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璟被前來接應的留博叉率先帶去太上老君處診治,我便跟隨羅樂向天帝述職覆命。
尋回往昔記憶,返至天宮的我謹慎許多。
既知曉衆仙僚將我當做女登徒子般避讓,便也不要太過招惹得好。畢竟,跟着我一同回來了,還有腹中懷着的梟兒和一個來歷不明的凡人。看來,我這樁樁件件不清不楚的情史,又要成爲各宮各園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可是,原本擔心的七嘴八舌並未發生。從南天門到凌霄殿,一路未見一人,甚至連蚊子都沒有一隻。
我詫異道:“天界如今這般清淨?”
羅樂自豪道:“天尊又不蠢,自然請我家留博叉爲咱們掃清那些個碎嘴八哥。”
我暗暗尋思:你家……留博叉?這嬌嗔得也太熱乎了吧!
我瞭然應了一聲,眼睛卻盯着羅樂手中細細捧着的血鼎不放。也因懷着心事,羅樂即便注意到我的注視,也沒有說什麼。
南天門到凌霄殿有些遠,覲見天帝又使不得仙法,一路走下來腰痠腿痛,我隱隱擔憂梟兒能否撐得住接下來的一番周章。
“拜見天帝。”
我吃力地扶肚跪下,與羅樂一同向天帝行禮。
天帝道:“殿中只四人,不必如此拘禮。星塵,你現下不方便,坐着說話。”
我起身福了福,轉身之際猛然奪過羅樂手中血鼎,噗通跪地:“求天帝救永無一命!”
羅樂怒道:“星塵!你好大的膽子,凌霄殿豈是你胡鬧撒潑的地方!還不將血鼎放下!”
我咬牙死死抱着血鼎,毫不理會羅樂,繼續道:“天遙觀也好,閬中也罷,星塵不知天帝一直有所隱瞞是爲何故!星塵只知,千年前虞峭山那莫大的冤屈!如今永無再困血鼎,神識搖搖欲散眼看就要消散天地之間,而這樣重蹈覆轍之境地全賴天帝步步籌謀引導所致。倘若天帝尚有一絲仁心,理應補償永無所受莫須有之罪責,無論如何,定是要還永無完好!”
羅樂急了眼,厲聲道:“星塵!你莫要不識擡舉,這般辱沒天尊一番好意,若不是天尊仁愛,又豈會指派本上仙去崑崙臺取這血鼎穩固永無虛弱神識!你也不想想,沒了這血鼎爲媒,永無神識只怕方纔就散落虞峭山化了煙塵,又如何讓你此刻緊緊抱住不放?”
我也倔,怎麼都聽不進羅樂說辭,只是認死理的認爲,造化因果皆由千年起,虞峭數人被人陷害何其無辜,無奈時光流轉依舊無法改變今朝結局。天帝仙法無邊,既已知曉冤了好人,爲何不願舍些仙力挽救,讓一切完滿。
可穩坐於大座之上的天地共主,卻一直冷眼旁觀,不出一聲。這般光景,和當初衆仙僚齊聚時的和藹老頭相差甚遠。是啊,再是如何平易近人,也是絕世獨立的神祇,我頭一次從心底對天帝生出敬畏。
只不過,天帝的威嚴雖令人生畏,我維護永無之心卻可凌駕這天威之上。
見在天帝面前仍是說我不動,羅樂被當場駁了面子,氣紅了一張臉,遂捏了仙決欲要使個定身術制住我。無奈血鼎紅光一閃,竟溢出些微弱的術法與之相抗。紅光將我周身護住,溫暖紮實得像個懷抱。我能感應這紅光帶着兩股仙氣,一股霸蠻深厚似爲血鼎造境之結界,而另一股卻真真切切來自永無。
紅光微弱,卻讓明顯處於上風的羅樂住了手。他蹩眉望着將血鼎死死護在懷裡的我,又伸手試圖觸碰紅光。
紅光感應到羅樂,先是牴觸避開,直到察覺羅樂怒意褪去,才善解人意的主動攏上他的手掌。
羅樂大驚,頓了一頓抱拳呈報:“天尊!永無神識封於血鼎之中似乎有修復跡象,若能長久保持,不出數年,永無神識自當恢復如初!”
我狐疑地望向天帝,問道:“羅樂上仙所說當真?”
天帝略過我望向羅樂,問道:“羅樂,本尊何時下過修復永無神識的旨意?”
羅樂語塞,埋頭嘟噥:“既不願救下別人,爲何又命我周折一番去那崑崙臺。本以爲百八十年得來一樁善事,卻沒成想又是棒打鴛鴛的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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