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向杜受田點了點頭,肅順這才胸有成竹地說道:“所以說,要勸回皇上成命是萬萬不行的。但是諸位別忘記,皇上登基時日尚短,政務不熟,做起事來難免有些欠缺。作爲朝中重臣,肅順與諸位理應有輔助之責。幫着皇上拾遺補缺,免得誤了大事……”
肅順把話說完就坐了回去,端起茶來得意洋洋地喝着。衆人有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的若有所思,還有腦筋遲鈍的眨吧着眼,一時間沒有悟過來肅順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妙!妙啊!”杜受田第一個拍手讚道:“肅大人這一手摻沙子玩的高明!杜某佩服!”
謎底被杜受田一語揭開,其他人也都轉醒了過來,大家一掃剛前的頹廢,七嘴八舌地就着肅順的主意議論紛紛。
“既然要摻沙子就得摻得恨些!”穆蔭第一個跳出來說道:“徐乙不是團練大臣麼?我們可以請旨讓皇上再派幾個協辦團練大臣給他。”
“對!這是個好辦法!”鄭親王端華笑着說道:“穆蔭,你不是兵部尚書麼?軍餉你也可以想辦法控制起來,這麼一來裡外牽制,不怕徐乙搞出鬼來!”
“王爺儘管放心,不用王爺提醒,穆蔭也早就有此打算。”
“哈哈哈!”
“哈哈哈!”
杜受田琢磨了一會,也笑逐顏開道:“既然肅大人有如此好策,老夫也不謙讓了。”
“對!對!杜大人管着工部,百工用品還不全得從杜大人手中過?到時候也讓皇上派幾個協辦過去,看徐乙怎麼辦!”
旁人一見杜受田發話,都面帶笑容,連連點頭。
接着,你一句,我一語地,一個個都拿出了主意。想盡辦法把自己人用各種名義往新衙門裡塞,用來分徐乙的權。
當晚他們就商討妥當,列舉好名單,由杜受田、杜受田、肅順等人聯名上疏,以支持咸豐爲題,並用拾遺補缺的理由開始了摻沙子的計劃。
咸豐哪裡知道他們的用意,一聽之下還真以爲這些臣子個個忠心,爲君分憂呢。當即興高采烈就答應了下來,並直接把協辦人選權丟給了肅順去處理。
得到咸豐的首肯,肅順不客氣地就派出三個人。其中兩人以協辦“大清製造局”爲名分到了徐乙手下,另一個又以協辦團練大臣爲名成了徐乙的副手。
“明瑞、景壽、鄭祖琛?”
徐乙瞧着名單上的這三個名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沒有想到自己剛板回了點劣勢,對方就搞出這個毒招來。
肅順想出來的這主意不謂不毒,既分了徐乙的權,又能變相地把他給控制起來。這三人裡,明瑞、景壽是肅順的死黨,以御前大臣和軍機名義來兼了新衙門的差,明裡看似乎是來協作徐乙,幫他調解衙門初辦時於六部協調之事,實際上卻于徐乙平起平坐。
而鄭祖琛此人本是廣西巡撫,因爲太平天國起事被撤職查辦。要不是肅順看在他平日裡關係不錯的份上把他撈出來,早就給發配伊犁去了。逃脫牢獄之災的鄭祖琛對肅順是感恩淋涕,現在要他接機辦點事,哪裡會推辭?所以,鄭祖琛在肅順的安排下以將功贖罪爲名,成了協辦團練大臣,來分徐乙兵權。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徐乙苦笑着搖搖頭。對方如此而爲,他暫時也毫無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過徐乙卻絕對不會輕易認輸,在這種形勢下只要有了退讓之心,就會被對手打得萬劫不復。
肅順他們再怎麼摻沙子,徐乙只能把這些事給放在一邊,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大清製造局”的班子給搭起來。有了班子,有了人,徐乙纔有資本和他們鬥,要不然辦不成事,咸豐一怒之下,什麼都完了。
徐乙首先幫詹天佑安排了個主事職務,由於詹天佑身上並無功名,這個位置雖然低些,但這也是徐乙暫時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他知道憑詹天佑的本事,別說是個主事了,就是獨當一面都沒什麼問題。但因爲現在有人牽制,徐乙不能不有所顧慮。
沒多少日子,“大清製造局”的基本架子搭了起來,一些下級官員都是從各部抽調的,因爲名義上徐乙有抽調的人事權,所以在這點肅順等人無法插手。不過肅順等也看不上這些,在他們眼裡,這些五、六品的小員根本就沒什麼能耐,只要把握上層,徐乙就起不了什麼風浪。
明瑞、景壽是“熱心非常”,自“大清製造局”啓動始,就輪流往徐乙這裡跑。明着是協辦,實際上是監視,等人手招募差不多了,明瑞首先提出想以協辦之名,見一下招募來的各人。
就這樣,在臨時衙門裡,一羣身穿五、六甚至七品服色的官員擠在一堆,等待“大清製造局”大臣徐乙與協辦大臣明瑞接見。
明瑞此人少有神童自稱,又曾在道光朝,以翰林院編修之職爲當時還是皇子的奕詝講過經。
對於這個人,徐乙做過一些調查。發覺明瑞的品行不錯,爲官勤勉清廉,不沾惡習。
對敗壞的社會風氣極爲痛恨,爲振作朝綱,明瑞憤而撰寫了很多指斥時弊的奏議。
他不畏權勢,向來有君子之稱。
可惜明瑞運氣一直不佳,當年就因爲父母相繼去世丁憂故里,失去了飛黃騰達的機會。
直到咸豐登基後才被召回朝中,再次起用。
其實以私交來講,明瑞和肅順等人只能說融洽而已,真要說成死黨最多是個“勉強”二字。明瑞此次受肅順應邀來擔任協辦大臣,一方面是看在肅順的面上幫忙,另一方面也是出於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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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在徐乙回朝前,明瑞任的是吏部左侍郎,並代理禮部尚書一職。
徐乙此次一回來,咸豐就給了徐乙一個禮部左侍郎的銜,一下子就把他在禮部的權利給分去了一半。
正由於這個原因,明瑞纔對徐乙起了反感之心,加上又有肅順等人一旁挑唆,這才答應了肅順之請,心甘情願跑來摻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