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像是凝結了，宋婉之的眼神依舊冰冷的可怕，令程果忍不住膽寒。
“倪程，自從你爸爸死後，這個家被你攪得不得安生，現在你妹妹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道你一點也不覺得愧疚嗎？”
程果十分不解，爲什麼倪芮出事這件事也要算到她頭上來，她根本什麼都沒有做。
“倪芮爲什麼會曠晚自習跑去那種沒人的地方？她到底出什麼事了？”
宋婉之逐漸開始變得不耐煩，自從程果來到這裡取代倪程之後，就沒見過宋婉之對她有什麼好臉色，可是倪程何其無辜？爲什麼要因爲這些莫須有的事情而被區別對待？
“媽，你到現在還不肯說是嗎？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偷偷撰寫倪芮的報道，如果不說清楚的話，你讓倪芮以後還怎麼回學校？”
葉莎那種記者程果最瞭解了，就算已經杜撰出一篇子虛烏有的報道，她也不可能完全放棄追蹤這件事，相反，她會狠狠抓住這件事不放，用每一個細節來證明自己報道的真實性和可信度。
宋婉之的臉色猛然一變，程果立刻明白，宋婉之必定已經知道那篇報道了。
“要不是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把你妹妹害得這麼慘，怎麼還有臉回家？”
言罷，程果像是一件被人嫌棄的無關緊要的垃圾，狠狠丟在了門外。
眼前的門驟然緊閉，彷彿是在告訴她，她只是這個家裡無關痛癢的存在。
程果心裡的某個地方忽然像是裂開了，胸口堵着一口氣悶得慌，真是荒唐又可笑，如果爲人父母也有考試的話，宋婉之一定不及格。
程果心事重重地回到酒店，唐檸在房間門口等了她好一會兒，兩個同樣心事重重的女生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相顧無言。
“要不要喝酒？”程果突然提議。
唐檸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倪程嘴裡說出來的，可又有點小期待小興奮，半推半就地點了點頭。
二十分鐘後，程果從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一堆啤酒和下酒菜，她平時酒量不錯，幾瓶啤酒根本不在話下，但今天卻有些醉了。
唐檸更是不勝酒力，才喝了半瓶就滿面通紅了。
“倪程，你、你說實話，你到底是不是倪程。”
或許只有藉着半醒不醒的這種狀態纔敢說一些話，唐檸歪歪扭扭地指着程果問道。
程果啪一下打掉她的手，嘻笑道：“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我纔不是什麼倪程，我是程果。”
“你、咳，你不是倪程，你怎麼長得跟倪程一模一樣？”
程果突然捂住唐檸的嘴巴，故作玄虛：“噓，我跟你說，我會變身，我咻的一下，就變成倪程了，而且還會返老還童呢，從26歲到18歲，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唐檸雖然暈暈的，但腦袋還有些清醒，怔怔地看着程果，“你、你這麼快就醉了？說胡話了？”
“我沒有醉，我說的是實話，只是你不信而已。”
其實唐檸不信她的話她完全能理解，如果她是唐檸，她也不可能信這種鬼話，還會覺得對方是在胡說八道。
來自未來？回到過去？在如今科技這麼發達的時代都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她睡一覺就實現了，她自己都還沒明白過來究竟怎麼回事。
唐檸本來以爲自己沒有醉，但好像真的有點醉了，頭昏腦漲的便一頭栽在了牀上。
翌日清晨，程果昏昏沉沉地醒過來時，忽然覺得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她一個咯噔，轉眼就看見盤腿坐在一邊審視自己的唐檸。
唐檸像在思考人生，滿臉問號地看着程果，彷彿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什麼花來。
“我有什麼問題嗎？”程果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
“你還記得昨晚你跟我說過的話嗎？”
昨晚？程果回憶了一下，點點頭，當然記得，她本來就沒打算瞞她，說出來坦坦蕩蕩。
唐檸本來以爲是自己做了個夢，沒想到程果居然飛快地承認了，她驀地伸手捏住程果的臉，疼得程果嘶一聲皺起眉頭。
“你……你真不是倪程？”
程果該是那句話：“你看我哪裡像倪程？”
這倒是真話，唐檸搖着頭，“你真的一點也不像倪程，倪程從來不會像你這樣大聲跟別人說話，永遠都低着頭恨不得讓自己在別人面前消失，更不可能跟人大庭廣衆下起爭執。”
程果打了個響指，總算是鬆了口氣，“雖然我知道這件事聽上去很荒唐，但我真的不是倪程。”
“那你到底是誰？倪程呢？她去哪兒了？”
“她……”程果想到自己來這裡之前是爲了調查倪程的死因，心裡一下子沉重起來，“我不知道，我一覺醒來就變成她了。”
唐檸本來不信的，可程果的言辭讓她不得不信，漸漸地就接受了眼前的人不是倪程這個事實。
“不過你放心，她應該過得還不錯。”
程果也不算說謊，跟高中的倪程比起來，後來的倪程的確過得很不錯，她溫柔周到，所有人都很喜歡她。
“所以唐檸，你得幫我。”程果鄭重地拍了拍唐檸的肩膀，像是達成了某種協議一般。
唐檸似懂非懂地看着她點了點頭，又不知道自己能幫得上她什麼忙，可內心深處已經對程果說的話深信不疑了。
即使聽上去那麼荒謬，可是她居然覺得程果沒有說謊。
“倪程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真的是從她父親去世之後嗎？”
唐檸搖着頭說：“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倪程很少跟我說起這些，初中的時候我們是同桌，她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不怎麼愛說話，也不搭理人，但成績倒是一直都很好。班上的人不愛跟她玩，有一次我沒交作業被老師留下來罰抄寫，回家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我怕一個人走夜路，結果她一聲不吭地一直陪我走了一段，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她不像別人說的那樣不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