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除鬼安良(原書名:牛鼻老道)

作者:老橋

自序

我是1968年底參軍,在一次執行任務中造成右下肢截除,重度傷殘,生活不能自理。

與常用人比較,我只是少了一條腿而矣。殘疾有時不屬於殘疾者本身,只是常人眼裡的缺憾,殘疾人內心的傷痛。肢體的卻失是外在的,愛好寫作是內在的。行動不便讓我有更多的時間把自己關在了方寸之地,寫作成了我的終生伴侶,不求聞達,只求能真實記錄我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悟。茶餘飯後與家人談笑風生,和衣而眠與老伴竊竊私語。養育我的土地讓我無愧於生,用了三個春秋完成了這部拙作,以食讀者。

本書塑造的牛鼻老道兄弟三人與罪惡勢力進行不屈不撓的鬥爭形象,揭露、評擊當時社會各階層的醜惡百態。旨在揭露美醜善惡,告誡人們世間之事倫回有度,做人要胸襟袒蕩,做事要光明磊落,爲官要勤政廉潔。

第一卷

引 子

詞曰:

民心思,民心盼,民心沴中願。

猶是茫然,南柯春夢間。

多少回是幻想,天不湎爾,中華大地降神仙。

斬鬼劍,蘸着片片鮮血,轢陵貪吏寒。

剿匪誅奸,偵破天下奇案。

可憐民心已碎,寒消不盡,試問誰人不愛錢?

世間根本沒有鬼,也沒有神。 迷信的人稱天地萬物的創造者和所崇拜的人死後的精靈爲神,神是正義的,是萬能的;鬼是邪惡的,是無惡不作的象徵。榮華不足貴,何必費心機?爲慾望而放任便是罪,不知有生之樂,只爲傷害他人爲趣,便是惡。這種人就是人間的禍根。世間的神保護着萬物生靈,正氣還天地,清名在乾坤。所謂的正氣之神,就是敢於仇恨罪惡,保護人民,多爲人民行善事,他便是人們心目中的神。

聽老人說:下邳境地,也就是現在的邳州市西南七十餘里有座山,名茅草山,簡稱爲茅山,現名毛山。山不高十分秀麗。相傳古時候這山的南邊有廟,山的東邊有座道觀,觀裡有位道士,很有才學,他入觀前曾經進京趕考,中了頭名狀元,因爲沒有賄賂主考官,落得榜上無名,他一怒之下出家到了茅草山的道觀做了道人。他從此放棄納仕爲官的念頭,習醫練武,爲這一帶的老百姓所敬佩。據說,他本姓牛,家裡很窮,他父親是個討飯的花郎,人卻生的英俊。一日花郎討飯來到一個大財主家,與財主的女兒相見,這也是緣分,便產生了愛情,老員外嫌貧愛富,害死了花郎,將其女兒母子驅趕出家門,母子二人四處討飯,居住在現在占城鎮白山南不遠的一座山上,那裡有兩座天然的石屋,後來有人在此建造一座廟宇,名石屋寺。

這位道士人老百姓稱他是毛老道仙,惡人無不懼怕於他,惡毒地叫他牛鼻老道,或毛老道。他爲老百姓做了大量的好事,善事。後來,母子二人死了,觀音菩薩在茅草山南七裡爲其築起兩座黃土墳,高百餘米,現在依然佇立在睢寧縣姚集鎮劉店境內,人稱雙骨堆。

毛山這一帶的人至今還會唱起這麼一首兒歌;

小紅孩上茅山,割茅草,搓茅鞭, 趕個黃牛一罡煙。

茅山有個毛老道,救百姓,滅賊奸,他保茅山人平安……

觀世音點化牛百 崔玉香修橋便民

詩曰:世事紛紛無盡窮,莫把成敗看從容。

東風吹窗驚夢醒,笑說口邊作吊憑。

話說中國,千古的文明大國,大明洪武年間,那是一個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冬天,中原大地上有一條河,河邊搭着一個茅草菴,茅草菴里居住着一個要飯的花郎。

有一天,北風凜冽,雪花亂舞,一位老叟拄着竹杖來到河邊,他望着半河槽的冰水不禁寒慄。

“老伯不要爲難,我來揹你過河。”

老者聞聲看去,從河邊一個草菴中走來一個年輕的花郎,雖然身上的衣服千縫百補,卻很乾淨,花郎越來越近,老者留神看去,只見他生得眉清目秀,好一個美男子。花郎來到老者的面前禮道:“老伯來吧,我花郎揹你過河。”

老者道:“天氣如此嚴寒,冰水寒冷刺骨,我怎忍心讓你揹我?”

