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銀錢這東西合該被人使, 最是喜靜不喜動,放着生不出小崽來, 只有用來生利才能賺到更多。這是如今生意人都知道的道理,大家在這個大發展的時代裡都拼命用錢賺更多的錢, 投資做各種產業。

然而轉去上百年前,那時候還不是這般。普遍來說最愛乾的事情是買地,幾百畝、幾千畝纔不是什麼嚇人的數字,哪怕是南方也有所謂‘千頃牌’‘萬頃牌’,說的是家裡土地千頃萬頃的人家。

爲什麼會有這種風氣,大概是覺得土地是萬古不變的,無論今年是豐是儉是旱是澇, 總之暫且的盈虧並不影響永遠持有這塊土地。即使大家都清楚地知道, 世上哪裡來的萬古不變,只要子孫不肖,無論什麼祖產都會敗落。

同時那時候的人也少有想‘效率’的事兒,一塊地就是耕種地好了一年又能有多少的賺頭。如果在算上田畝價格越來越高, 像禎娘老家那邊, 十多兩銀子一畝上田還一直在漲這樣來看,土地就是一樣本錢大、利潤率低,也很難說沒風險的生意。

放到現在,明白這個道理的人當然有許多,只是老觀念作祟,土地依舊是許多高門大戶想要更多買進的。不過這在山西少見,因爲山西地少人多, 且土地也不大適宜耕種,想要持有相當的田畝也是空想來的。

不過山西有另一種替代買地的方法,這個法子更加古老。把金銀打成金餅銀餅,然後裝在罈子裡,深埋在地下,這叫做‘子孫錢’。輕易不許動,只有家族遭難,子孫要用這筆錢東山再起的時候才能挖出來。

然而不管哪一種,在禎娘這一批生意人看來都太可笑了。就是放高利貸那種被他們嘲笑的,毫無技巧的生意,也要比那個強,至少收益高多了。禎娘清楚的知道,錢放着不花等於沒有這筆錢,錢放着不用來生錢等於你沒有真正懂得利用錢。

而就算是利用錢,也分大小。禎娘之前做過的種種生意,珍珠也好、作坊也好、當鋪也好,其實都算不得最大利用錢。那如何操作也沒有跳開利用自己的錢,在這一點上晉商應該是走的最遠的。

在錢莊經營還不成熟,懵懵懂懂的時候,他們已經通過存貸業務使得自己可以利用別人的錢,最終運作的財產是遠大於自己的身家的有人說做錢莊生意的,其身家好像一個香爐,圍繞煙氣的時候以爲有那麼大,其實那層煙氣怎麼作數?這不是沒有道理。

這一切是明明白白擺在禎娘面前的,不然她怎麼會想到要做錢莊,開辦興業錢莊!她很清楚,在這個時代錢莊的作用一定是空前的,特別是在她手下產業越來越雜的時候,錢莊不只無形‘增多’了她的資產,也能讓她更自如地調節自己的許多產業。

錢莊是這樣重要,禎孃的錢莊又是走的別人沒走過的路舊的路太多人擠在上面了,縱使禎娘有錢,也比不得更有錢更有背景的,只能是另闢蹊徑了。所以禎娘一開始是要自己掌控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忽然懷孕把一切原本計劃都打亂了。

禎娘只能交給能夠信任的人去做這個相當重要的謀劃但即使是信任,即使是身體不方便,她也沒有徹底放開手。等到坐穩了胎,就更沒有了。即使每日涉及的少,但是確實是每天都關注着這件事的。

到了大概五月份的時候,禎娘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但是興業錢莊即將開展禎娘之前針對的,所謂給無本錢商人、工匠投錢做生意的業務,她只能大着肚子對負責興業錢莊的掌櫃和夥計說明。

這是一個了不得的大時代,無數的新東西在產生出來,無數的商機被發現。在舊有的環境裡競爭比過去每一天都要來的更激烈,只有在新領域才能活得更舒服,賺銀錢更容易。但是‘新’不是憑空生出,也不是猜測,必須是有經驗有本事的人,憑藉本事和經驗得出的結果。

也許會錯一兩次,也許這一兩次會血本無歸,但是沒關係。如果真的是憑藉經驗和本事在做,那隻能說,最終總能賺到大量的真金白銀。

禎娘說到這裡也是深有體會,冷靜中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情緒,沉穩道:“我不知道要如何讓你們更加有信心信任,但是請諸君想想我的經歷。雖然這樣說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我就是最真實的例證。”

