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我傳你們五元歸心拳的起手式。”
徐乙邊做動作,邊念道:“動急則急應,動緩則緩隨。不頂勁,不丟勁,不讓先,不落後,靜心以求同步……”
開封城東北部的朝天街是省城達官富人的聚居地,左面不足五里就是大相國寺,右面有連綿的古長城,後面有小山連成片,所以朝天街亦有“聚寶盆”的別稱。
徐府位於朝天街的中間地段,上午十時許,徐乙三人已經到徐府的門口。
只見這徐府硃紅的大門顯得有些年份了,大門上有兩個富貴華麗的“蝙蝠”門環,門上的門樓鋪設着一排排青瓦樓角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鯉魚吐珠,在門樓下面的門匾上書有“清白傳家”四個大字,整個徐府大門都透着一股大富之家的低調與古樸。
“胖子,你也太猴急了吧?我們是來吃午飯的,結果來這麼早幹什麼啊?”眼鏡昨晚練功有些晚,大清早就被胖子折騰起來,那是怨氣沖天啊!
“是昌叔讓我們早點到的,說給咱們引薦一些朋友認識……”胖子辯解道。
一路走來,徐乙見到朝天街雖然暗合左青龍,右白虎,後玄武之勢,但是前面朱雀方的街市已經偏移,大有飛走之勢,主能聚財亦能散財之象也!不由暗自感嘆:“此處只可保十年富貴也!”
隨着胖子叩響門環,“吱”的一聲大門便開啓了。一個六十歲模樣的老頭打開了門,一看見是胖子連往裡面讓路道:“張公子,您來了啊剛纔老爺還問呢?”
“王伯,這兩位都是我的兄弟……”胖子對老王說道。
“快請進,快請進……”老王很是熱情。
一進院,正中一條青灰的磚石路直指着廳堂。廳門是四扇暗紅色的扇門,中間的兩扇門微微開着。側廊的菱花紋木窗開着,乾淨爽朗。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離藤桌三尺,花草正濃。未走到宅院中間就聞到一股桂花的香味,令人徐乙不僅心曠神怡,這就是八月秋天的味道。
“徐舉人、孫公子,明明啊,你們三個怎麼纔來?快快廳裡坐,茶已經泡好了!”昌萬泉聽到開門聲,就到出了客廳迎接徐乙三人道。
“昌叔又要討饒您了!”徐乙三人都連忙拱手道。
昌萬泉邊把三人往裡面讓,邊說道:“你們說的哪裡話,這人啊年齡越大越想家,看到你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昌叔叔,您還年輕着呢,看着也就像四十歲的而已!”胖子連忙笑道。
“胖子很會拍馬屁啊!”徐乙和眼鏡心裡鄙視着,但是嘴上卻異口同聲道:“對……對!昌叔,您還是很年輕啊!”
這時,有丫鬟端上了茶。 “我在你們這麼大的時候,還是當鋪裡的小夥計,整天渾渾噩噩的;哪如你們已經身負功名,前途無量啊!”昌萬泉邊說,邊示意三人喝茶。
“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昌叔,您可是我們的楷模呀!”眼鏡從進入徐府,就敬服昌萬泉的成就,徐乙和胖子也點頭稱是。
正在這時又傳來了叩門聲。
“一定是老趙,老李和楊公子來了,一會我引薦你們認識一下,特別楊公子楊林可是大有來頭,還有老李是咱們南和老鄉……”聽到叩門聲,昌萬泉邊起身去迎接,邊向三人介紹道。
說話間,看門的王伯已領進來了三個人,其中有一位是老者,大概有六十多歲了,身材消瘦,不過精神矍鑠,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很是精幹,除了一位四十多歲略顯富態的中年男人,還有一位三十歲左右器宇軒昂的男子,看其穿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
昌萬泉和徐乙他們三個也到了院子裡。
“楊公子、老趙、老李,歡迎啊,楊老闆你可是難請啊,今日你的到來可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昌萬泉拱手道。
“昌會長有禮了,我哪次回開封,沒到你這裡報到啊!你可別冤枉我哦!”徐乙只見那楊公子氣度非凡,說話倒也風趣!
昌萬泉把徐乙三人叫到身邊,指着楊公子道:“三位賢侄這是楊老闆,他可是不經常在開封的大忙人。”
又指着那位老者:“這是咱們南和的老鄉,風雅軒的李掌櫃。還有這位是玉石坊的趙掌櫃!”
隨着昌萬泉的介紹,徐乙三人是連連拱手打招呼。
介紹完楊公子三人,昌萬泉也把徐乙三人介紹道:“這是我南和的三位同鄉徐生員,孫生員,張生員……”
李掌櫃聽到昌萬泉的介紹頓時眼睛一亮,喜悅道:“這位徐公子,可是叫徐乙?”