花郎道:“我姓牛名百,自幼父母雙亡,在大河兩岸乞討活生,你們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見河中沒有舟橋,不便過往行人,因此我就在河邊採草搭庵,背送過往行人,以此報答您們的養育之恩,天長日久,就沒有人叫我是牛百,都喊我是牛背。”

那老人道:“爲難你了。”

牛背不由分說背起老人破冰過河而去。

老人感嘆地說:“你乃善人必有善報。”

此時此刻老人想了許多…….人生百年,猶如一瞬,面對如匆匆過客的時光,見過紛紛的人羣,多是爭名奪利,有幾人淡薄金錢?常常是爾虞我詐,落井投石,雪中送炭又能有幾人?黃金雖然可貴,世界上甚是少見,多是糞土頑石,花郎人窮,其品質如皓月當空。爲善不見其益,如草地冬瓜,自應暗長:爲惡不見其損,如庭前春雪,當必潛消。

一片祥雲飄來,南海觀音菩薩,推雲駕霧,雲途此處,河中的情景盡在眼底,自言自語道:“如此善良,待我點化於他。”

於是,菩薩按落雲頭,搖身一變,化身爲一名如花似玉的女郎,她向河邊姍姍走來。牛背背起那老人到了河對岸,老人異常感激,取出五兩銀子道:“小夥子,這是對你的酬謝,微不足道,請笑納。”

牛背推辭道:“老伯,切莫如此,此銀我斷然不能收。”

牛背將銀子毅然送還到老人的手裡。老者甚是感激道:“要我如何謝你?”

牛背真誠地說:“當謝的還是您們,是河兩岸千家萬戶養育了我牛背。”

老者無奈收下銀子揮手與牛背告辭。

“牛公子。”一個鶯聲呼喚從背後傳來,牛揹回頭看去,來了一位美色女郎,牛背搭理道:“我豈敢妄稱公子,乃乞討要飯的花郎,姑娘,您可過河?”

菩薩道:“牛公子,不,牛小子,奴家正要過河。”

牛背毫不猶豫地:“姑娘,小子我來背您。”

菩薩咯咯笑道:“荒郊野外,我乃一黃花少女,怎好讓一個八寶男人揹我?”

牛背解釋道:“姑娘,討飯之人乃小輩子,您爲姑,我爲侄,侄兒背姑娘過河定無人談說。”

菩薩故弄風情地說:“你我年齡相當,何能姑侄相稱?我叫你是哥哥吧。”

牛背大驚道:“花朗豈敢,豈敢。”

菩薩道:“自是如此,你就背本姑娘過河是了。”

牛背道:“是。”

牛背背起菩薩走向河去,冰水緩緩奔流,牛背不禁寒慄抖着身子,小心冀冀向前淌去。菩薩在牛背的背後輕輕地撫摸着牛背的頭髮道:“如此冰冷,痛煞我也。”

牛背道:“請姑娘自重。”

菩薩又道:“你揹我過河爲何不問我姓甚名誰?”

牛背道:“在此過河的人都是我衣食父母。”

牛背將菩薩背到河對岸,道:“請姑娘走吧。”

菩薩道:“小子,你我乃萍水相逢,背姑娘過河,可思酬報?”

牛背搖搖頭道:“你們耕商漁樵,士農工商,盤中糧米都乃汗水所換,我牛小子討要充飢,其恩乃天高地厚。盡我犬馬之勞,背爾等過河乃情理之中,再索要禮物,豈不過分了。”

菩薩道:“我送你一幅畫,你可要?”

