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顧婉君衣裳上的盤扣就快被解開了,顧婉君渾身上下,一絲力氣都沒有。任由顧厚龍趴在自己身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仰着頭,濯濯清淚,順着眼瞼劃下來,快速的流入黑墨色的鬢髮裡。勝雪的牙齒緊緊的咬住自己的下脣。一瞬間,斑斑駁駁的血跡,便溢出來浸溼了上齒。
“墨翊……救我……救我!”顧婉君微閉雙目,顧厚龍死死的壓着顧婉君清瘦的身子。
“顧厚龍,你不要太過分。”是顧墨翊的聲音,顧婉君猛地睜開雙眼,瞧見顧墨翊就在自己跟前兒。立即扔掉手裡的繡樣兒,疾步過來耍起顧厚龍便仍在窗戶上。
“你個禽獸!”顧墨翊面頰緋紅,刀削一般的面容,甚是嚴峻,雙眸通紅佈滿了血絲:“你曉不曉得,你輕薄的是你的親生侄女兒?”
顧厚龍衣帶都鬆散了,因爲跛腳的緣故,腳下一陣踉蹌,身子重重的撞擊在雕花窗櫺上。
“她不過是一個江湖騙子,她就是來顧宅找我們報仇的。大少爺,你爲何幾次三番的護着她。你不曉得,我也是你的親二叔嗎?你竟然,爲了一個野女人,打我。”顧厚龍被顧墨翊重重的一拳頭,嘴角邊兒都是淤青。
顧厚龍立即脫下自己灰色的上衣,裹住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顧婉君。站起來,雙眸憤怒:“顧厚龍,你簡直失去了人性。”
“啪!”顧墨翊說完,便又重重一拳打了過去。
顧厚龍勉強支撐起的身子,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過了一會兒艱難的爬起來,嘴角溢出了斑斑駁駁的血跡:“呵呵呵呵……打啊,你繼續來啊。”
顧厚龍站立起來,顛簸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低垂着頭,陰沉着一張面孔。
顧婉君披頭散髮的,蜷縮着自己清瘦的身子,在繡架下頭瑟瑟發抖。絲毫沒有素日裡的多多逼人,好似一隻受驚的小麻雀。
顧墨翊眉峰一蹙,心頭襲捲上來一絲憐惜:“二叔,你還曉得你是顧家二叔。你曉不曉得,這是顧家的大小姐?”
顧厚龍扭頭,戲虐的瞧着雙手抱着自己的頭,瑟瑟發抖的顧婉君:“大少爺,你說她是顧家的大小姐,她便是顧家的大小姐麼?”
顧婉君仰頭,瞧着顧墨翊,面頰的胭脂水粉都花了。顧墨翊劍眉緊蹙,雙手握拳,身子發抖,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禽獸!”
“大少爺小心!”顧婉君瞧見,顧厚龍拎起自己的柺杖,一扭極薄的刀片便顯現了出來。立即站起來,推開了顧墨翊。
顧厚龍面頰低沉,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靨:“哼哼哼哼哼……”
顧婉君將顧墨翊撲倒在地,自己左邊兒的袖口,被尖刀劃破了。顧墨翊修長的雙手,緊緊的扣住顧婉君。
顧厚龍扣好自己的帽子,瞧着在地上抱住一團兒的一雙人,聲音低沉:“婉君大小姐,你以爲我真的會對你敢興趣麼?我只不過,是試探試探罷了。眼下,我已經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顧厚龍彈了彈自己身上的灰土,低垂着頭:“大小姐,可別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顧厚龍拎着自己手裡的柺杖,別過頭一瘸一拐的踱步離開了婉君的繡閣。顧墨翊眉頭緊蹙,盯着自己懷裡的顧婉君。顧婉君面然失色,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你……你答應他什麼了?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約定?”顧墨翊聲音低沉,充滿磁性,但滿是質疑。
顧婉君低垂着頭,自己左手邊兒的手臂,擦破了皮,有些疼痛:“沒有什麼,你別問了。”
“你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顧厚龍是什麼人,爲什麼老爺這麼些年,都沒有將顧家的產業,交到他手裡一分一毫。是因爲他心思狡黠,爲人躲躲藏藏,總是覺着不光明磊落。”顧墨翊面頰有些發白,額頭上全是汗珠子。
顧婉君黛眉一蹙,子啊顧墨翊跟前兒,她覺着自己壘砌好的所有城牆,都瓦解了。在繡閣裡來來回回踱步,“大少爺,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顧婉君身上的衣服掉了下來,顧墨翊修長的身子彎曲,撿起衣服從新披在顧婉君清瘦的身子上:“今日,便不刺繡了吧,陪我去閣樓上頭坐坐。”
“閣樓上?”顧婉君擡眸,瞧着顧墨翊。
顧墨翊伸手,扣住顧婉君清瘦的肩膀,然後點點頭踱步往繡閣上的樓梯去了。樓梯瞧着並不顯眼,若是旁人一瞧,就是素日裡,搭放繡線的架子。
顧婉君雖然疑惑,但是也沒有說什麼。任由顧墨翊摟着自己,一股酸澀的藥味兒,圍繞着她。顧婉君漸漸的不那麼反感顧墨翊身上的藥味兒了,反倒覺着很踏實,很安心。
樓梯越來越狹小,顧墨翊鬆開了顧婉君。自己先上去了,推開了屋頂的門,轉身伸手:“來!”
