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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陽光照進來, 照在牀上露出雪白肌膚的人身上,兩人額頭相抵睡得正香甜。沒多久羅銘皺了皺眉頭,睜開迷濛的雙眼散發出濃濃的慵懶,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柔柔眸海中泛出陣陣波瀾, 將她擁緊了些, 伸手將被子往上提了提。

她像個兔子撇了撇嘴往他身邊靠, 柔軟地髮絲在他下巴處摩擦着,直讓他發癢,昨夜未曾盡興的身體再度有了反應, 想起她地低聲抽泣和喊疼,心下不忍, 在她額頭上落了個輕吻便起身了。

昨夜旖旎之景在腦海中閃現, 他搖了搖頭, 穿好衣服往出走。手碰到門把時停住,又折回去從衣櫃裡拿出她的衣物放在她牀頭,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去洗漱了。

林嬌醒來時日頭早已上了正中天,她不過輕輕轉了個身覺得渾身痠痛得厲害,肌膚貼着被子臉驀地變得通紅,暗暗罵了他一番, 可心底卻是難得的平靜與安然。

這一次, 他心中的不安應該消停了, 可以踏實下來了吧?嘴角扯起抹弧度, 將被子高高蓋過頭頂, 滿臉的緋紅與從眼角流出的欣喜都掩在黑暗中。

她費力地正要起身,卻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剛伸出來的手趕忙縮回被子裡,像個蠶蛹蜷縮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羅銘明明看到她動了,對她裝死的樣子無奈輕笑,放輕了步子走到她身邊坐下,厚實的大掌在她背部拍了拍,柔聲道:“嬌嬌該起了,吃完飯再睡,早飯都睡過去了。”

她扭捏好一會兒才從被桶裡鑽出頭來,含着水意的杏眸裡滿是控訴,櫻脣微抿,平日裡脆生生的聲音有幾分沙啞:“還不是怪你!”

他平靜深邃的眼睛裡流淌着綿延不絕的笑,憐惜地撫摸着她蓬亂又烏黑的長髮,嘴角噙着笑,像是感慨般:“都怪我,是我沒分寸……要不然你也不會累得爬不起來。”

林嬌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不自在再度被他提起,惱怒地捶打着他,無意中牽動了傷處,疼得她發出一絲短而急的呻/吟聲,臉色微微泛白,讓人看得心疼。

他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胸口,好聲勸慰:“快別惱了,趕緊起來吃飯去,我都聽到你肚子裡在唱大鼓戲了。”

林嬌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宛如雨後盛開的海棠花飽滿而又美豔。

從他剛開始和她在一起,三年的時間看着她從青澀變得越發高挑美麗,而今的她像是在一夜間蛻變,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真是感謝上天讓他如此幸運。他幫着她穿衣,俊朗面容上帶着認真與愛護,像個慈愛地長者,將暖暖的愛意傳到她四肢百骸。

她伸展胳膊,也不怕被他看,穿好外衫才把他往出趕,還不忘調皮地眨眼逗弄他:“羅銘,我現在覺得你越來越像個老輩男人,如果你要是有孩子肯定會把他們照顧的很好。好了,快出去,下部分謝絕你幫忙。”

羅銘不以爲然,站起身來眯着眼,好一會兒才帶着痞痞地壞笑:“有什麼可擋的,我都進去參觀了一遍,不過尊重你就是。說起來,我不就是把你當女兒一樣的養嗎?”

她抓起枕頭朝他扔過去,俏臉上又升騰起時羞時窘的怒火,嬌喝道:“不要臉,滾出去。”

門很快被關上,他爽朗開懷地笑聲在客廳裡響起。

春節過後,日子過得明顯要快得多,連向來在家中悠閒澆花品茶的羅銘也開始上班了,早出晚歸好像忙得厲害。

阿思已經開學了,臨走前兩人約在離她家住處不遠的肯德基天南海北地聊了整整一個下午。許是與羅銘待在一起的時間太多,讓她和好友的聯繫也銳減,她竟不知道阿思戀愛了,明顯沉浸在甜蜜感情中的歡快模樣,喋喋不休地說着關於男友的一切。比起她和羅銘老夫老妻式的相處,她在阿思身上看到了她們這個年紀本該有的活力。

羨慕嗎?倒沒有,也許從和羅銘在一起的時候,他身上的安靜與沉穩率先吸引了她,時喜時怒的感情變化與她來說沒有半點期待,反倒兩人之間細水流長的感情讓她覺得萬分舒適。

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她唯一能坦然正視的就是她的變化。

只是羅銘依舊是老樣子,沒有因爲彼此關係更近一步而越發纏着她,讓她有些摸不透。她偶爾會有些失落,只是很快就將其拋與腦後,就算知道以後他們會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或者到白頭,她也不想讓旁人看出在這段感情中,她已經沉入得厲害。

他也沒有在纏着她做些不規矩的事,仍舊每晚擁着她入眠,平穩的呼吸與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昭示着他夜夜安分,並沒有尋思那些壞事。

她有時候使壞,故意去撩撥他,像個無賴不顧他的幾番躲閃,逮着哪處便上手,直到他呼吸不穩變得灼熱亂起來才停手。

她問他:“你怎麼變乖了?是不是覺得得到了就沒必要在費心思討好了?”

