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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越發深, 陸陸續續地下了幾場雨,倒真應了那句話‘一場秋雨一場寒’。

週六日難得睡個懶覺,林嬌卻是睡不成, 放輕動作到陽臺一看, 地上溼漉漉一片, 坑窪處積攢了小水潭。她嘆了口氣, 伸了伸懶腰, 要不是昨天羅銘說一早就來,她真捨不得離開被窩。

她匆匆洗漱完,畫了個淡妝, 這還是一個禮拜被秦越鼓動她纔跟着學了,只是看着鏡子裡那個如兔子般慌張的人, 羞澀與不安全部顯露在通紅的臉上。猶豫好久, 直到手機不停地震動, 她才抓着包跑出去。

越靠近約好的地方心裡越是緊張,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車子, 腳步不由的放慢了許多,有點迫不及待卻又怕被他看到笑話。與她來說,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點變化都讓她很不自然,一個改變的自己她都無法做到坦然地去接受。

羅銘一眼就看到她,穿着米黃色風衣外套, 藍色牛仔褲, 白色運動鞋, 頭髮像是修剪過, 紮起的馬尾辯明顯沒有以前長了。在車裡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得越發慢, 被想念填滿的心一刻也等不得,開了車門迎着她走過去, 臉色微沉:“你磨蹭什麼,怕人家看到還不快些走。”

林嬌本來羞得不行聽到他跟訓斥一般的聲音,也跟着拉下臉,氣沖沖地拉開後門坐進去。

羅銘無奈,失笑出聲,彎着腰好生哄了一番纔將她哄出來換到前面。他大概算是個對她身上一切都敏感地變/態的人,他的認真與細心在她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車子開出好一段,他趁着紅燈在她鼻尖上點了點,意味深長道:“我怎麼覺得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怎麼捨得剪頭髮了?”

林嬌笑得眼角上揚,單手撐着下巴:“打理起來不方便,正好前幾天課少就剪了。”

直到綠燈亮起他才‘唔’了聲,好聽地聲音裡含着滿滿的溫柔,她忍不住斜眼看他,只一眼便被他俊美的側臉迷了雙目,以前她怎麼沒有發現羅銘竟是這麼帥的人,他是那種任誰見了都忍不住要多看兩眼的優質男人。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纔有幸遇到這麼一個人?

“才一個禮拜沒見就想成這個樣子?再盯着我不放,我可是要臉紅的。你今天……嗯,很漂亮。”

林嬌懸着的心這才安放下來,這種感覺也算得上女爲悅己者容吧。她將曾經的感情都拋在腦後,現在這一雙帶着對愛情滿是新奇的眼睛只能看到他,每天期待着他的電話和短信,哪怕只是一句‘天冷了,多加衣物,蓋好被子。’都能讓她高興許久。這應該是戀愛了吧?

沒多久,車子駛進一座安靜整潔的小區,在第一幢樓下停下來。

“我總不好一直住旅館吧?正好房東一家都出國了,家裡設施齊全,租金還算可以,我想賓館住着不舒服還亂,哪有有個固定的窩呆着自在開心,當即就定下來。”邊說邊將後座上放的東西提在手裡,摟着她往樓上走。

“前幾天我特地過來收拾了一遍,順路又買了些菜,想吃什麼我給你,改善改善伙食。”

林嬌快來那事了,雖然饞冷和辣饞的厲害,可是怕肚子遭罪,只得打消了念頭,一臉遺憾地說:“還是清淡點吧,不過我想喝鯽魚豆腐湯。”

兩人很快走到三樓,羅銘掏出鑰匙開門,換了鞋子拎着東西去了廚房,低沉的聲音傳出來:“你先看看臥室裡佈置的合不合心思,要是不喜歡我再換。”

林嬌四處打量一遍,這房子要大且敞亮的多,每一處都有家的溫馨,陽臺、書房、客房、衛生間都看過纔去了主臥,心裡雖喜歡他選的淡藍色牀單被套,嘴裡卻嘟囔着:“看有什麼用,我又不會在這裡住。”

誰知那人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有力的胳膊環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過來看我一眼就想跑?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陰沉天氣,光從窗戶上照進來有些白的刺眼,她扭頭看他,兩雙黑眸對視,彼此都成爲一個小點安居在對方的眼睛裡。他利落地一個轉身將她壓在潔白的牆壁上,指尖描摹着她塗了粉色脣蜜的脣瓣上,她用垂在身側的手拍打他,抱怨道:“花了,花了。”

