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賽雅爾總督

從長安出發,到萬里之遙的呼羅珊,一路上的勞累就不說了。孔子文學網.訪問:. 。騎着馬行進萬里,那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對於體力和意志力來說,都是巨大的考驗。

段秀實受命出發,在騎兵的保護下經過了子午谷,越過‘玉’‘門’關,一路向西,一刻不敢停留,在旅途中越過了夏季,千辛萬苦的到達了阿姆河流域。

在那個時代,阿姆河流域是說‘波’斯語和突厥語民衆的自然分界線,西部是真主的子民,越過阿姆河,就進入‘蒙’古利亞人種居住的佛教流行的區域。

渡過了阿姆河,大唐使團進入了呼羅珊地界,東部總督的所在地布哈拉城遙遙在望。

這一天,天空飄着雨,大食的騎兵發現了這一支在風雨中疾馳的唐軍。

唐軍入侵的情報迅速報到了大食東部總督賽雅爾的案頭。

大食東部總督賽雅爾是一個老牌的穆斯林,對於遙遠的中原,有着揮之不去的嚮往。他還記得,伊斯蘭教的開山始祖穆罕默德曾經告誡說:“知識即使遠在中國,亦當往求之。”

雖然穆罕默德充滿了善意,但是,宗教和國家不是一個概念,任何正統的宗教都勸人向善,而國家是暴力工具,捏不到一塊去。穆罕默德建立的大食帝國是一個極富侵略‘性’的國家,雖然面臨着國內的動‘亂’,依然覬覦着中國的財富。

在大食帝國建立的漫長歲月中,因爲覬覦中國的財富,阿拉伯帝國曾經多次侵略中國,史書記載有“開元三年之役”、“開元五年之役”、乾元元年的‘波’斯和大食同寇廣州。

這些戰役,都以阿拉伯人的失敗而告終,但大食人滅亡中國,獲得東方財富的野心沒有斷絕。

現在,聽說1000餘人的大唐軍隊出現在阿姆河畔,以爲是唐軍侵犯。駐守布哈拉城的大食的東部總督賽雅爾極爲震驚,立刻命令大將哈桑率軍抵抗。

哈桑將軍是阿拉伯大食著名的將軍,是賽雅爾總督最重要的打手之一。他爲帝國東征西討,率軍消滅了阿拉伯帝國境內的起義軍,並多次率領軍隊進攻大唐朝廷控制的西域。

接到了命令,大食軍隊迅速集結,哈桑將軍率領5000名大食‘精’銳騎兵趕到了阿姆河畔,擋住了段秀實的隊伍。孔子文學網

段秀實命令軍隊原地待命,然後命令通譯前往大食軍隊通報消息。

一方帶着誠意而來,而另一方也不願意沒有準備好就打仗,既然雙方沒有‘激’情,這樣的仗打不起來。

果然,雙方的緊張情緒很快解除了。

在大食軍隊的護送之下,段秀實的唐軍向布哈拉城進發。

布哈拉城內,在大食東部總督賽雅爾金碧輝煌的東部總督府。在阿拉伯肚皮舞熾熱的樂曲聲中,大唐使節段秀實獲得了隆重的歡迎,賽雅爾總督按照穆斯林禮儀接待了來自遙遠的東方的使節。

“薩拉姆勒空木!”這是阿拉伯人的正式問候,意思是“祝福你!”

在表達了大唐朝廷希望和平的意圖以後,段秀實等待着賽雅爾總督開出和平的價碼。

對於東部總督賽雅爾來說,段秀實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客人,在最需要的時刻不請自到。

幾年來,因爲爭奪中亞各國的控制權,大食在和吐蕃軍隊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在戰鬥中,吐蕃軍隊取得了巨大的勝利,大食軍隊損失慘重。

阿拉伯人是恩怨分明的民族,不會被打了耳光而無動於衷。東部軍區正在籌劃復仇的行動時節,大唐使臣不請自至,正合賽雅爾總督的心意。然而,大唐既然派使節前來,說明大唐朝廷和平的願望更爲迫切。

賽雅爾總督是純種的阿拉伯人,這個民族自古就是見風使舵的商人,在任何時候都會博取最大的利益。猜到了大唐朝廷迫切的心情,他的眼珠一轉,決定提高價碼,獲得最大的利益。

賽雅爾總督毫不客氣地提出了要求:“爲了大食帝國的安全,碎葉水以北的土地歸於哈里發麾下是合理的,希望唐軍能夠撤出這塊地方。”

這個要求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很過分,如果按照賽雅爾總督的要求,大唐西域都護府就要撤銷了。

