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青女和梟兒,這淵源還得追溯到七百多年前。
那時,崑崙臺仍在緊鑼密鼓的修建,梟兒也將將以貓妖童子之形被天帝安排在極北的某個山坳坳裡避世而居。
這年,初春的極北玉昆鎮迎來了第五場暴雪,大雪壓斷了鎮西那棵雪松,也阻斷了進出唯一一條道路。隱居半山腰的阿布罕老爹本是玉崑山的山神,哪知萬年不得召見的天帝會將梟兒委派給他照拂。美其名曰:提升一個山神的自我價值。
這個比碳球大不了多少的黑貓一身細軟絨毛,討好地喵喵兩聲,乖巧地用小腦袋蹭了蹭老爹那雙堪比樹根的粗糙老手,圍着尾巴轉了個圈,毫不認生的蹲在他腳下。
阿布罕老爹喪着臉抱起睜着一雙無辜大圓眼睛的貓咪,心卻化成一灘甜滋兒的糖稀子。
天帝見狀,心下了然:“她是梟兒,星塵和永無的女兒。”
老爹點點頭,順着貓毛的手更是溫柔:“爹孃都不在了,是個可憐丫頭。”
天帝沒做聲,留下一瓶提升修爲的丹藥作爲麻煩老爹的補償,老爹瞅了一眼巴巴望着藥瓶的貓咪,將丹藥瓶攏進了袖袋裡。
歲月正如掌中風沙,不知不覺被吹散天涯,一晃七十幾年過去了。
玉昆鎮上百姓的面孔又換了撥新的,鎮東頭的客棧也因門庭稀落而倒閉,變成鎮上時下最香最令人醉的暗店溫柔鄉,日日招魂似的勾着鎮上的漢子們輪着番的“路過”。
本以爲這些異鄉客們只是抓住男人貪新鮮的通病,是個想撈快錢的商隊,卻不想暗店一開便是大半年,沒有絲毫閉門結業的動靜兒。
暗店老闆是個束髮異顏的大美人,手上的姑娘們亦如百花爭豔,個頂個的嬌柔貌美。溫柔鄉內絲竹繞樑,纖腰蓮步明豔魅惑;溫柔鄉外舉止款款,黛紫輕紗掩面更添神秘情趣。
她們雖是賣藝不賣身,可試問,十里八荒的極北之地,有幾個凡塵男子經得住這般明目張膽的勾引?更何況是些素日面對飛禽猛獸的山野獵戶!
只不過,這樣的佳人自然更受玉昆鎮廣大婦女厭惡。往日那些個愛嚼人是非的舌頭,空前團結一致對外。組團興師問罪的、暗店門前指桑罵槐的比比皆是。
可惜,費了老大勁兒、挖空心思往溫柔鄉潑糞的結果,是老闆娘小顯身手,對婆娘們的威懾警告。
眼見惡女難鬥,婆娘們將矛頭對準自家漢子,且頻頻發力。
家有悍妻的漢子們因眼睛不老實,可沒少挨家中婆娘訓斥控訴。時間一長,夫妻不睦大打出手,更有甚者鬧到官府也便成了家常便飯式的鬧劇。
日子一久,以一傳十,暗店美嬌娘們啷裡格浪打浪的行事作風更是神乎其神,引得幾十裡外的鄰村村民跋山涉水也要來玉昆鎮湊熱鬧。其實,不過是些貪圖美色的紈絝來此花錢享樂的藉口罷了。
再後來,鄰村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莫名猝死溫柔鄉,便起了暗店是妖精窩的傳言。
自然,這樣的傳言刺激了久居深山的阿布罕老爹,他不可再睜隻眼閉隻眼,決意以一方山神之名親自下山除妖。
半盞茶功夫,阿布罕便凝決將毛髮叢生的絡腮鬍颳了,露出一張白白淨淨的臉。整好行裝,他對着銅鏡假笑一番,自賣自誇道:“老子真俊!”
這時,一隻白嫩的小手揪住他的衣襬,佐不過十五六歲的黃毛丫頭稚聲稚氣道:“老爹,你這是去除妖還是尋歡啊?”
阿布罕還未出門便吃了一癟,怒道:“梟兒!你個小貓崽子!竟敢褻瀆本山神!說!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
梟兒冷眼瞟向几案上那本奇書:“就是那個‘蘭陵笑笑生’所著奇書所載。男子剃鬚束髮油頭粉面,定不是正經人家,既然不是正經男子,所尋女妖人也絕非正經女子,所以……”
阿布罕氣極,三步並兩步上前,一把抓起那書冊,凝決將其燒了個灰飛煙滅。末了欲走,恨恨道:“好個蘭陵笑笑生,如今已然蘭陵渣渣灰!灰渣的渣!”
梟兒拽緊阿布罕衣襬,央求道:“老爹,我也去!”
“不行!”阿布罕扯開她拽着衣襬的手。
梟兒也不鬧,眼睛轉了一轉,甜甜撒着嬌:“世上最英武的老爹,貓兒耳朵尖,悄悄告訴老爹一個關於那女妖精的秘密,好不好?”
阿布罕狐疑地看着梟兒:“趕緊說。”
梟兒道:“聽說暗店溫柔鄉的老闆娘叫聶椿,是個千年難遇的大美人。其實這聶椿也不一定是妖精,只是村婦們妒忌心太重對她苛責了些。梟兒體諒老爹愛美之心,爲保老爹不受任何困擾安心一睹聶椿芳容,梟兒願意陪着老爹一同前往偷看!”
阿布罕眉頭一蹩:“偷看?”
梟兒連忙補充道:“失言,失言,是探查!”
阿布罕想了想,梟兒這傢伙雖一副丫頭片子模樣,可按凡人壽數來看,卻也算得入土兩三回的老婆子。既然是個老婆子,去煙花之地見識見識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再說了,在這玉昆上呆了七十多年也夠了,是到了開闊仙家視野的時候!
“那你可得時時刻刻提防着,別讓咱倆暴露了身份。”
梟兒重重應了一聲,拍着胸脯率先跑出門,嚷道:“包老爹一次偷看個夠本兒!”
“你!唉……這孩子!”阿布罕嘆了口氣,無奈地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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