牛背道:“畫兒,掛在牆上,我這茅草菴兩檐到地,無處張貼,謝謝姑娘一番美意。”

菩薩道:“閒暇之時取來看上兩眼,又有何不美。”

菩薩說罷從袖中取出畫來,用手一指,牛背的面前一片金光,剎時,菩薩化道清風而去。牛背不禁矘目變色,驚叫道:“我見鬼了,我見鬼了…….”

他驚慌地向岸邊的茅草菴跑去,不料地上的這畫象生腳的一樣隨着牛背進了茅草菴。 說來也是怪,香風撲面來,那畫也神奇,寸步不相離。牛背恍然地跑進庵內,心有餘悸,那畫也隨之飄進來,牛背越加害怕,不禁毛骨悚然,心驚膽顫。一陣香風吹來,那畫卻飄到他的手裡,自行展開,牛背舉目看去,卻是一幅美女圖,又突然牛背的耳邊響起,有人高聲詠頌道:

“七世善人住河邊,菩薩替身配鳳孿。金星轉世乃牛皕,

大聖八戒同落凡,十萬惡鬼亂天下,禍國殃幫萬民怨,

英雄揮劍斬魔怪,牛鼻老道佳話傳。”

牛背不禁叫美,突然美人從畫中走出,探出雙臂,伸玉腕抱住了牛背……牛百心中難免害怕,正要逃避,又是一陣風吹來,他麻木了,恍惚了,甚是連神智也模糊了…….就這樣他們度過了青年男女最幸福的第一個甜蜜的夜……

一片明亮的日光射進茅草菴,畫中女欲起身穿衣服。牛百扯住她的衣裙問:“娘子,家住何處?姓甚名誰?”

畫中女燦然一笑道:“河北七裡崔家樓,小奴乃崔員外之女,名叫崔玉香。”

牛百大驚失色道:“你是崔老員外的女兒?”

畫中女道:“郎君,休說一個財主的女兒,就是一國人王地主,他的女兒也得嫁人,你我已經花成蜜就,我誓死也要嫁於你爲妻。”

牛百大喜道:“謝謝娘子一片真情實意。”

再說崔家樓,崔老員外的繡樓。丫鬟拉開窗簾,一縷晨光照進樓來,睡在牀上的崔玉香朦朧中聲聲呼喚:“郎君呀郎君,我的郎君,快來崔家樓搬娶爲妻啊……”

丫鬟聽了慌忙來推醒崔玉香道:“姑娘,姑娘您做夢了。”

崔玉香恍恍惚惚,一骨碌坐起身來,如琢如磨了甚時,道:“夢,不是夢,不是夢哇。”

丫鬟道:“姑娘你做了惡夢。”

崔玉香呢喃道:“明明是和我的郎君在一起,哪裡是夢?”

這時崔玉香的耳旁響起催促聲:“崔玉香,崔玉香,速去府門外救你郎君,牛背危在旦夕哇。”

崔玉香毫不猶豫跳下牀向樓下奔跑而去。丫鬟隨後追趕:“姑娘,姑娘……”

崔玉香如瘋如魔,誰也攔不住她,丫鬟無奈只好向堂樓跑去。

一名丫鬟驚慌失措跑上樓來,大驚大嚷道“老爺,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崔員外厲聲斥道:“有何不好?大驚小怪的。”

丫鬟道:“姑娘瘋了,姑娘瘋了。”

老夫人一骨碌從牀上起來,甚是吃驚地問“你姑娘怎麼了?”丫鬟道:“姑娘瘋了。”

老夫人幾乎要哭了起來,她道:“我的寶貝女兒……”

崔員外也大驚失色道:“無緣無故,我的香兒怎麼會瘋呢?”

院內一旁慌亂,丫鬟引來崔員外夫婦:“老爺,太太,小姐她瘋了,小姐她瘋了。”

崔員外夫婦驚慌失措,跌跌撞撞來阻攔崔玉香:“香兒,香兒……”

崔玉香杏眼圓睜,高聲嚷道:“你們不要攔我,我的郎君來了,我的郎君來了。”

崔員外老夫婦拉住崔玉香的手道:“香兒,香兒,你怎麼瘋了?……”

崔玉香向父母央求道:“爹,娘,快給我銀子,我要去南河架橋,凍死我的牛郎,你不心疼我心疼哇。”

崔母吼道:“休得胡說八道,婚還沒有定,何處來的郎君?”