他那時剛平復下來亂成一團的心,聞言擡手掐了下她柔軟的臉頰,認真地說:“我只是懂得適度,你給我的好,我一直記在心裡。但是你要知道,我不再碰你,是對你好。嬌嬌,我們的時間還很長,不急在這一時。”

她豈會不知,放下潛藏在其中的不滿,尋了個舒適的姿勢靠在他胸口,喃喃道:“我知道。”

這般美好而平靜的日子終是被人打破,讓原本晴好的一天變得像是大片陰雲壓境。林嬌正在房間裡忙着收拾開學要帶走的衣物,門鈴響了許久她才聽到,心中尚且疑惑,這裡鮮少有人知道,除了阿思沒有人會找她。

打開門,映入眼簾是個漂亮溫婉的人,林嬌先是愣了愣,很快想起來,眼前這人她見過兩回,是張健的姐姐張婭,趕忙開門讓她進來,笑道:“姐姐怎麼來了?羅銘不在。”

張婭狹長的鳳眸內快速閃過幾許複雜情感,有驚訝又憤怒還有深深的嘲諷。

張婭認真打量一番這座充滿溫馨味道的房子,眼底更是掀起驚濤駭浪。這個丫頭有什麼資格霸佔她心目中最好的男人?她肖想了許久都不敢和他提要和他在一起,更別說她來他住的地方都費了多少力氣。

“我不找他,我來找你,準確來說是找住在這間屋子裡的人。真是沒想到,你們打着彼此是兄妹的旗號,在這裡做些讓人作嘔的勾當,當初我盡是沒有看出來。現在的小丫頭可真不容小覷,我弟弟知道你們在一起的事嗎?”她坐進沙發裡,高傲地看着林嬌。

張婭是慌了神才託人去查羅銘,他已經許久不在她面前出現了,即使去店裡也見不到他的人影,以往相熟的店員們在她問他去向的時候也是一致的打馬虎眼,電話壓根打不進去,這讓她怎麼能不急?她想她是瘋了,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喜歡……不!她是在愛這個叫羅銘的人,時刻惦念,食不安,夜不能寐。在那人告訴她他的新住處時,她欣喜萬分,卻在聽到他和一個年輕女孩住在一起時冷了臉。

林嬌原本帶着笑的臉在聽到她這番話後頓時冷了下來,站直了身子,挑了挑眉,低笑一聲:“感情你是登門來找麻煩了。唔,那我倒要問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在這裡質問我?我猜猜看,羅銘的女朋友?我從未聽他說起過,更深的關係那更是不可能了。你不覺得尷尬嗎?其實以前我對你印象挺好的,如果不是發生了其他事情我還是願意撮合你們的。”

張婭看着眼前這個小丫頭嘴角勾起更深地嘲諷弧度,頓時惱羞成怒,她自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養大,何曾有人這般對她不客氣過,難堪與憤怒一時間從心底升騰起來:“我只是喜歡他這個人,哪怕將來他需要任何幫助我都能答應,因爲我有能力。你呢?你有什麼?吃喝住全都由他來支付,你能給他什麼?我當初聽到他在供別人讀書時,真沒想到那個人原來就是你!你覺得你這樣的人,以後能進得了羅家的門嗎?”

林嬌垂目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麼,微微顫動的眼睫出賣了她,這些他們彼此都知道的事,被一個外人提起時,她才覺得萬分的……自卑與難過,像是整個人都被扒光了,在衆人面前任他們指點恥笑。

張婭見她不開口,以爲她有自知之明,站起來,黑色高跟鞋踩在厚實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居高臨下地看着林嬌,嬌笑道:“你也知道平西的羅家,只有羅銘這麼一個兒子,偌大的產業將來都是他的,你覺得你配得上他嗎?識相的話就離開他,你有手有腳怎麼不能自己養活自己?”

林嬌驀地擡起頭,桃花眼內迸發出一片妖嬈風情,媚意橫生:“誒呀,我還當你會大方的替他給我錢,沒想到你這麼小氣。他能讓我吃喝無憂,憑什麼我要離開他?你要想讓我離開,也行啊,讓他親口和我來說。”

張婭跺了跺腳,快步往出走,臨出門前轉過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長流蘇耳飾來回擺動:“我還會再來,我總有辦法讓你離開他,不知道張健看上了你什麼,哼!”

林嬌定定地站在客廳裡良久才轉過身,金黃色光線照在她白皙漂亮的面容上,有幾分蒼白單薄的美,失笑一聲,繼續去收拾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