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詩曰:

借債桃園三結義,討債七國孫於龐,大言不愧是朋友,

且是謊言說耳旁。

話說靳喪德吞下欠條,鍾義雖然有些疑惑,經過靳喪德口若懸河一番甜言蜜語,也就不再言語了。

靳桑德道:“賢弟,這三千兩銀子你隻身如何帶走,就要夥計備上毛馿駝着銀子回奔貴府。”

鍾義道:“那就謝謝大哥了。”

鍾義,靳桑德親眼目睹着夥計將銀子裝進口袋裡也馱在馿背上,靳桑德真乃是千叮嚀萬吩咐:“路上小心……”

鍾義再次感謝着靳桑德:“謝謝靳大哥……”

就這樣夥計趕馿在前,鍾義徒步隨後離開了靳家布行。鍾義仍是醉醺醺地緊隨着馱銀子的馿後,他們走進一條小街,突然迎面闖來一個騎馿的漢子,將鍾義闖倒在地,當他從地上站起身來,兩條馿都走得無影無蹤了。鍾義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也清醒了許多,大驚道:“我的銀子,我的銀子……”

於是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追去。鍾義一直追到自己的家門前,見父親正在面前張望,便語無倫次地問:“爹,馿呢?”

鍾老漢憤然道:“你這混小子,三四十歲的人了,連句人話也不會說,爹就是爹,豈能於馿攪和在一起?”

鍾義自覺失口,急忙解釋道:“爹,兒一時着急,把話沒有說清楚。”

鍾老漢問:“銀子討要回來了沒有?”

鍾義道:“靳大哥分文不少都付得清清楚楚,又使夥計趕着毛馿運送,沒想到途中竟被一個冒失鬼騎馿闖個跟頭,當我從地上爬起來,馿就不見了。”

鍾老漢大驚道:“不好,靳桑德見異思遷,爲富不仁,自從有了錢,心腸變壞了,他是泗陽縣出了名的鬼三刀,也許是他設下的圈套。”

鍾義更是着急道:“雖然靳桑德待人奸狡巨猾,我可是他結拜的弟兄,豈能待我這般無義?”

鍾老漢道:“我的兒哇,莫以君子之心度小人,見利忘義,爲利小人,他們什麼樣卑鄙之事都是能做出來的。”

鍾義吼道:“姓靳的,若是如此滅喪良心,我便與他以命相拼。”

鍾老漢連聲道:“兒哇,使不得,使不得,有錢有勢的門前孝子多,有錢能買鬼推磨,靳喪德聽人說還和狗縣令來往密切。”

鍾義火冒三尺,暴跳如雷,道:“無論如何我也要與他理論一番。”

鍾義轉身向布行跑去,真乃是慌慌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當鍾義跑到布行已是黃昏了,他上氣不接下氣,擡頭一看布行已經關門了,他便敲起門來,並高聲叫喊:“靳大哥,大哥……”

儘管他如何敲門叫喊,布行裡仍是毫無動靜,天色漸漸黑下,鍾義越發怨憤,忍無可忍,便猛力踢打起門來……”

“有賊。”突然大門閃放,靳喪德和數名彪形大漢衝出布行,不由分說將鍾義拿下,推推搡搡送往縣衙。

狗縣令辛都升堂,一聲吼道:“將人犯鍾義給我帶上堂來。”

“帶人犯鍾義。”

衆衙役喊起了堂威:“威武。”

鍾義披笳帶鎖被提上堂來,鍾義跪下。辛都拍了數下驚堂木厲聲問道:“堂下可是鍾義?”

鍾義道:“小民鍾義叩見大老爺。”

辛都:“你可知罪?”

鍾義道:“小民安分守己,不知罪犯哪條?”

辛都猛擊驚堂木,發聲咆哮道:“好個安分守己?明火執仗的打家劫舍,來人於我大刑侍候。”

鍾義連忙辯護道:“老爺,小人冤枉哇,是他靳喪德欠我的三千兩銀子。”

辛都:“可有借條和人證?”

鍾義道:“人證沒有,借條被靳喪德吞下。”

辛都怒道:“大膽的刁民,給我重打四十大板,押進大牢,按靳財主開來的失單,沒收你良田十畝以作賠償。”

衙役對鍾義行刑,鍾義高喊“冤枉……”

鍾老漢說到傷心處,淚如雨下,靳桑德被鍾老漢一番哭訴,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不免有些慌張和恐懼,但又噁心難改,只好咬緊牙關道:“你口說無憑,我豈能付你銀子,純屬誣告。”

二人正要相悖爭吵。

牛鼻道:“你二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乃出家人,雖然是跳出三戒外,也還好管一些人間的不平之事,我道有個主意。”

圍觀的人中有人說:“你這道人,有何主意?”