崔玉香斬釘截鐵地說:“我的郎君就是乞討要飯的那個牛百,人人都喊他牛背。”

崔員外惱羞成怒道:“老夫一生一世就有你這個寶貝女兒,無論如何也不能選配那個清貧乞討的要飯花郎。”

崔玉香抗議道:“爹你不該嫌貧愛富,女兒今宵良辰已經和牛郎成婚,雖無花好,卻是月圓,我們夫妻二人海誓山盟,義無反顧,他已經來到崔家府門前,搬娶爲妻……”

再說河邊,牛百的茅草菴裡,天亮了,牛背與美人甜甜蜜蜜地度過美好的一夜。牛背還未起身,那美人便穿衣系裙。

牛背道:“娘子,天色還早,討飯的縱不能去人家的大門前去催促他們做飯吧?”

那美人沒有言語,還在繼續地穿着衣服。牛背又道:“你在茅草菴內等侯,待我尋來殘茶剩飯,帶回與你受用。”

那美人穿好衣服向外走去,牛百見畫中女離庵而去,急忙追趕。雪霜鋪地,曠野空無一人,那美人腳如生風,頭也不迴向前走去。牛背從後追來,口中高聲呼喚:“娘子,娘子,你去哪裡…….?”

美人如乘風一般,牛背大步流星隨後追去。雪霜鋪蓋着大地,寒風刺骨,他遠遠地看着畫中女的背影,緊緊地追着,一直追到崔家樓,又眼看着美人進了崔府,牛背不顧一切向崔府就闖。

“站住。”一聲大喝,兩名崔家的傭人攔住了牛背的去路。傭人厲聲道:“天還這麼早,主人還沒有吃飯,快滾開。”

“娘子,娘子…….”牛背在府門外高聲吶喊着。

正在這時,崔玉香拼死拼活也衝出了府門,擡頭看見了牛背,歡喜若狂迎了上來,高聲道:“郎君,郎君,我是你妻崔玉香。”

牛背也大喜撲了上來,二人牽手相歡:“娘子,娘子。”

崔員外率領人等也追出府門來,見他們兩個如此親切,又惱又恨,一聲令道:“來人,將這個傷風敗俗的丫頭給我拖回去。”

幾名惡奴便去動手來強持崔玉香,牛背奮不顧身前來護衛,並怒聲道:“爾等不得放肆,她乃我牛背之妻,若不鬆手,我就和你們拼起命了。”

崔玉香死死地抱着牛背頑強不屈地嚷道:“我生是牛郎的人,死是牛郎的鬼,我要和他白頭偕老做長命夫妻。”

崔員外氣急敗壞地吼道:“給我朝死裡打。”

一衆惡奴狗仗人勢取來數條木棒,沒頭沒臉地打向牛背,二人還是死死抱在一起,難捨難分。崔員外奪過一條木棒,窮兇極惡地:“作死的花郎,拿命來。”

崔員外用盡平生之力,奮舉木棒向牛背的頭部打去,一道血光,可憐的牛背,血如涌泉一頭栽倒在地。“我的郎君哇,我的苦命的牛朗……”

崔玉香抱着牛背大放悲聲。牛背奄奄一息,雙手握着崔玉香的手唏噓地說:“玉香我的妻,爲夫死了還有一事相托。”

崔玉香淚道:“郎君呀,有何心事不能放下,與爲妻說來。”

牛背奄奄一息,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牛百三歲亡父,五歲亡母,吃千家飯,穿百家衣,是河兩岸萬家百姓將我撫養成人,……他們是我的衣食父母,此恩未報,死而遺憾……那條河,河中無舟,河上無橋,阻斷南北之行人,我死後,求求你,我的愛妻,駕橋一座方便行人。”

崔玉香道:“爲妻記住了。”

只見牛背面帶微笑,真乃是含笑入九泉,他撲在崔玉香的懷裡,一命嗚呼哀哉,絕氣而亡。

正是:

自小生來心性拙,乞討要飯度日月,爲報百姓養育恩,

揹人過河無休歇。感動菩薩原好意,員外狠心造下孽。

玉香志堅從不悔,黃土吸乾仁義血。丈夫不忘千萬民,

賢人不棄烈女節。至仁至義成佳話,交口稱讚萬人說。

崔員外猙獰的毫無隱諱之色,咆哮着:“來人,將這個辱門敗戶的丫頭託回府去,給我家法嚴懲。”

家奴問:“老爺,花郎的屍體?”