顧婉君仰着頭瞧着顧墨翊英俊的眉眼,心頭柔軟,將自己的左手遞給了顧墨翊。顧墨翊手心兒冰涼,就像顧厚龍的刀片一般,透露着些許寒氣。
顧婉君緊緊的抓着顧墨翊的手,慢慢兒上了閣樓。閣樓上頭,是寬敞的房間,有榻榻米和被褥。還有一些繡譜,檀木牆壁上,都是顧墨翊自己畫的水墨畫兒。
顧墨翊鬆開顧婉君的手,踱步置窗櫺旁側,推開了閣窗:“你來這裡看看!”
顧婉君踱步過去,站在窗櫺旁側,雙眸驚訝:“這裡,能瞧見整個子臺鎮。”
顧墨翊點點頭,一陣溫和的風出來。閣樓上的藥味兒,更加的濃烈了。婉君閉上雙目,似乎自己在山川之間穿梭一般。
“婉君,若是以後覺着自己心煩了,便來這裡看看這大千世界。就會覺着自己很渺小,很渺小。我們個人的仇恨和情感,更是微不足道。”顧墨翊聲音沙啞,婉君睜開雙眸,身子清爽了很多。
顧墨翊坐在旁側的榻榻米上,顧婉君伸了伸腰,也踱步過來坐在顧墨翊旁側。婉君沒有說話,輕輕的將自己的頭,靠在顧墨翊瘦如干柴的肩膀上。
一會兒工夫,顧墨翊低頭,便瞧見顧婉君睡着了。
顧厚龍氣勢洶洶的回到自己的宅子裡,滿臉的傷口,直接奔到三姨太院兒裡。三太太正在午睡,嚇一跳:“我說,這光天化日的,你也不知道迴避迴避?”
“老爺又不在家,二太太已經被我拽在手心兒裡了。四姨太整日裡,將自己關在自己院兒裡,不出來半步。這個宅子裡,怕是很快便是我顧厚龍說了算了。”顧厚龍摘下自己的帽子。
李辛夷打着哈欠,站起來扭頭掏出手裡的真絲手帕,擦了擦顧厚龍面頰上的血跡:“二爺,還有人能讓你受傷?”
三太太語氣裡,透露出一絲戲虐。顧厚龍一把抓住了李辛夷的手,李辛夷眉頭一蹙,“看來,二爺傷的並不是很重嘛!”
“二叔,娘你們在幹什麼?”顧墨宇踱步進來,手裡託着一個錦盒,厲聲問道。
李辛夷聽見是顧墨宇的聲音,立即用力將自己的手,抽離出來,目光閃爍,吞吞吐吐的:“宇兒,你回來……回來了?”
“娘,你和二叔,關在這屋子裡,做什麼呢?”顧墨宇眸子裡,閃過一絲質疑,踱步過來緊迫的盯着李辛夷。
“沒……你二叔受傷了。正巧在我院兒外,氣喘吁吁的。我瞧着怪可憐的,他腿腳也不靈便,便扶着他進來,坐了坐。”李辛夷雖然極力爲自己辯解,但還是吞吞吐吐的,面色煞白。
顧墨宇擱下手裡的錦盒,低頭瞧着顧厚龍。顧厚龍這才假裝猛烈的咳嗽,“三嫂,既然你這裡多有不方便,那我還是回去吧。”
“二叔,你腿腳不利索,我還是叫個人,送你回去吧。”顧墨宇雖然很少和顧厚龍說話兒,但是和大少爺——顧墨翊一樣,打心眼兒裡,瞧不起顧厚龍的爲人。
顧厚龍吃力的杵着自己的柺杖,站起來,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還可以回去。”
顧墨宇還是上前,扶着他,將他送出了院兒門:“二爺,爹不在,以後還是別來娘院兒裡了。”
“三少爺誤會了,我只不過是正巧走不動路罷了。”顧厚龍扭頭,左手緊緊的抓着自己的柺杖:“你們這些人,狗眼看人低。不就是因爲我這不爭氣的腿麼,總有一日,我會讓你們跪在我跟前兒,舔我的腳。”
“宇兒,娘有些不舒服,娘先去休息了。”李辛夷目光閃爍,瞧着顧墨宇進來了,立即朝內屋踱步去了。
顧墨宇眉峰一蹙,面色嚴肅,總覺着二爺的背影,在哪裡見過一般:“娘,你以後還是少同情二叔。他這個人,行爲不端正。”
“你好好學做生意,以後這些事,少摻和。”李辛夷坐在榻榻米上,柔聲教訓顧墨宇。
“這是爹和大哥說的,我可沒說,況且,我也是這麼覺着的。不是因爲他有殘疾,我們便與他生分。是他自己,品行不端正。”顧墨宇一臉的不服氣,面頰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