牛鼻道:“跳廟。”

朱儀哈哈大笑道:“對,好主意,你們之事天知,地知,你知,他知,神也知。”

侯元道:“虧心人他最知。”

鍾老漢斬釘截鐵地說:“我去跳廟,天有靈地有靈,離地三尺有神靈,我若誣賴於你,定要我摔個腿斷腰折,你若賴帳昧了良心,更不得好死。”

圍觀的人中有人道:“天上有云,地上有土,廟裡的神都是泥巴塑的,除非是能騰雲駕霧才摔不死,別聽這個雜毛老道的。”

又有人說:“聽先人說過有跳廟之事,不妨就看一看有沒有靈驗。”

也有人說:“你這是幸災樂禍……”

鍾老漢道:“爲了明心,我去跳廟。”

靳喪德道:“那你就先跳。”

鍾老漢道:“好,我就先跳。”

靳喪德道:“一言爲定。”

鍾老漢道:“一言爲定。”

鍾老漢扯起靳喪德的衣襟便走:“我和你跳廟。”

一衆人等紛紛隨後而來:“看人跳廟去……”

牛鼻望着遠去的人等哈哈笑道:

“奇聞俗民唱蠢歌,四丈廟宇縱身落,不顧生死明真心,

才叫旁人笑話說。掏出血心鑑真假,蠢愚無知相應多。

自身修養欠深造,枉在佛前念彌陀。”

侯元道:“大哥,這個餿主意是你出的,他們不是惡鬼,不可殺他。”

牛鼻道:“靳喪德雖然是惟利是圖的小人,還可教誨。”

朱儀道:“走吧,這兩個都得救,一個救命,一個救心。”

於是兄弟三人向廟宇趕去。這是一座城隍廟,高有四丈八尺,石鋪地面,十分雄偉,鍾老漢怒氣昂昂登上廟宇,圍在廟宇四周的許多百姓無不提心吊膽,議論紛紛,罵聲沸騰:“官心不平,民心難服,這乃逼上梁山哇。”

“這麼大的年紀,摔個粉身碎骨渾然不怕,面不改色,必定是冤枉了他……”

“老人家別跳了……”

多少百姓呼喚着,一時勸聲四起…….靳喪德舉步維艱,他欲想中途而返,站在廟臺往下看去,廟前廟後擠成了人疙瘩,猶如懸身半空而頭昏目眩,再仔細聽去,廟下對他一片罵聲:“盡喪德,盡缺德,沒良心的狗東西,摔死他,摔死他……”

靳喪德心中更是嗟悔無及,他不是後悔自己賴了帳,而是不該來跳廟,這乃心中之言,他又想:“人言可畏,如狼如虎,我若不前,定遭衆人唾罵,萬人口水匯成河,也會淹死我的。”

靳喪德強打精神終於也萬分躊躇,沮喪地爬上廟宇的頂顛。鍾實雙膝跪下,目中流淚,高聲禱告着:“蒼天有眼,神仙有靈,我和兒子鍾義若是向靳喪德敲詐勒索,今天我跳廟,您就要我摔個**迸裂,死於廟前,嵩高廟聳,人眼看得清楚,靳喪德,你要是借了我三千兩銀子耍賴不還,這裡就是你的死路一條,我跳了。”

靳喪德戰戰兢兢地說:“老東西你跳吧,黃泉路上你走吧,這麼高的廟,摔不死你,我就認了。”

只見鍾老漢又一聲高呼:“天吶,我鍾家父子何從欺過心。”

老漢縱身向廟下跳去,廟下一片驚叫……牛鼻兄弟三人已經來到廟前,見老人從廟上墜落而下,牛鼻便伸出雙手,一道紅光冉冉升起,紅光托住了鍾老漢,輕如鵝毛,翩翩飄起,然後又穩穩當當地站在牛鼻兄弟三人的面前,這一幕直驚得衆人目瞪口呆。

“神仙顯靈了,神仙顯靈了……”老百姓一片歡呼。

鍾老漢向牛鼻三人跪下,泗淚磅礴,磕頭謝恩:“多謝謝神仙搭救,謝謝神仙搭救……”