崔員外喪心病狂地吼道:“扔到荒郊野外喂狗。”

衆家奴:“是。”

幾名家奴向崔玉香撲來。崔玉香痛不欲生抱着牛背的屍體嚎啕大哭:“我的郎君哇,你在奈何橋頭等着爲妻一步,我要隨你而去。”

崔玉香站起身來,向門前把門的那尊青石獅子撲去:“牛郎哇……”

這時崔母和幾名丫鬟們也慌慌張張地跑來,見狀,大驚失色地喊道:“我的香兒,你不能死哇。”

家奴和丫鬟們死死地攔住崔玉香,崔母抱住淚流千行的崔玉香也落下淚來,一聲哭道:“香兒,孃的寶貝女兒,咱家有千頃田萬畝地,你是崔家獨苗一根,你若有好共歹,我和你爹晚年將依靠何人…….”

丫鬟們也在哭勸着:“姑娘,姑娘,好死不如歹活着…….”

崔玉香哭着牛郎,嘆着牛郎,這時耳旁迴響起牛背終前的囑咐:“…….求求你,我的愛妻,架橋一座方便行人。”

崔員外雖然餘氣未消,見女兒尋死心切,也就滋生了一絲的惻隱之心,連聲長嘆。崔玉香向母親淚道:“娘,若要女兒不死,須允我三件事。”

崔母道:“只要我香兒你不去尋死,要天娘我許你一個整的,哪三件事?說來娘聽聽。”

崔玉香道:“牛郎是我的夫主,允許我爲他披麻戴孝,這乃第一件,第二件,我那亡夫必須厚葬,第三件,亡夫終前留下遺囑,也是他的夙願,在南河架橋一座方便行人。”

崔員外聽後哪還答應,吼道:“使不得,使不得。”

崔玉香一聲冷笑道:“你們不答應?我崔玉香,初一不死十五死,你們是看不住我的,亡夫哇,冤魂不要遠走,等爲妻一步吧。”

崔玉香說到這裡,毅然地向青石獅子撞去,崔母和一衆僕人奮力相攔。崔母大哭道:“香兒,香兒,爲娘都允你,我全部答應還不行嗎?”

崔玉香道:“娘,口爲空,空口無憑,筆爲蹤,白紙寫上黑字,畫上押,乃千古的憑證,爹如若反悔,女兒也就上堂不認父,舉手不留情。”

崔員外遲疑地:“丫頭,豈難說你要與我對簿公堂?”

崔玉香怒道:“翁殺婿,草菅人命,這是什麼世道,天理何在?王法何在?你有錢,錢就是勢力,就是王法…….”

崔員外道:“好,好,我全答應於你是了。”

人生福境禍區,皆念想造成,牛百貪愛沉溺便爲苦海,道說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常常是一入苦海,便是招來滅頂之災,容不得你猶豫和後悔,更無回頭之機會。

紙蝶飛舞,崔玉香披麻戴孝扶棺向荒郊走去,她肝腸寸斷,撕腸裂肚地悲哭着:“牛郎,我的亡夫哇…….”

西風慘唳,雪花漫天飄揚,崔玉香的哭聲是那麼蒼涼……牛百之死真讓人寒心,因此使人不願再去做善事,還有人說好人無好報,還或許做起惡來,讓我說那是荒唐的,或者說那是大錯特錯。劉備在病逝時給劉禪的遺詔中有一句話:“勿以惡小而爲之,勿以善小而不爲。”牛百雖然做出的善事不是驚天動地,卻很微小,然而他的精神卻是偉大,所以,善事無分大小,多益多善,精神可佳,人所敬仰。作惡有小便能成大,將被世人所恨。好人還是有好報的,即使是自身無報,或報於兒孫,還是多做善事爲好。崔員外嘆氣連聲,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只是悶悶地流着淚。

崔員外吼道:“我說破了嘴,你只會哭,哭……”

夫人淚道:“我不哭,又有何主意?”

