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晚託着腮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想法還挺有道理,同班一年多,反正她是沒見過倪程跟誰說話超過三句過,要不是某些迫不得已非說話不可的時候,她可以安靜到完全讓人察覺不到她這個人的存在。
“不過我覺得她這學期回來好像變了。”
林舒彧安靜地注視着莫晚晚,剛纔在飯桌上,莫阿姨說起倪程的時候,莫晚晚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其實她自己比她母親更在意倪程這個人的存在吧?
徐言?失蹤?
進入十一月,南塘市驟然轉涼,接連下了快一週的雨,小雨淅淅瀝瀝,擾得人心煩。
程果撐着寬大的傘,踩着坑坑窪窪的小水窪,嘴裡嘀咕着徐言家可真難找。
離警察去學校找她已經過了一週時間,但這期間,徐言還是沒來學校,杜蔚問過程果幾次有沒有徐言的消息,可見警察那邊應該也沒有任何消息。
她搓着手想暖和身體時,忽然覺得身後好像有人,一回頭卻什麼都沒發現。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近來她總覺得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蹤自己,但每次她絞盡腦汁想把跟蹤自己的人揪出來時又都一無所獲。
程果兀自搖了搖頭,踩着水坑小跑到前面的小矮房前,小平房空間不大,左右都挨着三樓的自住樓,前面一個小院子,門關着,看不出裡面有沒有人。
她敲了敲門,好半晌裡面纔有動靜,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婆。
“婆婆你好,我是徐言的同學,我來……”
程果還沒把話說完,老婆婆就橫眉冷眼地斥道:“我不是說了他沒有回來嗎?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剛剛那個小夥子沒跟你說嗎?你們不要來煩我了。”
啪一下,門驟然關上,程果結結實實地吃了個閉門羹。
小夥子……會是誰?
程果也沒閒着,左鄰右舍都打聽了一番,發現徐言這人是真不招待見,提起他,各個語氣都變了,說他雖然由奶奶撫養,但是奶奶根本不管他也管不了他,常常夜不歸宿,明明在市重點高中讀書,偏偏不知在哪裡結實了些社會上的小混混,有一回那些人還找到家裡來了,嚇得老太太差點報警。
“那他父母呢?也不管他嗎?”
“別提了,他爸在他8歲的時候殺了人坐牢了,之後他媽就跟人跑了,沒人要他,你以爲老太太想養他?那還不是沒辦法?總不能真讓個孩子流落街頭去要飯吧?不過說來他們一家人真的是晦氣,那小的看人的眼神陰森森的,跟要殺人似的。”
程果邊往回走邊思忖着剛從打聽來的那番信息,徐言要真是這麼不上進的人,怎麼可能考上秋陵高中?很明顯一開始的時候他是想好的,後面一定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他忽然自暴自棄。
他的失蹤會不會跟他結實的那些社會上的人有關?
她想得太認真,以至於察覺到身後有人的時候嚇得差點尖叫起來,撐着的傘也應聲落地。
驚魂未定,但看清來人之後才拍着胸脯鬆了口氣:“怎麼是你?”
林舒彧把手裡的傘往她頭上撐了撐,細雨打在他的髮絲,添了一層淡淡的清冷氣質。
“我看你在想事情,所以纔沒有叫你。”
程果撿起雨傘,難道剛纔覺得有人在跟着自己是他?
“你來找徐言啊?”林舒彧和她並肩一起走。
“聽這語氣,你也是來找徐言的?難怪老太太說剛纔有個小夥子來找她,原來是你啊?”
林舒彧不置可否,伸手叫了輛車,扭頭問她:“要一起走嗎?”
程果本來想拒絕,可這雨着實煩人,等公交車又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於是跟着他一溜煙上了車。
車裡的暖氣懶洋洋地撲來時,她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林舒彧,你爲什麼來找徐言?你跟他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你找他?”她驚呆了,音量徒然升高,“你很閒?”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會想找他。”
程果愣了一下,暖氣撲撲打在臉上,居然有些暈暈的,男生漫不經心的眼睛裡帶着一點赤城,又叫人無法完全看透。
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就覺得他像是一個雙面人,一面黑一面白,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
“林舒彧,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呀?”
“還你一個人情而已,你別多想。”
人情?什麼人情?南溪鎮的人情嗎?
程果不喜歡這種被矇在鼓裡的感覺,彷彿自己是個傻子:“隨便你。”
“你知道徐言曾經揚言要和你一起休學離開這個地方嗎?”
林舒彧可謂語出驚人,結結實實地嚇了程果一跳,她的確稍微打聽了一下徐言,也從同學的口中得知徐言喜歡倪程,但這種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倪程會答應的事情。
不,現在的程果已經沒辦法再用以前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倪程了,因爲十八歲的倪程對她來說完全是一個嶄新的陌生人,十八歲的倪程在當時會做出什麼事情,她一概無法預料。
“林舒彧,你是不是還知道點別的什麼?”
“我知道的應該跟你差不多。”
“我不信。”
林舒彧漫不經心地看向她,她那雙眼睛帶着凌厲的審視,一點也不像當初他誤打誤撞撞進去的那雙眼睛,如果單單是從眼神來講,說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都不爲過。
“如果徐言真來找你跟他一起走……”
程果直接接過話:“你看我像是這麼傻的人嗎?”
林舒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