“記住要相信自己的本事,不然我爲什麼僱你們,而不是別的什麼人做這件事!你們是比一般人知道什麼東西是百姓所需要的。若是問想要喬遷去萬里之外需要什麼,一般人是能夠答出牛馬的,而你們要答出車在沒車之前,所有人只會想到更有力的牛馬。”

“時候變了,在座中的長輩還記得你們少年時候的大明和世界是什麼樣子,總之和現在有許多的不同。現在是古今未有是大變!過去上千年也只有如今幾十年的變化大,所以在別人依舊沒有轉向新東西的時候,我們要搶在之前轉向,讓變化更多生活更好,同時賺取什麼生意都不會有的利潤。”

禎娘赤.裸裸地說出利潤,不過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即使她喜愛那些風花雪月,但是本性來說她應該是更樂於迎難而上,得到更多成就的。這也就決定了,她生意人的一面壓倒了作爲文人的一面。而商人怎麼會恥於言利?

禎娘敏銳地意識到,這個時代是更新迭代的時代。在別人的眼中這時痛苦的,因爲平凡人看不出世界將走向何方,過去的什麼還能存活而什麼會徹底淘汰,這或許還能答出一二三。但是將來的新浪潮會是什麼,有什麼會興旺發達,那就真是霧裡看花了。

如果看不出來就做生意,那就是賭博。而好的商人並不賭博,所謂風險其實也是好好計算過的。

但對於禎娘這樣的人來說見到卻不是水中月鏡中花,他們分明見到的是滾滾金流如果播種地好的話,等到秋日收成的時候當然會有一片金黃。至於這一次淘汰更迭會讓多少錢財勢利洗牌,禎娘就不在乎了,她確信她是能等到秋天收穫的那一個,這就足夠了。

時代確實變了,在禎娘確定興業錢莊的主業務真的開始之後,首先就有一批人這樣感嘆。他們正是經過興業錢莊的夥計多方走訪確定的第一批有‘潛力’的花錢對象,他們驚訝的有人急着上門給自己錢做生意。

“你們不是做高利貸的罷,找我來可算是錯了!我聽說你們喜歡的客人有說法。高官富豪用不着找你們借錢,貧苦人家都想方設法離你們遠些。只有另外一等,不怕利息高,油鍋裡的錢也要想辦法撈出來花的人才是你們最喜歡的。這些人要麼是家裡管得嚴的浪蕩子弟;要麼是薄有家產,爲了救急一時借錢的人家 ;要麼是外地來流連煙花的有錢人,手上沒有現錢,爲了快活敢借你們這閻王債。至於我,祖宗上面數八代也是本分人,從不沾染這些。”

這一通好說,夥計只得解釋道:“並不是先生想的那樣,是先生如今這門生意我家銀號看好。只是您要把東西真做出來就少不得銀錢資助不是。不然就算做出東西來了,做作坊、做經銷也沒錢啊說的厲害些,這兩樣走勉強做到了,後頭有人看上您這個,照着仿瞭如何?人家有錢,趕在您之前搶佔先機,您不是萬事休矣!”

那人被說的目瞪口呆,他家原是世代學醫的,只有他一個從小看鄰居做木工着迷。也不管爹孃要打斷他的腿,最後學了這個。他是着迷做些小東西,精巧的也好賣,足夠支撐太原城裡中等生活了,但是要說豪富那肯定沒有。

他現在做的這一樣是他斷斷續續十年的心血,中間試了好多次,花了不少錢,家裡只覺得他浪費銀錢。這時候他連個東西都沒得,人就要給他花錢做生意,這讓他怎麼信,難道誰的錢是大風颳來的!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至少興業錢莊的不是。夥計微微一笑道:“先生不知道我們有一些格外老到的供奉,專門評定什麼生意是能做的,什麼生意是衰落的。我們供奉說您的東西好,所以才上趕着花錢。如今東西還沒出來也不打緊,那是您少了經費,少了時間。只要您願意,我們替您出錢,您自己有錢了也就可以不做別的專做這個麼!”

這就好像天上掉餡餅,那人一陣發昏。想要立刻與人寫文書,只怕他們反悔。然而他也算是經歷事故的中年人,心理疑夥計是做局騙人的,一時躊躇起來。終於頂着一腦門子官司問道:“你們這個能找來行會做見證麼?”