崔員外怒道:“祖宗的臉面竟被她丟得乾乾淨淨,沒有出閨的黃花閨女爲着一個討飯花子,披麻戴孝,領棺殯葬,聽她哭得……就像拿着一把鋼刀在剜我的心,以後如何嫁人?我何曾想到我崔百萬能生了這麼個丟人現眼的女兒…….”

老夫人道:“你是爹,你是男人,你是一家之主,殺剮存留由你作主。”

再說崔玉香身穿一身重孝,淚灑滿面,這時丫鬟將飯菜送上樓來,在飯桌上擺放好,才走到崔玉香的面前。道:“姑娘,請你用飯。”

崔玉香點點頭向飯桌走來,她道:“春香。”

丫鬟道:“姑娘,還有何吩咐?”

崔玉香道:“把酒菜一樣一樣給我拿來。”

丫鬟:“姑娘您要做甚?”

崔玉香道:“爲你姑爺祭奠靈位。”

崔玉香走到在後牆已經設好的亡夫牛百之靈位前,珠淚交流。丫鬟只好將酒菜一一送到崔玉香的手中,崔玉香一聲哭道:“亡夫哇,亡夫…….突然,她的耳旁響起一陣颭颭的風聲。

正是:

如聽登樓腳步聲,彷彿牛郎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又輕,

喜奔前去笑相迎。淼茫苦海水淹樓,幽冥世界獨自愁。

我未安眠何有夢?念郎之心無時休。

崔玉香放聲大哭:“亡夫,等着爲妻,我也去了。”只見崔玉香放下手中的酒菜,掀起孝衣矇住臉向牆壁撞去。

“姑娘。”丫鬟死死地抱住了崔玉香。突然一陣陰風悽悽慘慘吹進樓來,一個男人的哭聲在樓內響起,崔玉香和丫鬟主僕二人毛骨簌然,急忙向哭聲跪下。崔玉香哭道:“我的牛郎哇,爲妻知道你死的冤,死的屈,死的慘。”

“我的愛妻哇,你不能死,更不能食言,南河中沒有舟橋,過往的人難哇……”

崔玉香道:“爲妻記住了,我不死,我一定完成夫君的遺願。”

牛百的幽靈又道:“謝謝愛妻,謝謝愛妻。”牛百說罷,他的幽靈一陣清風而去。

崔玉香淚如雨下走上堂樓,丫鬟向樓內跑去道:“老爺,太太,姑娘來了。”

從樓上傳來崔員外冷冰冰的說話聲:“來了,來便來了,豈能要我一步一個頭磕,迎接於她不成?”

崔玉香走進樓來,向老夫妻磕拜道:“父母二老,女兒向二老叩拜金安。”

崔員外面如冰霜,吼道:“沒有教養的東西,老夫不想看見你,給我滾。”

崔玉香道:“爹,自古云,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女兒不敢嫌棄自己的生身父母,可是,古人還講這麼一句話,虎惡不食子,蛇毒不吃女。”

崔員外拍桌大罵“養女不教如養馿,養子不教如養豬,若知有今天,我真不該生你,養你,丟盡了人,敗壞了門風。”

崔玉香道:“世界上有幾人能未卜先知,我也不該來做你的女兒。”

崔員外咆哮道:“你存心要氣死我不成?”

崔玉香道:“爹,人常講兒是冤孽女是債,你欠下女兒的債幾時還?”

崔員外裝聾作啞起來,道:“我何時欠你的債?”

崔玉香道:“你和娘在我亡夫的遺體前答應於我,拿出金銀在南河修橋一座。”

老夫人吼道:“死丫頭,老孃我問你,你的明媒正娶是何人?幾時花轎來崔家搬娶於你?”

