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鎮的女人大都長得很出色,這是曲河流域的男人們所公認的,在這個女人堆裡,有一個十九歲的女人可算鶴立雞羣,這女人名喚顏如玉,人們愛稱她爲玉兒。
雖說玉兒年紀輕輕,而她已有三年的婚史了,可惜這女人遇到了一個倔強的丈夫,又是一個不懂兒女情場的丈夫,結婚的第二天,丈夫就跟着一羣拿槍的人走了。
據河口鎮的“觀察家”分析,看玉兒的體態,她與潘家二少爺的那一晚上,潘家二少爺肯定弄錯了地方,很有可能弄別的地方去了。“觀察家”信誓旦旦的與河口鎮的痞子阿四打賭,玉兒兩腿夾着的那東西定還完好無缺。
河口鎮的“審美學家”分析,玉兒肯定是天上的七仙女下的凡。審美學家還編了一個神話加以證明,他說,仙人的觀念也改變了,門當戶對、嫌貧愛富成了一種時尚,七仙女見董永家道貧寒,且爲人老實,她又偷偷的下了凡。她要找一個爲商爲宦的殷實大戶,她如了願,找到了河口鎮潘家大院。潘家有千畝良田,萬畝山林,且在河口鎮江上碼頭有一定分量的股份,“七仙女”到了潘家,比嫁給“董允”要強幾千倍。
“神學家”也跑出來湊熱鬧,他們說,凡世正在大戰,天上大戰打得更歡,王母娘娘也想學凡世的武則天篡奪皇位,閻王也想從地府升到天府,星河大戰你死我活!仙女不滿仙界爭權奪利、仙靈塗炭,便悄悄的來到這太平凡世過幾天清靜的生活,而仙女並沒想到的是,凡世的混戰毫不遜色。
還有“考古學家”與“性學家”分析,玉兒這個絕代佳人,定是武則天皇帝投的胎......
玉兒到底長得怎麼樣呢?她瓜子臉,櫻桃嘴,眸似精靈,面似桃花,曲折的身材巧奪天工,該凸的方位凸得顯眼,該凹的方位凹得隱藏,走起路來,光一個臀部就鼓搗得河口鎮所有男人神魂顛倒。
老秀才也在男人堆裡讚道:有沉魚落雁之美,有閉月羞花之貌!
痞子阿四大罵道:他媽的,西施算個什麼東西!我們河口鎮的玉兒纔算個東西!有傾國傾城之美,有羞煞西施之貌。
老秀才聽之,巴結道,四阿哥真屈才也,要是早生四十年,定能與董老爺相提並論,我們河口鎮就會是兩個舉人一條街了。
牛頭山大王駒爺聽說河口鎮有這麼個絕色佳人,便暗中指使老四黃虎、老五王豹探聽虛實。交待他們道,如若真有這麼個仙女,便劫上山來。壓塞夫人已人老珠黃,她的交椅早就應該退位讓美。山大王駒爺當黃虎、五豹的面許諾,事情成功,兩人各官升一級。
黃虎、王豹各揣二十大洋,在河口鎮打探十天,終於踩點踩到了大地主潘富貴的家,大美女就是潘家的二少奶奶。王豹喬裝打扮成算命先生,在臉頰上塗上了一層粉,隱藏了臉上疤痕,再配上眼鏡,潛入潘家大院,把潘家大院的情況打探清楚後,便與黃虎一道夜闖潘府。
兩匹馬奔跑了一個多少時,前面就是黃家鎮。王豹對黃虎說:“四哥,馬跑不動了,到黃家鎮客棧裡歇歇腳如何!”
“我正有此意!”黃虎贊同說,他揮動馬鞭,“駕,駕”呼喊着,兩匹馬快如閃電。
馬在一家小客店前停了下來,這家客棧名曰“蓬萊客棧”,在曲原縣上十多個鎮裡,“蓬萊客棧”算中等檔次。中檔客棧,達官貴人嫌低,窮苦百姓住不起,這個檔次的客棧,是一般的商人落腳的地方,也是山匪盜賊、流氓地痞的活動場所。
黃虎、王豹下了馬,揮拳往結實的大門扣去:“店家,店家,開門!快開門......”