他沙啞性感的笑聲從頭頂傳來,扣着她下巴,微微俯下身子親了上去,他迫不及待地探入她口中邀她的軟舌與之共舞,她難以應付他的糾纏,幾絲嚶嚀出聲,他才放過她。得意洋洋地看她靠在牆上劇烈喘息,泛着水汽的杏眸越發好看迷人,他挑了挑眉:“這下不用擔心花不花,全擦乾淨了。”

林嬌緩過氣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往客廳走,茶几上放着他溫好的牛奶和麪包片,他靠在一邊勾着脣:“先吃點,等到了中午讓你吃上想吃的。”

不見的時候分外想念,真到見面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抱着雙腿看電視,他抱着筆記本在一旁瀏覽新聞,擡眼看到她杯子裡空了,給她添了水,又穩坐在那裡操作着鼠標翻看新聞。

林嬌覺得他有點像老年人的作息,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看新聞有意思嗎?怎麼不打遊戲?”

他揉了揉眉心,嘆口氣,一本正經地說:“身邊有個人要養活,不變老都不行,萬一我自己穩不住害了她可怎麼辦?一輩子纔開頭,我還不想被列入拒絕來往戶。”

林嬌聽了噗嗤笑出聲來:“瞧把你給壓力大的,自己性子悶還要怪在我頭上。”

兩人一來一往地說些沒營養的話,溫馨靜謐地氛圍被手機鈴聲打破,她一看是阿思,高興地按下通話鍵:“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羅銘擡頭看她樂得跟個孩子一樣,抿嘴笑了笑,將電腦關上放在旁邊去廚房忙了。他動作雖輕,可是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時候還是發出聲響,再加上他一聲輕咳,讓電話那邊的人頓時升起了八卦心思,直接換了話:“我聽到男人的聲音了,是銘哥吧?老實交代,你們做什麼?”

林嬌歪着頭看他繫着圍裙在廚房裡忙來忙去,不是洗菜就是切菜,真是個會生活的男人。她看着不禁樂了,連聲音裡都是止不住的快樂:“除了他能有誰,他說要給我改善伙食,所以我在等飯吃。你呢?還習慣嗎?”

“請了幾天假,在家裡蹲着呢。我有事告訴你,你還記得錢雨嗎?前兩天我在街上看到她和□□在路上拉拉扯扯,又哭又鬧,我沒敢站太近,怕他們看見我。不過我倒是聽到幾句,好像還有‘流產’‘捱打’這些個詞,難道是……”

長長的眼睫毛擋住了她的眼眸,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努力扯了扯嘴角,長吁一口氣,笑道:“你說你操那些閒心做什麼,他們之間的事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阿思在那邊吃吃發笑,一副調侃的口氣:“喲呵,你這是開竅了不惦記着了?”

林嬌對着看過來的人露齒一笑:“嗯,有更好的選擇,爲什麼非要去追那不可能的?問了自己這麼久總算給了自己個答案,不適合,哪裡都不適合。”她聽到了他往油鍋中放食物而發出的刺啦聲響,淡淡的香味飄入鼻中,這就是家的味道吧?讓她覺得自己其實一直很幸福。

阿思沉默一陣,才笑:“這麼早就開火做飯了,也只有他肯這麼寵你。嬌嬌,我也覺得他很好,比起那些不切實際的心動,願意擔負起你的日常生活的人才是最值得愛的。也許在別人看來我們還小不懂情愛,其實,我們已經懂得很多了。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了,我們好久都沒鑽在一個被窩好好說話了。”

阿思是她最好的朋友,從認識起,這是她們第一次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見面,很多話真的只有見面了才能敞開說。林母的照片隨身帶着,她沒有什麼牽掛,回去和在這裡沒什麼不一樣,思慮一陣輕聲說:“怕是要到放假纔回去了。到時候你來我家,讓羅銘給你做你愛吃的。”

羅銘將剛做好的幹炸蘑菇端到她手邊,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只見她臉上帶着賊笑,就差拍胸脯保證了:“不用客氣,隨便點。”無奈而寵溺地說:“我這一輩子就伺候你了,要是實在想見她,我帶你去看看她,做什麼還要忍着?”

林嬌驀地紅了眼眶,她這是第一次將他的話聽進去,溫暖了整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