崔玉香道:“娘,女兒乃天地爲媒,日明月朗之時,東風前來搬娶,乾坤爲證,月老配就,我與牛百海誓山盟,願白頭偕老,子孫滿堂,沒有想到,狠心的爹孃,棒打鴛鴦,殺我夫君,毀我家庭,可惱可恨。”

崔員外暴跳如雷,怒聲罵道:“不知廉恥的東西,氣死我了……”

崔玉香道:“爹,古人云君子以懲忿窒欲,氣乃心頭一把刀,你還是忍些爲好。你與女兒還寫過文書爲憑,千萬不能反悔。”

崔員外一聲冷笑道:“老夫就是反悔你焉能奈何於我?”

崔玉香道:“言而無信非人也。”

崔員外道:“你敢罵老夫不是人?我不是人,你也非人之女。”

崔玉香道:“爹,女兒再奉勸你一句,世上錢財人人愛,賺得英雄白了頭,何不如把錢財取來做得善事,也能落個好的名聲。”

崔員外哪裡肯聽立起身來向外憤然走去。

崔員外乘馬遠去,西風撲面,他直恨得咬牙切齒,破口大罵道:“死丫頭,我便把你捨得遠遠的,這輩子也不想見到你。”

數日之後,老夫人悶悶不樂坐在堂樓,屈指在計算着:“當家的走有七日了,還不是不爭氣的女兒逼他上梁山嗎?”

正在這時丫鬟來報:“太太,老爺回來了。”

老夫人道:“謝天謝地,我的心才能放下,回來的好,回來的好。”這時崔員外風塵僕僕走上樓來。老夫人一聲吩咐:

“丫鬟,快去備酒,爲你老爺接風洗塵。”

崔員外道:“下樓去吧,我有要事於你太太商量。”

丫鬟:“是。”丫鬟下樓去了。

老夫人關切地問:“你那表弟可肯幫助?”

崔員外道:“人情如紙張張薄,起先表弟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辭,說什麼圖人不能圖財。”

老夫人道:“那何能成呢?若要許於討飯花子,何不如就嫁給那個牛百。”

崔員外道:“我拿出一百兩銀子,他才着起真來。”

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問:“說得人家有多少田地?”

崔員外道:“財大氣粗,就是年齡偌大少許。”

老夫人道:“男大三黃金堆如山。”

崔員外:“如果大三十八歲或四十八歲呢?”

老夫人連聲道:“大三十八歲、四十八歲,使不得,使不得。”

崔員外道:“又如何使不得,當年劉備劉皇叔東吳招贅,他還不是二十年前三十三,那是五十三歲。孫季香是什麼人?金枝玉葉,乃黃花少女,吳主孫權的妹妹。我是一家之主,我說着算,就這麼定了。男人有錢不算大,八十富翁娶黃花,我那女婿與我同齡,剛剛告老還鄉的知縣,死了十三房夫人,沒有兒女,家中金銀墜折樓板,下月初三前來搬娶。”

老夫人道:“今日二十七,算來天數不多了。”

崔員外道:“人過七十古來稀,我你那老女婿今年六十九歲,生老病死乃人生之規律,何能再等他三年五載。”

老夫人還是連聲嘆氣道:“天那,可憐我那如花似玉的女兒,天不作孽人作孽……”

崔老員外咬牙切齒地罵道:“她是自作自受。”

數日之後便是三月初三日,接喜的隊伍臨門,鞭炮齊鳴,鼓樂喧天,崔府張燈結綵。一位老叟披着紅坐在馬背上,甚有疲憊之狀態,他呢喃道:

“鞍馬遙遙三百三,甚是疲憊筋骨酸,姍姍來遲黃昏後,

搬娶美人到這邊。”

崔員外於門前接迎。那老者向崔員外施禮道:“泰山兄請。”

崔員外還禮道:“賢婿弟請。”

旁邊的人掩口大笑道:“就是女婿年長於岳父,翁是翁,婿是婿,也不能稱兄道弟,成何體統。”

正在這時丫鬟慌慌張張來報:“老爺不好了,姑娘懸樑自盡了,正在搶救。”