夥計自然知道事情穩了,他們又不是騙人的,而是正經商人哩!於是乾脆利落答應下來。有了這個作保,那人終於知道真不是騙子後又覺得自己傻,自己有什麼可騙的!按照說法是自己從人家那裡拿銀子,又不是人家從這裡拿。

夥計和他細細講解道:“我們供奉估定的是第一期給您五百兩銀子,您要靠着這錢把東西造出來。然後給第二期一千兩,爲的是第一家作坊,最後還林林總總有三期的銀子,如果順利的話就是按照這文書上走。最後我們銀號獲得的是你這生意的乾股,總計四成。”

那人心裡揣摩,問道:“拿鑰匙不順怎麼說,也不能是樁樁件件都按着計劃的來吧,中間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意外。”

這也是早就有底的,夥計又翻了一頁文書指給那人看,道:“若是有什麼意外需增加銀錢開銷,到時候再根據增多的比例來提高佔乾股的比例,這就是我們的條件。您看一看,並沒有什麼賠償之類的說法。”

佔的乾股數看起來很嚴苛,但是那人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一點木工新東西算什麼,除非是有相當深厚背景的,這種容易被仿製的玩意誰願意砸錢。況且人家也有風險呢,他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東西生意能做多大,或者說大家喜不喜歡這東西,這樣看是賺大了啊!”

這一筆生意定下來的很快,在行會等的見證下快速做完最大的意義是將來回望這一日,恍然大悟是如日中天的興業錢莊做的第一筆對外業務。至於今後興業錢莊能書寫多大的傳奇,那是今後的事了。

興業錢莊的進展從山西傳到金陵,顧周氏那邊很快收到了消息。顧周氏看了信件就與幾個掌櫃的道:“真是一個不消停的,懷着身孕哩,什麼有這個重要,竟還在操心這些!”

顧周氏自從知道禎娘有了身孕,便歡喜的沒有的!急急地打點了許多東西,還有善於照顧的家裡婆子,開春黃河解凍後一齊送到了山西。禎娘不會缺這些,但是自孃家來的當然不同!

收了顧周氏自金陵來的東西,返回時候當然託帶上禎娘給顧周氏的。除了信件、珍貴藥材等一些都有的禮物,其中最多的竟是許多毛紡料子和裘皮不同於作坊裡好多經過藥水才能說好的,給顧周氏送來的都是撿的尖貨,滿滿裝了好幾個箱子。

幾個掌櫃哪裡不知道這是東家白說一回,抱怨是抱怨,那也就是說說罷了,其實心裡還驕傲着。剛剛所說,未嘗沒有一種炫耀兒女的意思。還是孟本看了幾樣顧周氏整理出來送他們的料子,道:“東家,這正是本事呢!大小姐的錢莊我是不知道有什麼後效的,但是纔去太原多久,經營的毛紡織和毛皮生意如何?現在咱們南邊的毛皮商人都沒話說了!”

禎孃的作坊,毛紡織品和裘皮的價都比別人便宜了好些。然而即便是這樣,因爲機器、技術的不同,她依舊比旁人單件利潤高。至於銷量多以後,總利潤更是不知道高到哪裡去!這樣一來,雖然沒有直接砸了人家飯碗,也把盤子打的差不多了。毛皮商人都快哭了好麼這兩年價一直在走低呢!如果不是產量還不夠,直接讓禎娘霸佔整個市場也不稀奇。

顧周氏是做母親的,這樣的話如何不愛?擺擺手謙虛了幾句道:“她那點子不過是腦子想到了,都是下頭的人會做事,不然也就是個玩笑這些皮貨和料子是她送來與我作禮的,還有你們一份,將就着使罷!”

孟本這就笑起來道:“這就是東家看我們笑話了,這樣的皮貨和料子還是將就,那什麼算是不將就?內子前些日子還在看有沒有好的毛皮料子,好趁着如今價低多收幾張,以後好給兒女壓箱底。只是尋睃了一圈,上等貨色也沒見見到多少,比起大小姐送回來的差遠了!”

苗延齡比孟本還老道,不用摸那些貨色也知道成色,跟着道:“東家只是看不起我罷!忘了我管着典當鋪子生意,見了多少這些!這幾年冬日越發冷了,窮人家做冬衣也要多加了一層絮。至於關外來的皮子,稍稍殷實的人家都置了這個。外頭編排咱們典當行有幾句順口溜,所謂‘皮頂棉,倒找錢;棉頂夾,找小錢;夾頂單,倒拐灣;單頂棉,須加錢;棉頂皮,乾着急’。成天價地和這些打交道,難道說不出來好不好。”

老話說‘窮不離卦攤,富不離藥罐,不窮不富,不離當鋪’,世上最多的也就是‘不窮不富’,多得是人一年四季都要照顧當鋪生意。棉衣脫下來,當棉衣贖夾衣,夾衣脫下來,贖夾衣當單衣。苗延齡自己熟悉,餘光一瞟就知道,並不是說笑吹牛。