牛鼻雙手扶起老人道:“無量佛,天尊,善哉,善哉。”

廟前廟後的百姓向牛鼻三人跪下,齊呼:“神仙顯靈了……”

牛鼻頌道:

“百姓廟前拜神仙,人心蠢昧枉謝天,干戈肇起崇神威,其實覺然卻自然。許多殺戮許多厄,都是人爲論善奸。若得人心有公平,務除惡念保平安。”

正在這時,牛鼻的囊中的惡鬼錄又發出警報,牛鼻急忙取出閱讀後道:“二弟你速去運河邊,真正的泗陽縣令於都正在僱於他人拉縴,救他前來上任,八百名惡鬼在冊,務必三日內剷除。”

侯元道:“是。”侯元匆匆而去。

鍾老漢向廟上看去,只見靳喪德站在廟臺上戰戰兢兢,便高聲吶喊:“靳喪德,靳喪德,你昧着良心做事,天理難容,你就在廟臺上認個錯,千萬莫跳,三千兩銀子喪個命,值得嗎?”

廟上的靳喪德,直嚇得魂魄離舍,臭汗直流,萬分瘛瘲,搖搖欲墜。誰人無自知之明?爲人處世,所作所爲,別人也許不知自己知,欺天害理,自心明白,尤其是鍾老漢從廟跳下平安無事,靳喪德想到這裡更是怵目驚心。靳喪德自言自語道:“這個廟我不能跳。”

於是他抱頭鼠竄向廟下跑去。

“別讓賴帳的狗東西跑了,抓住他,抓住他……”

老百姓一片吼聲,靳喪德真乃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朱儀攔住他的去路,一聲吼道:“忘恩負義的小人哪裡去。”

“人無良心不得好死。”

“爲富不仁,無恥小人,僞君子……”老百姓人人譴責,個個叱罵。

靳喪德無地容身,這時牛鼻走到他的面前,一聲冷笑道:“靳喪德,此時此刻,你還有何話說?”

靳喪德急了,望着面前的牛鼻,賊眼圓睜,開口罵道:“你這雜毛老道,管你屁事?”

牛鼻義正詞嚴地說:“路不平衆人踩,爲了明心,老人能跳廟,你爲何不跳?那是心中有愧。自然如此,當衆向老人跪下認了錯,還了人家的人情帳,保釋老人的兒子出獄。”

衆百姓又圍了上來,又是一片憤怒,一片聲討,一片叱罵:“你身纏萬貫,三千兩銀子豈不是牛身一毛,你卻害得人家這般好苦,你真是不殺窮人不富,豬狗不如,真不配做人。”

“你這種人,錢是你爹,最賤,最不要臉。”

“富要富得正當,窮也要窮個志氣來…….”

靳喪德窮兇極惡地吼道:“沒有借條憑什麼向我討要銀子。”

牛鼻道:“一個人做了壞事,就是埋到土裡,也還是有惡跡的。”

靳喪德厚顏無恥地說:“雜毛老道,你能拿出證據來,我靳桑德便口服心服,否則,任你有妖術,法術,還是魔術通天,休想要我服你。”

牛鼻道:“貪財曰饕,貪食曰餮。舜去四凶,此居其一。你這般執迷不悟,實在可惡。說來說去就是那張借條?”

靳喪德冷笑道:“說得對,有了借條我分文不少。”

牛鼻道:“自然如此,我定要你吐出那張借條來。”

鍾老漢道:“這張借條已經吃下七日,就是豬蹄狗足也消化得乾乾淨淨,無影無蹤了。”

牛鼻笑道:“老人家,不要怕,這是一塊心病,一件罪惡,無法抹煞,就是人死,埋入黃泉之下,也還要留下千古的罵名。”

靳喪德恬不知恥地大笑道:“雜毛老道,信口開河,定活兩便,有能耐使出來吧?”

牛鼻道:“敞開你的衣裳,現出你的胸脯。”

靳喪德不知羞恥地說:“若不是衆目睽睽,脫個精光又有何妨?”