這些人等無不驚駭,尤其是崔員外更是叫苦不迭,他不是心疼女兒這條命,而是無能打發面前這位老女婿。

這位老者聽說新娘上了吊,哪還願意,伸手扯住崔員外吼道:“老東西,你不能走。”

這時,一聲驚雷將那老者打倒在地……崔府門前真亂成了一鍋粥……那老者被花轎擡回家去,中途死在轎裡,崔玉香也獲了救。崔員外惱羞成疾,請郎中花了許多銀子,還是不癒,家裡又鬧起鬼來,牛百陰魂不散,每到夜裡前來向他索命。因此便去請了許多和尚,道士,還有巫婆,神漢和法師,天天捉鬼,夜夜祛魂,仍是無濟於事,最後還是答應拿出三千兩銀子前來修橋,牛背的陰魂纔去,方纔保住這條老命,於世苟延殘喘。

數月後,鞭炮聲中,崔玉香走到大橋上,仰面高聲喊道:“牛背,牛背,我的亡夫哇,爲妻了卻了你的遺願,大橋今日竣工了。”

匠人問:“姑娘,此橋如何立名?”

崔玉香熱淚盈眶道:“就以牛背爲橋名吧。”

幾名匠人將雕刻着大大的醒目《牛背大橋》的石碑擡至,樹立在橋頭。湛藍的雲空,日光燦爛。橋下流水潺潺,日光照耀在水面上,飄金泛銀,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燦。

這且不說,回頭再說一年前,南天門,靈霄寶殿 ,瑞雲飄渺,祥光繚繞,好個金闕雲宮靈霄殿一片金碧輝煌,神主玉皇大帝端坐寶殿,文武仙卿,衆神臣們參拜:“神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玉皇大帝問:“有事出班,無事散朝。”

言未畢,太白金星急步出班,俯伏金階,高擎牙笏,山呼稱臣:“臣有本奏。”

玉皇大帝道:“太白金星,你有何本章?速速奏來。”

太白金星道:“神主治理天地有方,洪波息,腥羶洗,海納百川,魍魎蟲怪盡掃,風調雨順,真可謂是天下太平。”

玉皇大帝笑而言曰:“自然如此,人神共樂,天下同享太平,你還要奏其有何意圖?”

太白金星道:“十八層地獄中尚還關押着十萬名惡鬼。”

玉皇大帝道:“這十萬名惡鬼乃殺人放火,偷搶掱拿的強盜,厲代的奸臣,貪官污吏,投敵叛國的孽徒,入侵他幫的番賊倭寇,打爹罵孃的劣婦逆子,欺行覇市的奸商小人,招搖撞騙的僞君子,眛着良心的無義流氓,吃喝嫖賭的浪蕩男女,還有唐僧取經西土路上斬殺的妖魔鬼怪,這些惡鬼是天下大禍的源頭,萬患之根種,爲了天下的太平,再不生禍端,將他們打入十八層地獄中永世不得翻身,更不得超度,投胎爲人。”

正是;

鬼的冥界神的天,大千世界是人間, 何人見過鬼和神?

不知鬼神在哪邊。

第二十章第三十章第三十章第三十三章第一章第十一章第二十二章第十六章第三十六章第十五章第五章第十四章第五章第十三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二章第十七章第八章第三十三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六章第十六章第三十六章第二十八章第四十一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章第十九章第十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二十三章第三十五章第二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二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章第十四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三十一章第十四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三章第八章第三十五章第十五章第四十一章第十七章第三十六章第六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六章第十六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一章第十一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三章第四十一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一章第八章第二章第一章第九章第十七章第三十四章第二十三章第二章第六章第十二章第十三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一章第四十一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六章第一章
第二十章第三十章第三十章第三十三章第一章第十一章第二十二章第十六章第三十六章第十五章第五章第十四章第五章第十三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二章第十七章第八章第三十三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六章第十六章第三十六章第二十八章第四十一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章第十九章第十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二十三章第三十五章第二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二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章第十四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三十一章第十四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三章第八章第三十五章第十五章第四十一章第十七章第三十六章第六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六章第十六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一章第十一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三章第四十一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一章第八章第二章第一章第九章第十七章第三十四章第二十三章第二章第六章第十二章第十三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一章第四十一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六章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