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哭聲一起,那婦人先是臉上一怒,一把拖過不懂事的小女兒擡手就要一巴掌拍下去。可手剛高高舉起,卻又無力地放了下來,眼中的淚水再也憋不住,嘩嘩地落將下來。
“大嬸,雖有喪在身,可也不能餓了孩子啊!孩子還小,還是讓他們吃點東西吧。”民間喪期有節食的習俗,楊林還以爲這婦人因爲喪事纔不讓孩子吃飽,好言相勸道。
那婦人緊咬着嘴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只默默地搖了搖頭,卻怎麼都不肯說話。
徐乙心頭有些疑惑,按理說就算節食,一般也不會讓孩子餓成這樣。看着那三個孩子,瞧着他們的模樣有異。
“夫人,是不是遇到了難處?”徐乙上前,拉過那餓得直哭的小女孩,輕聲地問了一句。見那婦人搖頭不答,他微一沉嚀,轉而問那女孩道:“小妹妹,是不是想吃東西?”
“……嗯”
小女孩猶豫地看了母親一眼,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明顯食物的誘惑要比母親的責怪來得大,忍不住點了點頭。
徐乙也不管那婦人的阻攔,抱起那女孩就進了房間,把她帶到放着酒菜的桌前,再拿過一碟牛肉,笑眯眯地放在她面前。
“來,吃吧……”摸了摸女孩的頭,徐乙示意着柔聲說道。
帶着淚花的大眼睛,緊緊盯着面前的牛肉,小女孩估計是餓得狠了,再也忍耐不住面前的誘惑,連筷子都不用,急急抓起一片就塞進了嘴裡。
“都一起來吃吧,別愣着!”徐乙微笑着向站在門口,帶着羨慕的眼光瞧着自己妹妹的那稍大的兩個孩子,向他們招了招手。
雖然母親在,但孩子畢竟還小,飢餓之下,怎麼能忍得住食物的誘惑?只見他們舔了舔嘴脣,猶豫地回望了一眼母親,見母親並未出聲阻止自己時,連忙跑了過來,接過徐乙遞過來的另兩盤菜,迫不及待地就吃了起來。
“夫人,是否有什麼難處?”
見孩子像餓了幾天的樣子,徐乙搖了搖頭,回到那婦人身前,輕聲又問道。
這時候,楊林也看出了點道道,在一旁好言相勸,並怕那婦人對他們有所顧慮,直接說出了徐乙的身份。
“原來是徐大人,妾身索綽絡氏,見過大人。”
“索綽絡氏?”徐乙沒料到對方也是個旗人,見這索綽絡氏新喪,面帶憂色,而且又攜子帶女的樣子,知道她肯定有了什麼困難,出於好意,他耐着性子打聽了起來。
或許是徐乙的身份,也或許是他與楊林通情達理的姿態,讓索綽絡氏漸漸打消了顧慮,這才慢慢把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原來,這索綽絡氏的丈夫任安徽廣德池廣太道,前些時候因一場貪污官司受到牽連,一月前被朝庭撤職查辦。罷了官後,或許是心急攻心,也或許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着了,罷官之日就大病不起,沒過多少時間就在廣德病死了。
接到丈夫死訊的索綽絡氏,連忙帶着孩子從老家往安徽廣德趕,由於走得匆忙,銀子帶得不多,還沒到杭州,身上的盤纏就不夠了。爲了能捱到安徽,索綽絡氏只能省吃儉用,自己二天一頓,再讓孩子們每天只吃一頓,好留着不多的路費抵達廣德。
聽着索綽絡氏的哭述,徐乙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也沒有多說什麼,扭頭走進屋裡去,不一會就拿了袋銀子走了回來。
“夫人,這麼挨下去,您或許挺得住,可孩子們挺不住啊!您看看,他們都餓成什麼樣了,難道您就忍心看着孩子們吃苦麼?這是一百兩,雖然不算多,但也能救你一時之急,帶着吧,等到了廣德,要花錢的地方還多着呢。”
“不!這怎麼行?徐大人,我怎麼能拿您的銀子?”
