉頭擰了一下,才快速地鬆開,將花俏身上的被子摺好,這纔出門。
薛如意掃視了一圈院子裡的人,眼眸中的冷光已經氾濫,卻依舊勾着脣,露出一絲和藹的笑意:“不知陳王妃來此,如意怠慢了。”
“薛小姐。”陳如煙連忙上前,拉住薛如意的手將她扶了起來,“使不得,是本妃沒有做好,曾答應你那丫頭不會有事,可……本妃自責的很,本妃今日帶了守柴房的下人來,就是爲了給薛小姐賠罪的。”
“帶上來!”陳如煙凜冽的氣勢瞬間爆發,回頭呵斥那個被衆人捆綁着壓上來的男子道,“本妃讓你好好看守柴房,幾時讓你對薛小姐的奴婢潑水了?!”
“王妃饒命啊!是,是小的錯了,小的只是平日裡會把髒水潑到柴房裡,一時習慣……小的真的知道錯了!求王妃饒命啊……”那下人倉皇着臉,頗是害怕地看着陳如煙,卻在一個錯眼間看向了一旁事不關己的柳倩。
“要我說,姐姐就是有些小題大作了,不過是個丫鬟而已,就是死了,再買一個賠給薛如意就罷了,何必跟自己人過不去呢。”柳倩拿手帕捂了嘴,咯咯地笑了起來。話裡話外都是將薛如意看成個外人,似乎在這王府,一個家丁都比薛如意來的更像是自己人。
陳如煙瞪了她一眼,復又轉身,很是抱歉地看着薛如意:“薛小姐,是本妃管教不嚴,本妃給你賠不是了。”
薛如意依舊笑得溫和,對着陳如煙微微行了屈膝禮,卻轉身朝屋內走去。
這讓陳如煙傻了眼,不管如何,薛如意從不曾如此不給她面子過,就算當初她初入王府大婚,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今兒個倒是弄得她下不來臺,而她身後,柳倩更是看不過眼,仿若薛如意怠慢的不是陳如煙而是她一般。
“哼!你張揚個什麼勁兒?下賤蹄子!王妃娘娘親自來,是給了你面子!不要給臉不要臉!不說是個丫鬟,就是王妃娘娘辦了你,你也憋不出一個屁來!你居然還敢……啊!”
就在柳倩罵的正起勁兒的時候,一盆冷水從屋門裡潑了出來,澆了柳倩和底下跪着的家丁一身。
陳如煙有功夫在身,倒是閃得快,只是腳上多多少少還是沾了水漬,也有些惱怒地看向臺階上冷着臉的薛如意:“薛小姐這是何意?”
“陳王妃,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夜路走多了,早晚會見鬼的,河邊走的久了,也是會溼了鞋的……”薛如意已有所指地瞧了瞧陳如煙濺了水漬的繡花鞋。
陳如煙一愣,臉色頗有些不好,卻只是退開身子不再言語了,因爲她分明聽出了薛如意的話外音,是在指責她放任柳倩,在薛如意眼裡,她柳倩就是陳如煙放在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她不得出面的地方,全都讓柳倩代勞了……陳如煙心中有些煩躁,薛如意有一雙精明的眼睛,看來是她小瞧她了……
“你敢對王妃娘娘無禮!”柳倩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奈何待薛如意一張冷臉轉過來時,卻有些畏縮於她的氣勢了。
“柳夫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把人逼急了。”薛如意聲音不大,卻字字帶刀。
“讓我饒了你?!你要是能讓我死去的孩子活過來,我就饒了你!”柳倩原本有些害怕,可一聽薛如意的話,卻又怒火高升。
薛如意嘆了口氣:“當初是我年輕氣盛,可……一命抵一命,柳夫人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言畢,不等柳倩在說什麼,已是關了門將這一院子的鬧劇隔絕了……
陳如煙皺眉……一命抵一命……
“一命抵一命?!你以爲我的孩子是你那個下賤的婢女的命可以抵的嗎?他若出生,那便是這個王府的長子!你那婢女算什麼?!呸!要抵命,也要是你自己!”柳倩情緒激動地大罵,擾的陳如煙也不得細細體會這一命抵一命的含義,於是煩躁地揮了揮手,命人帶着柳倩和家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