禎娘送來的皮貨確實是上等的好料子,按照此時的說法,皮貨也是有等級的自從天下越來越流行皮毛以後,人按照自身所處的地位穿不同的皮毛也是自然而然的。畢竟自古以來就有服裳之禮麼,位卑者穿上位者的服飾那叫做僭越,而上位者穿位卑者的服飾,那叫做不尊。

如皇帝朝冠用薰貂、黑狐,吉服冠用海龍、薰貂、紫貂,冬季的朝服用紫貂、薰貂等。還有其他諸如后妃、皇子、白官的皮衣用料皆有定製,普通人不得卵用貂皮、狐皮、猞猁猻,舉人以下不得穿天馬、銀鼠。

當然,就如同曾經的商人不許穿綢緞一樣,這樣的規矩越到後頭就越是形同虛設。有錢的商人以各種珍貴的皮毛誇富,別說是其他等級了,就是最頂級當作皇帝吉服冠料子的海龍,禎娘都有過一頂毛茸茸海龍拔針的帽子同樣都是海獸,海龍比水獺還大,皮毛可比水獺高貴的多。然而水獺皮毛本身就是還不錯的料子了。

禎娘這次送來的都是正經的大毛細貨,怎麼說都是好不穿毛料的人是不知道的,毛皮做成皮衣不是拿了整張皮子來做,那是做不成的。正如‘集腋成裘’這話,先要把皮毛各部分切割下來。

拿狐狸皮來說,背上的是‘狐脊’,身體兩側的叫‘狐肷’,頭頸下的一大塊叫‘狐膆’,四條腿叫‘狐腿’。另外還有狐腦門上的毛、狐耳朵的毛,甚至狐爪心的毛。所有的皮毛衣服都是將整張的皮割開來拼制的,因此一件皮衣就要用許多獸皮來拼接。

故而所取部位的不同就導致了獸毛的不同,有的長、有的短,有的毛硬、有的毛軟,有的重、有的輕。這其中以毛長、毛軟、毛輕和毛暖者爲最上乘。依舊以狐狸皮爲例,狐毛雖然被籠統地稱之爲‘大毛’細貨,但只有‘狐膆’、‘狐肷’和‘狐脊’算得上是真正的‘大毛’細貨,其它部位都不能算。

所以一兩張皮子什麼的不能指望做衣裳,最多就是送到當鋪裡換錢,真的積攢皮子那都是多少多少張地論。

而這一回禎娘送來的正是拼接過後的皮貨,只管剪裁就是了。當時送來的各色皮料別提多珍貴,如今天氣漸漸回暖,換的是青縐綢一斗珠兒的羊皮褂子也是一起送來的皮料之一,其毛雪白,一粒粒盤曲如珍珠,故名‘珍珠毛’,又名‘一斗珠兒’。這種毛皮雖然珍貴,但只相當於夾衣,是最早開始穿的皮衣,時間不過是□□月間,同時天氣轉暖後脫掉大毛也是換上這個。

但是寒冷時候上身的分明是一件五彩刻絲銀狐膆褂子,前後擺襟清清楚楚地露着圓圓的狐肷銀狐膆是銀狐脖子底下的毛,狐狸身上以這兒的毛最長,但又最輕。狐狸前腋下有兩個旋渦,也是毛最厚最好看的地方,割下來做成像錢一樣的圓圈,這叫做狐肷。

前面說狐膆、狐肷都是大毛細貨,但是如今的風尚是穿狐肷、狐膆並不算多高貴,穿狐嗉而帶狐肷,這纔算是正正好也只有這一件送來的的不是皮子半成品,而是一件做的妥妥當當的大褂子,全是禎娘自己的手藝。

聽到孟本和苗延齡接連這樣迴應自己,顧周氏卻道:“東西再好也就是個東西罷了,她拿來孝敬咱們也不出奇怎麼說也就是花銀子就能得到的!你們說這話就沒意思了。”

苗延齡卻不贊同,當即道:“東家這一回說話纔是沒意思,如今這世上的吃穿花用哪個花銀子不能得到?即便是東家心裡想的那些頂頂好的有錢沒處買的,花銀子也能得到,真得不到只是花的銀子不夠罷了。”

顧周氏聽了一怔,接着笑起來。她當然明白這個意思,不過這話說到這裡也就打止了。因此她不再說這個,而是說起禎娘託她把織毛衣這門手藝推廣開來,好幫着她銷掉毛紡織作坊出的毛線只要看婦人對女紅的專注,這門手藝讓她們自發學起來並不難,哈!又是一門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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