牛鼻道:“天有一時的風雨,人也有一時的糊塗,我再奉勸你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人非聖賢豈能無過,幡然覺醒,爲時非晚。”

靳喪德道:“少說廢話,鬼化猢騙不了我。”

靳喪德已經脫下了上衣。

牛鼻道:“靳喪德,靳喪德,你真乃是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執迷不悟的狂徒。”

只見牛鼻一口法氣吹向靳喪德的胸脯,一道青光撲去,靳喪德的胸脯和肚子膨脹起來。幾名少年幸災樂禍地拍手高聲大喊:“大,再大,再大,再大……”

靳喪德的肚子一會兒便大如牛皮戰鼓。靳喪德又哭又喊又是哀求:“道老爺,道老爺,不能再大了,炸了我就沒命了……”

靳喪德的肚子無止境地膨脹着,痛得他倒地嚎叫:“痛死我了,痛死我了,道老爺饒命,道老爺饒命哇……”

噗的一聲響亮,靳喪德的肚子爆炸而開,一張借條飄然而現,朱儀取過遞於鍾老漢道:“老伯,這可是你的借條?”

鍾老漢接過看了看大喜。

正是;

牛鼻難教負心公,借得破腹氣神功,城隍廟前開生界,

聞道猶迷蠢若瘋。

靳喪德的胸脯和肚子炸開,熱氣騰騰,一股難聞的臭味讓周圍的人扭頭轉頸,捂起鼻子,良久那臭味才散盡,衆人等方回過頭來看去,靳桑德的一顆黑心跳出腹腔,在流淌着烏黑色的鮮血。

牛鼻道:“黑心人總是做黑心事,看你多邋遢,臭氣熏天,慘不忍睹,我爲你洗心革面,讓你重新做人,三弟快去取一碗清潔乾淨的水來。”

鍾老漢道:“只要能讓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水我去取。”

朱儀道:“山有高低,人有善惡,老人的心定是一顆鮮紅的善心,可敬,可敬。”

老人取水去了。

大運河流水滔滔,水面上,白帆點點,侯元來到了河邊。船號聲聲,一條大船逆水北來,數名縴夫赤着足,光着背,日光下油黑油黑的,吃力地拉着纖,河灘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足印,汗流浹背,不緊不慢地向前行走着。侯元已經看到了於都,禁不住一聲長嘆道:“可憐的於都,十年寒窗,龍虎榜上有名,堂堂的皇上的命官竟淪落到如此地步,真乃可悲可嘆。”

侯元高聲喊道:“於都,於縣令。”

一個漢子聞聲擡頭向岸邊的侯元看了一眼沒有作聲,繼續向前走去,侯元向他走來。侯元來到於都的面前,微微笑道:“於縣令爲何不答應於我?”

於都道:“你這位爺認錯人了。”

侯元道:“我特來救你。”

於都道:“你是何人?萍水相逢素不相識,何故救我?”

侯元道:“三年前,你乘舟來泗陽縣上任,那是中秋的夜裡,風輕月朗,船行淮陰南十里之處,遭遇強盜的打劫,殺了你的妻小,也將你砍下河去,奪了你做官的文書。你一命不死,丟失了做官的文書乃殺頭之罪,所以你纔有今天的這幅模樣。”

只見於都丟下纖繩,向侯元倒身跪下,放聲大哭……

侯元又向於都說出了辛都竊取了文書,將於字改作辛字,做了三年的縣令,深深地禍害了泗陽縣的老百姓。

鍾老漢取來一碗淨水牛鼻接過,親手爲靳桑德清洗這顆黑心,口中卻是念念有詞:

“自古小人只愛錢,怎管他人辛和酸。不與黃白開生路,

輕裘肥馬罪無邊。押近豺狼少人性,遺災哪問有家筵。

洗心革面重做人,欠下惡債自己還。”

牛鼻一番用心將靳喪德這顆黑向洗個乾乾淨淨,便道:“三弟,取來筆墨。”

朱儀從袖中取出已備好的筆墨,牛鼻接過,在心上寫下:三年後便是善人。牛鼻這纔將這顆心放回腹腔內,然後又用針線小心翼翼地縫合着,無數的百姓投過驚訝的目光,無不被其所震驚,而彈冠相慶,而議論紛紛:“神了,神了……”

牛鼻將靳喪德的傷口縫合後,吹了一口法氣,只見靳喪德慢慢甦醒過來,向四周的人傻乎乎地看了看,從地上爬起身來向牛鼻噗通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道:“多謝道爺,多謝道爺。”

靳喪德又跪向鍾老漢,甚是內疚和慚愧,淚如雨下,磕了三個頭,一聲哭道:

“我靳喪德不是人,欠下鍾家三千銀,昧下良心生惡念,有恩不報乃獸禽。”

鍾老漢急忙扶起靳喪德道:“賢侄,請起,請起。”