段秀實在前來撒馬爾罕之前,設想了各種可能,但他絕沒有料到優素福的胃口這麼大。但既然賽雅爾總督提出來了,作爲地位相等的談判代表,不回答是不行的。

這個要求沒有得到朝廷的授權,就是朝廷授權了,段秀實也不會接受。於是,段秀實堅決的說道:“碎葉水對於大唐也是很重要的,失去了碎葉水,大唐的西域腹地就完全暴‘露’在大食的弓箭之內,因此,沒有碎葉水,大唐也就失去了西域。失去了西域,青海就必須放棄,我國的都城長安就暴‘露’在吐蕃軍隊的側翼。不管從任何角度考慮,大唐朝廷絕不會讓出這塊土地。”

賽雅爾總督略一皺眉頭,語調堅定地說道:“唐朝要和平,大食要土地,這是最起碼的條件,沒有商量的餘地,如果唐朝不給,那麼,大食軍隊會奪過來。”

如果大食人有奪取碎葉水的實力,那今天還用談判嗎!分明是嚇唬人而已,你以爲老子會害怕,呆瓜!

段秀實冷冷一笑,說道:“賽雅爾將軍,大唐面臨着吐蕃的壓力,並不想發動戰爭,但是,石堡城和碎葉水相比,幾乎不堪一提。我們不會爲了一顆芝麻而丟掉一個西瓜。如果大食軍隊進犯,大食會受到唐軍的血腥抗擊。我想,阿拉伯人‘精’通商業,將軍也明白這樣的道理。何況,將軍甚至比我們更需要和平,只有和平了,將軍纔能有‘精’力對付來自呼羅珊人民舉行起義的威脅。”

段秀實單刀直入,直搗東部總督賽雅爾的痛處,一點兒面子都沒留。

果然,賽雅爾總督大吃一驚,他不相信段秀實竟然掌握了他的秘密,因此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段秀實語出不虛,東部總督賽雅爾確實非常需要和平,因爲他面臨着來自奴隸出身的穆斯林的威脅。

穆斯林是大食的奴隸,正在東部總督的轄區內發動武裝起義。起義軍聲勢浩大,賽雅爾總督被搞得焦頭爛額,確實沒有能力發動對大唐的戰爭。

儘管如此,賽雅爾總督仍然不願意放棄討價還價的機會,開出了另一個價碼,要求大唐朝廷贈送給大食1000名受過良好訓練的造紙工匠,還有農田的播種工具。

當時,大唐的造紙術獨步天下,而拜占庭帝國和大食帝國都在使用羊皮紙或是紙草,只有有錢人才能使用來自中國的紙張。爲了促進文化的發展,大食帝國急需掌握唐朝的造紙術。當然,阿拉伯人的主食是椰棗,他們的農業效率很低,生產的糧食無法養育龐大的帝國。以至於“四大哈里發”都要以椰棗爲主食,過清貧的日子。正因爲如此,大唐‘精’工細做的農業生產,正是大食極爲看重的。

段秀實很清楚造紙術和播種工具對大食帝國意味着什麼,因此,提高了要價,說道:“造紙術是敝國不傳之秘,但爲了兩國的友誼,大唐可以贈送一百名工匠。一百名工匠是很大的數目了,完全可以讓大食脫胎換骨。然則,敝國培養人才不易,希望大食能等價‘交’換。至於播種工具,當然也可以提供圖紙和製作工匠。”

東部總督賽雅爾沒有料到段秀實如此大方,當即興趣高漲,但他也知道沒有免費的午餐,段秀實肯定有一個條件,於是說道:“不知道貴國有何條件?”

段秀實伸出了一個手指頭,說道:“一萬匹阿拉伯種公馬。”

當時,唐軍和阿拉伯軍的戰鬥力,除了戰馬以外,唐軍在裝備完全壓倒了大食軍隊。但因爲唐軍的戰馬的質量遠遜於阿拉伯馬,唐軍在機動作戰中處處被動。雖然唐朝也有少量的阿拉伯馬,但因爲數量太少,難於形成種羣。段秀實如此要求,就是要剝奪大食軍隊的唯一優勢。

東部總督賽雅爾是一名百戰將軍,當然清楚戰馬在冷兵器作戰時期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不可能幫助唐軍改善馬種。聞言臉‘色’一沉,不高興的說:“敝國戰馬絕不外傳,這就不用說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貴大使空手而來嗎?”

段秀實狡猾的一笑,說道:“遠來是客,自然不能空手,本使節奉命開放貿易。如果將軍同意,敝國可以保證紙張和綢緞、茶葉、稻米的供應,只要價格公道。”

東部總督賽雅爾眼珠一轉,迅速盤算着,當即得出了結論,如果開放貿易,作爲中轉地,呼羅珊會獲得很大的利潤,怎麼算都不吃虧,因此很高興的說道:“既如此,敝國也有大量的珠寶出售,這倒可以談一談了。”

談判的結果皆大歡喜,雙方在誰也沒丟掉面子的情況下,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段秀實還是感到遺憾,因爲東部總督賽雅爾拒絕了在北方攻擊吐蕃的建議。

段秀實在離開的時候暗中嘆息,看來,唐軍要獨自面對強大的吐蕃軍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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