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憲兵真的來搜查了風流鎮,十幾輛摩托車開了進來,在風流鎮街道上停着。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跳下摩托車,他們去掉了溫和仁義的假面罩,露出了兇殘的真面目。日本兵踢開各家大門,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一時間,河口鎮是雞飛狗跳,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日本人是怎麼搞的,他們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爲什麼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像瘋子一樣,難道日本人也得到了中國變臉藝人的精髓?一些不知趣的人,迎着笑臉,用剛學會的幾句日本話與日本兵交涉,希望他們攻心爲上,攻城爲下。這些人可吃了個大虧了,他們捱了幾腳,被甩了幾個巴掌,日本人的鋼槍抵着他們的胸膛。有些女人更不知趣,她們過低估計了自己的姿色,認爲她們的身段對男人們沒有多大的吸引力,日本兵來了,大喝一聲,把這些女人帶走了。
日本憲兵來到了沈紅豔客棧,他們搗騰了一會,便要把沈氏客棧女老闆帶走,有幾個客人爲沈紅豔說了幾句話,換來了日本兵的一頓槍托,打得“行俠仗義”的客人哭爹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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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紅豔被帶走了,客棧一個跑堂的急急趕往曲河碼頭,對着正往船上裝貨的人大叫道:“六爺!六爺......”
韓小六正揹着一捆棉花走到船上,聽到叫聲,把一捆棉花放下,他站在船舷,縱身跳上了岸。
“六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韓小六急切的問。
“老闆被日本人抓去了!”
“什麼?”韓小六臉色驟變,他抓住跑堂的衣領。跑堂嚇得臉色灰白,韓小六瞪着憤怒眼睛道,“你再說一遍!”
“老闆被日本人帶走了!”跑堂的膽怯的說。
韓小六把跑堂猛的一摔,跑堂的仰倒在地上,他可憐兮兮的說:“六爺,快去求老闆吧!”
“他媽的!”韓小六大喝一聲,隨手操起一根木棍,擡腿就跑。
早有人報告了鄭國忠,鄭國忠站在船頭大叫:“韓小六!韓小六!你幹什麼?”
“跟鬼子拼了!”韓小六沒停步,往西北急跑。
鄭國忠對胡成林說:“胡大哥,趕快把韓小六追回來!”
胡成林跳下船,跳上一匹馬,去追趕韓小六。
胡成林騎着馬停在韓小六的前面,他提着馬鞭,厲聲說:“韓小六,你有多大的本事,這不是白白去送死嗎!”
“我要與他們拼了,就是死也值得!”韓小六拿木棍指着胡成林,“你讓開!讓開!”
“死了有什麼值得,與死只螞蟻有什麼不同!”胡成林沒讓開,他威嚴的騎在馬上,“曾記得,你哥哥要跟日本人拼命的時候,你還斥責過你哥,你怎麼跟你哥哥一樣的腦子簡單呢?你要去拼命,先得過我這一關!”胡成林把馬鞭甩得“啪啪”作聲。
韓小六沒理胡成林,他往前便衝,胡成林一馬鞭下來,韓小六後退一步,又一馬鞭過來,他又後退一步。
韓小六剩胡成林不備,一個就地翻滾,一棍橫掃向馬蹄。馬驚叫一聲,高縱前蹄,向前衝去。
韓小六乘機向河口鎮跑去。
過了一會兒,胡成林騎着馬追來。馬上韓小六的前面停住。胡成林跳下馬,提着馬鞭,擋在道路。
“胡成林,你讓不讓?你不讓,我就先跟你拼了!”韓小六完全失去了理智,如一隻瘋狗一樣狂嚎。
胡成林再也不與他講理了,他說:“韓小六,你這個瘋子!別在我面前發飆。你走呀,有本事你走呀!就看我這馬鞭答應不答應!”
韓小六睜着血紅的眼睛,怒瞪着胡成林,大叫一聲:“你讓不讓!”
“你先問我這馬鞭讓不讓!”
韓小六提起木棍,一個伏虎聽風。胡成林後退一步,棍子落了空。韓小六又一個紅霞貫日,胡成林又後退一步。韓小六又是投鞭斷流、蒼龍歸海......韓小六把一支木棍舞得虎虎生風,胡成林一直住後退。
正在他們難解難分的時候,鄭國忠騎馬趕了過來,他大叫一聲:“住手!住手!韓小六,你簡直是瘋了!”
鄭國忠以和爲善、幽默見長,他是一個溫和的人,很少發脾氣。大家都知道,韓小五那次要去找日本人拼命,三少爺發過脾氣,幾天前的晚上,韓小六不聽三少爺的勸告,三少爺發過脾氣,竟竟兩次。今天,三少爺又這麼大聲呵斥,韓小六不由被鄭國忠嚴厲的聲音震住了,他停住了手中的木棍,一下蹲坐在地上。
鄭國忠翻身下馬,走到他的旁邊,與韓小六並坐在一起。
“一個被打敗的國家,哪還有什麼自由、尊嚴可言。”鄭國忠掏出了一包香菸,遞給韓小六,對拿着馬鞭,反剪雙手踱着的胡成林說,“胡大哥,坐會兒吧!”
胡成林走過來,坐在一起。幾人抽着煙,鄭國忠又說:“他們要殺就殺,要抓就抓,這就是他們的真實面目。”鄭國忠拉着韓小六的手,“兄弟,我們再也傷不起了,我們失去了你哥哥與王國生,還有李長水,想起來,我的心都在疼痛,我鄭國忠對不住大家!我再也不想失去我們鄭家商鋪的哪一個人。我們要好好活着,要做更大的事情。兄弟,不要感情用事,你去找他們拼命,這正是他們所需要的。要冷靜,不要中了他們的詭計。”
韓小六抽了幾口煙,道:“三少爺,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他們會得寸進尺,今天抓人,明天殺人,後就就要屠城!”
鄭國忠嚴肅的說:“他們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的。中國這麼大,人口這麼多,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把日本鬼子淹死。是我們中國還沒有他們團結,等中國人扭成一股繩,就是日本鬼子夾着尾巴逃跑的時候!我們要等待時機,不能盲目行事,讓自己吃大虧的做法,是最愚蠢的做法。”鄭國忠站了起來,接着說,“我這就是去找董老鎮長與潘會長,請他們出面解救!胡大哥,今天晚上,所有鄭家商鋪的人都在商鋪裡睡覺。”鄭國忠說完,走到馬旁,他艱難的上着馬,韓小六走向前,幫了三少爺一把。
韓小六目送着三少爺騎着馬離去,望着平靜、溫柔又很嚴厲的三少爺,不由無限佩服。他突然覺得三少爺身上有一股非常強大的震撼力量,這力量如一流弓手的離弦之箭,又似草原奔馳的強健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