靳喪德道:“我要去縣衙救我鍾義賢弟,救我鍾義賢弟……”

靳喪德披頭散髮,如瘋如癲哭笑無常向大街跑去。老百姓紛紛道:“他瘋了,他瘋了……”

靳喪德一路哭着笑着,瘋瘋癲癲在大街上奔跑着,口中卻唸唸有詞:

“苦海芒無邊,驟然回頭岸,良心不可昧,處世待人寬。殺人須償命,借貸當還錢。今世欠銀兩,魊心理難安。下輩變牛馬,務當前債還,看我靳喪德,一目便了然。

靳喪德歌罷又是一陣淒涼的大哭,牛鼻,朱儀,鍾老漢,還有一些百姓跟隨其後。

牛鼻哈哈笑道:“人瘋言不瘋,人傻言不傻,甚是有道理,有道理。”

靳喪德哭哭笑笑,反覆無常,一氣跑向縣大堂,兩名衙役急來攔截,高聲叱罵道:“瘋子哪裡去?”

靳喪德哪裡能理會,哈哈大笑道:“你這兩個該死的惡鬼,閻王老爺要我捎帶個口信來,連同辛都該回去了,十八層地獄纔是你們的歸宿之地,哈哈……”

靳喪德瘋勁如牛,兩個衙役被摔倒在地,靳喪德大步流星直撲公堂而去。兩名衙役爬起身來便追喊着:“攔住瘋子,攔住瘋子……”

牛鼻,朱儀二人來到面前用手一指,兩個惡鬼倒在衙門的臺階上,如死人一般躺在那裡而紋風不動。

辛都正在升堂,聽得門外有喧譁之聲,這時靳喪德已經闖進了公堂。靳喪德高聲吶喊:“辛都,心毒,你這個強盜,欺世盜名,你乃罪大惡極的一個殺人放火的土匪,三年前,你害了前來上任的於都,於縣令,你是一個冒牌貨,收了我靳喪德五百兩賄賂的銀兩,冤枉了好人鍾義。”

辛都聽到這裡如雷貫頂,連同堂上這幫衙役,皆是一窩兒的賊黨,個個驚慌失措,又驚又怕,紛紛拔出刀劍,皆猙獰地叫嚷着:“殺死他,殺死他……”

“慢着動手。”傳來一聲怒吼。牛鼻,朱儀來到了大堂,牛鼻向這些惡鬼一揮手,一團濃煙撲向大堂,辛都還有這幫惡徒個個刀舉半空,如木雕泥塑,人人目瞪口呆,直着眼看着牛鼻和朱儀。這時侯元與於都來到了大堂,於都前來與牛鼻朱儀二人見禮:“二位王爺,謝謝相救之恩”

牛鼻道:“於縣令,你能於民爲善,造福一方,便是對我三人最好的感謝。”

於都道:“請王爺放心,我於都乃農家子弟,又歷經三年的磨難,臥薪嚐膽,終生不忘王爺的教誨,再接再厲,願做百姓之牛馬。”

於都召集被辛都驅趕的舊衙役,又向鄰縣借來五百官兵,在全縣境地展開全面搜捕,在泗陽縣凡是惡鬼錄上有名的,不漏一人而一網打盡。真可說是人心大快,大快人心。

數日後,於都爲牛鼻兄弟三人送行,於都淚流滿面,難分難捨,最後還是揮手告別。

再說靳喪德使夥計帶來三千兩白銀還有許多禮品來到鍾家的大門前,曲膝長跪,悲悲切切地:“鍾賢弟,都是大哥不是人,慚愧,慚愧。”

鍾家父子便來相扶,相勸:“賢侄,這麼做使不得,使不得……”

“靳大哥,快請起,快請起……”

靳喪德不肯起身,淚如雨下,高聲唱道:

“欠債還錢理當然,莫把良心丟一邊,栩栩一副豬狗像,

留下臭名大街前。”

鍾家父子硬將靳喪德扶起,可是他死活不離去,口口聲聲說得都是懺悔的言語。鍾義還是一陣苦苦相勸:“大哥莫要如此,殺人也不過頭落地,你這般做小弟已經是心安理得了……”