索綽絡氏萬萬沒有想到,素不相識的徐乙居然會因爲她的幾句話就慷慨解囊。
“拿着吧,出門在外不比家中,何況您還要帶孩子趕路,身上沒點銀子怎麼成?再說了,我們都是旗人,而且尊夫和我說起來也算是同僚,這些銀子在我來說算不得什麼,您比我更需要它啊!”
徐乙輕聲說道,爲了不讓她再拒絕,索性把銀子往她手中一塞。
其實,倒不是因爲徐乙入了鑲黃旗,才仗義出手,而是真不忍看到這一家人如此的悽苦。
索綽絡氏萬萬沒想到徐乙會如此而爲,神情激動,手捧着銀子微微顫抖着,撲地一聲就給徐乙跪了下來。
“使不得!這怎麼使得!夫人快快請起!”
徐乙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連忙把索綽絡氏給攙扶起來。
抹了抹眼淚,索綽絡氏走進屋裡,就把正埋頭大吃的三個孩子拉了過來,帶着他們就要向徐乙與楊林磕頭,唬得徐乙他們慌忙阻攔。
“起來!起來!夫人這麼做,不是折殺我們麼?”徐乙把孩子們一個個拉起,苦笑道。
“孩子,記住這位徐大人和楊老闆,他們可是我們葉赫那拉家的大恩人啊!”索綽絡氏拉着孩子們的手,激動地說道。
三個孩子,最大的只不過十五歲,最小的才七八歲楊右,除了十五歲的女孩外,其餘二個都不明白母親究竟在說些什麼?他們的注意力依舊還在剛纔還未吃完的飯菜上,時時忍不住回頭望去。
只有那個叫蘭兒的女孩,蕙質蘭心,清秀的臉上,眨着一雙聰慧而明亮的眼睛,靜靜地看着徐乙,懂事地跪了下來,不顧徐乙阻攔,連磕了三個頭。
“蘭兒謝過徐大人,楊老闆……。”
“快快起來!”徐乙拉起懂事的蘭兒,嘆了口氣,再好言安慰了索綽絡氏和孩子們幾句,這才把她們送回了房。
第二天,由於大家都要趕路,徐乙特意早早地就起來,下樓讓店小兒準備了點乾糧送給索綽絡氏一家,再親自把她們送到碼頭,僱好西去的船,這才道別離去。
徐乙的這番作爲,讓索綽絡氏感動萬分,一個幾乎陌生人,卻在她家山窮水盡的時候,慷慨伸手相助,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孩子,好好記住這位徐大人,他可是我們葉赫那拉家的大恩人,你們將來一定記得要報恩啊!”
站在船頭,索綽絡氏遠遠地眺望着岸上那目送她們離去的徐乙,流着淚水向孩子們輕聲說道。
三個孩子,只有那個叫蘭兒的女孩能聽懂母親的話,小小的她,偎依在母親的身邊,順着母親的目光默默地望着岸邊的徐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腦袋……
與索綽絡氏一家的相遇,只不過是這路上發生的一個小小插曲,徐乙出手幫助她們,也只不過是出於同情的原因。這件事,並沒有影響到他們什麼,很快就被眼前的大事給遺忘在了腦後。離開杭州城,他與楊林租了輛馬車,繼續向餘姚趕去。
杭州和餘姚離得並不太遠,兩天的路程一晃而過,到了餘姚,徐乙他們直接就先找到縣衙,把自己的名帖遞給看門的衙役,要求見何桂清。
“戶部郎中?徐乙?快!快!幫我更衣,來人啊!馬上大開中門迎接!”
何桂清正在後院喝茶呢,聽到手下來報,再見到那名帖後,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先讓手上把名帖還給徐乙,再手忙腳亂的換上官服,匆匆就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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