一個五十上下的矮小男人把門打開了一條縫,他把頭伸出門來,一雙鼠眼骨骨碌碌的打量着眼前的兩男一女。
“幾位貴客,對不起,店住滿了!”店家很客氣的對外面的人點頭表示歉意。
“老混蛋,以爲我們是睡霸王店吧?”黃虎掏出盒子槍,推彈上膛,頂住就要縮回頭去的店家的額頭,惡狠狠的說:“住滿了嗎?真的住滿了嗎?怕老子不給錢是吧?”
店家提着燈籠,顫顫驚驚的後退着,三個跟了進門。
店家苦苦求道:“客官,我不騙你!真的沒房間了!”
“沒房間了?沒房間好呀!我可以與你老闆娘睡在一起,決不會嫌棄你們老闆娘又老又醜!”刀疤臉王豹陰沉沉的說。
“大爺,算我求你們了!”店家又求道,“黃家鋪客棧衆多,請兩位客官能多挪幾步。我一個小店,本就住不下幾個客人。”
店家的話不錯,這客棧的確不大,大堂裡橫豎擺着五六張桌子,幾把椅子重疊放在桌面上,櫃檯上放着幾壺酒,一把缺格短子的算盤擺在櫃檯上。客棧的格局與大多的客棧一樣,兩層閣樓,一條狹窄的板梯,板梯扶手彎彎斜斜的,就要垮塌的樣子。
地上潮溼,空氣中彌散着一股濃濃的酒味。
黃虎環視了這家客棧,他把槍別在腰間,一隻腳踏在一條木凳的上面,右手重重的拍了拍桌子:“無論怎麼說,老子今天在這裡睡定了!五弟,到內面看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帶回山巴結駒爺!”
王豹聽了,提着盒子槍走向廚房。
老店家可憐兮兮的,他放下燈籠,走進櫃檯內泡了一碗茶,端到黃虎的面前,點頭哈腰道:“客官,喝碗茶,喝碗茶!”
黃虎看了看碗,奪到手裡,用鼻子嗅了一下,冷笑了一聲,把碗摔在地上:“店家,識相點,我看你一大把年紀,不與你計較,要是年輕店家,老子早就讓他上西天了!”黃虎往閣樓看了看,“一樓這麼潮溼,我這腿老是風溼病。告訴你,老子要住二層閣樓,叫住在二樓最大最好房間的客人滾蛋!”
老店家嚇得腿腳打顫,他哭喪着臉,不知如何是好。店家呆站着,一雙乞求的眼睛望着黃虎。
“怎麼!聽到沒有!還沒有房間嗎?還不快去跟老子準備!”黃虎又掏出了盒子槍,問道,“是不是在這世上活夠了......”黃虎咔嚓打開保險,槍桿對着店家的頭顱。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叫了起來:“誰在這裡大聲嚷嚷?”
隨着叫聲,一個不識相的中年男人從房間走出,他提着褲子,邊走邊束着腰帶。男人對客廳裡的人大叫道,“攪得人睡不着覺。這是什麼客店!老子要退房!老子要退房!”
黃虎正在氣頭,沒想到出來了這麼一個發飆的人。黃虎走到中年男人前面,藉着昏黃的油燈光,審視着正提着褲褂的男人,惡狠狠的盯了他。
黃虎身材高大,相貌古怪,手裡又拿着盒子槍,男人看了黃虎手裡的槍,心裡大叫不好,抽身往回便走。
“站住!”黃虎大喝一聲,他把盒子槍別在腰間,跨步向前,一手抓住男人衣領,扭過身來,他左右開弓,打得男人眼冒金星。
“怎麼,不嚷了!”黃虎輕蔑的道,他抓住男人的兩條手臂,提將起來,只一下,把男人摔倒在地。客棧客人都被大堂裡的聲音吵醒,幾個客人披衣出來,見了這陣勢,灰溜溜的縮回房間。
“你這狗熊,也敢在老子前面裝模做樣,老子今天就要取了你的性命!”黃虎踩着男人的胸脯,踩得中年男人不住求饒道:“大爺,饒命!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