“李叔,我是徐乙!”徐乙施禮道。
“你就是本屆鄉試‘草元’啊,徐舉人,你可是爲咱們南和爭了光啊!”
聽到老李的話,楊公子和趙掌櫃也不由多打量了幾眼徐乙。
徐乙苦笑道:“李叔,還沒放榜,我可還不是舉人啊!”
衆人邊說邊聊,進了廳堂。
大家沒進廳堂前,胖子就和昌萬泉耳語了幾句,去後院了。
徐乙和眼鏡心裡跟明鏡似的,都鄙視了胖子歡快而去的背影……
“徐兄,孫兄,關於鄉試有個坊間笑談不知可是屬實?”落座後楊林和徐乙、眼鏡主動交談道。
“有請楊老闆說來聽聽?”徐乙和眼鏡都非常感興趣。
楊林喝了口茶,微笑着講道:“從前,有個秀才,參加科考的時候,思考了許久,文章還沒寫成,忽然靈機一動,在考卷上寫了四句打油詩:未曾提筆淚漣漣,苦讀寒窗十幾年。
考官要不把我取,回家一命染黃泉。
主考官批閱試卷時,看到這首打油詩,哭笑不得,於是提起硃筆,在他每句詩後面分別寫了“不必”、“未必”、“勢必”和“何必”八個大字。這樣,整首詩就成了:未曾提筆淚漣漣---不必,(用不着哭哭啼啼)
苦讀寒窗十幾年---未必。(不見得苦讀十幾年)
考官要不把我取---勢必,(那是一定的了)
回家一命染黃泉---何必。(何必用死來嚇唬人呢)”
“哈哈……哈哈……”
楊林一講完,在場的人都開懷大笑!
徐乙也感覺這楊林很是風趣,不禁感覺親近了許多。
正在這時只聽:“唧唧吱……唧唧吱……”有蟋蟀聲傳來。
衆人尋着聲音望去,大家發現蟋蟀聲音原來是從徐乙懷裡傳來的。
徐乙沒等大家說話,就把蟋蟀罐子,拿了出來,對着罐子說:“蟋蟀啊蟋蟀,難道你也聽懂了笑話不成?”
“哈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陣鬨笑。
“咦?徐賢侄,你能讓我看看你的蟋蟀罐嗎?”李掌櫃突然問道。
“李叔您隨便看!”徐乙連忙就把蟋蟀罐遞了過去。
李掌櫃接過蟈蟈罐子之後,先是用指甲彈了彈罐子的底部,又很有節湊的彈了彈罐肚,只聽裡面的蟋蟀頓時“唧唧吱……”鳴叫了起來,銀鈴般的聲音頓時在大廳中響起,然後李掌櫃從口袋裡拿出了個拇指大小的放大鏡來,這李掌櫃也是古玩商會成員,走到哪裡身上的鑑定工具可是很齊全的,只見李掌櫃細細的觀察起罐子外壁的每一棱面和龍紋,看到老李的舉動,昌萬泉、楊公子、趙掌櫃都圍了過來……
不說李掌櫃他們忙着鑑賞蟋蟀罐,徐乙和眼鏡還沒見到胖子進門就聽見胖子咋咋呼呼的聲音了——“蕾蕾,我大哥的蟋蟀罐絕對是明朝萬曆年間的,馬上拿給你看哈……”
徐乙和眼鏡往門口看去,看到胖子領着徐蕾蕾進來了,緊隨其後的正是那古月小姐。
古月的妝束和上次又不一樣了,只見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着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襬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隨着走動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看的徐乙不由得一怔。
“蕾蕾你看李掌櫃手裡拿的那個就是……”胖子進到廳裡,看到昌萬泉等人正在研究徐乙的蟋蟀罐,很有自豪感的說道。
古月一眼也沒看徐乙,徑直走過去看蟋蟀罐了。
“大哥蟋蟀罐是多少銀子買的?”胖子問道。
“三十兩呢,咱小時候買個蟋蟀罐也就二十文錢,昨天我不讓大哥買,他非要買。”眼鏡替徐乙回答道。
“徐賢侄,這個蟋蟀罐你賣嗎?”剛把罐子交給楊公子研究的李掌櫃,開口問道。
“不賣!”徐乙堅決的回答道。
“我要是出六千兩銀子呢?”李掌櫃不甘心,依然微笑地問道。
“李叔,您就別開玩笑了,我真是想留着自己玩的!這個蟋蟀罐有那麼值錢嗎?”聽到李掌櫃的話後,徐乙心裡也很是吃驚,這罐子是萬曆年間的沒問題,但是居然這麼值錢?
徐乙不由得有些心動,這段時間自己開支很大,掙的那一百兩早已經所剩無幾了。
“這物件是明萬曆年間的‘五彩海水雲龍紋六棱蟋蟀罐’,價值我就不說了,昌會長也在這裡,還有楊公子、老趙都是行家。要是你不賣,就收好吧!”李掌櫃滿臉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