儘管鍾家父子如何解釋,靳喪德還是長跪在面前,誰的話他也聽不進去,就這樣一跪就是一天一夜,鍾家父子而無可奈何,只好守在一旁而一籌莫展。送來好酒好菜,他卻撒在地上手抓口舔。一羣羣孩子前來圍觀,逗鬧,向他拋打果皮,鍾家父子一次次將孩子們驅趕開,最後還是硬用車子把他送回。靳喪德在長街拋磚砸瓦,瘋瘋癲癲而一發不可收拾。說來也怪,遠近百里,凡有經濟瓜葛,就是官府審理不清的經濟案,靳喪德就會出現在那裡,容不得任何人狡賴。人流滾滾,熙熙攘攘,靳喪德從人羣中拉住一個漢子,高聲叫唱:

“叫聲仁兄或仁弟,天理良心不可眛,如若不還良心債,

豬啃狗嚼千頃地。”

那人支吾着:“你,你是何人?”

靳喪德哈哈大笑道:“我叫靳喪德,你我是一師之徒,賴帳的好下場,欠帳不還不要臉,要臉必須去還錢。”

過往的行人前來圍觀,紛紛道:“瘋子說得有理,瘋子說得有理……”

那漢子在衆目睽睽之下,只好向靳喪德央求道:“你是叔,你是爺,我還帳還不行嗎?”

數日後,靳喪德敲響一家人的房門,高聲吶喊:“還帳了,還帳了……”

一個漢子從屋裡探出頭來道:“瘋子,你饒了我吧,你在我門前大喊大叫,要我如何做人。”

靳喪德唱道:

“何人不欠帳,借還需得當,好借當好還,下次還能上。”

那漢子連聲道:“我還,我還……”

靳喪德匆匆忙忙從一個賣饅頭的攤前走過.,“瘋子,瘋子,你站住。”

賣饅頭叫住了他。賣饅頭的老人拿起幾個熱氣騰騰的饅頭道:“靳瘋子,靳老弟,謝謝你爲我討要了債務,何時餓了隨時來吃饅頭。”

靳喪德接過狼吞虎嚥地吃起來,正在這時一個漢子從他門前走過,只見靳喪德把饅頭往懷裡一揣,便追趕去將他抓住吼道:“張賴皮,你欠你本村李老漢五兩銀子,何時給?”

大街上人千人萬,那個漢子苦澀地說:“地怕走邪道,人怕起綽號,我明明叫張厚道,你爲何叫我張賴皮?”

靳喪德道:“可惜厚道這兩個字。”

靳喪德又哭唱前來;

“賴皮家住十里橋,開口借錢甜如桃, 指山賣磨將人騙,

無人喊你張厚道。”

圍觀的哈哈大笑,直羞的張賴皮面紅耳赤,連聲道:“我還錢,我還錢還不行嗎?”

靳喪德道:“那就行,那就行,如若言而無信,你記着,第四日,我便登門拜訪。”

這一日,靳喪德瘋瘋癲癲來到一個村頭,說來更是奇怪,幾條大狗迎上前來,甚是親熱,他們逗鬧起來,過路的人都很詫異,道:“這乃天意,不管是多兇的狗見了瘋子,比見了主人還要親。”

靳喪德哈哈大笑道:“我和老黃是同胞兄弟,和老花,老白,老黑是叔伯兄弟能不親嗎?自家兄弟豈能禍起蕭牆,相互咬鬥?不過孫村有條孫老灰,老灰頭與我不知何時結得深仇大恨,仇人見仇人,眼中起紅雲,它見我一回,咬我一口,我必須要把它除掉,哈哈……”靳瘋子嘮叨不休,沒有人答理他……

有許多過路的人只是惋惜道:“泗陽縣有名的大財主瘋成這幅模樣,可惜,可惜哇。”

另一個過路人道:“可惜?我說不可惜,那是報應,活該……”

這且不說, 卻說縣城中有戶人家,門戶整齊,堂屋裡有三個人,乃王生,張生,李生,他們正在分帳,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帳本,算盤,還有銀子。

李生道:“生意好做夥計難搿,當初我出本錢是五十兩。”

張生生:“我出本錢是六十兩,必須按本錢多少而分紅。”

王生道:“雖然我只出資十兩,只因我家景貧寒,老母害病,我卻頗懂商術,是你二人邀請我入夥的,跑江下海,走南闖北,我受了多少辛苦,操了多少心,你們是坐享漁利,如此分紅實乃不公。”

張生道:“你王生休得嗡生異雲,本錢好比雞,沒有雞如何生蛋?”

王生執意道:“雞不養又如何生蛋?我好比養雞人。”

正是:

殺人當償命,借債需還錢,千年古道理,世人皆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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