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秉欽果真是來緝捕亂黨的。
當然,打電話的另有其人。
那時候他正和袁蘊君一起,至於他們的具體事宜,她並不想知道。
許佛綸靠在車窗,聽袁蘊君在身邊抱怨,“如卯這孩子真是不知道輕重緩急,好容易送她離開,這還沒過半個月竟然回來,找了一晚上沒有蹤跡,急死人了。”
好在康秉欽親自開車,不然多少個張如卯都架不住她這麼出賣!
康秉欽好言安慰,許佛綸低着頭只顧撇嘴。
饒是如此,袁蘊君還不放過,一把搭住了她的手背,“許小姐,她有沒有去找過你?”
病急亂投醫嗎?
張如卯統共就見過她一面,不顧生死潛入北平來,見她幹什麼?
“沒有。”許佛綸笑笑,“找了這麼久沒有消息未必是壞事,你們找不到,警務廳也未必能找到,再或許報案的看錯了也不定。”
袁蘊君憂心忡忡,“但願吧,落了本名冊交給我們處理就是,非得親自回來,這回倒好,人和名冊都下落不明。”
許佛綸閉目養神,無意再探聽更多秘密。
回頭萬一繃不住漏了口風,大好的年華可不想就這麼葬送了。
直到後半夜,袁家派人來接,袁蘊君不得不回了總統府。
再繞道混成旅公署,天都快亮了。
康秉欽下車,給許佛綸打開了車門。
她正蓋着他的軍裝偎在座椅裡,似乎因爲才睡醒,凌厲地掃了他一眼,卻又瞬間柔軟下來,“到哪兒了?”
他彎着腰,很有耐心,“把你賣了!”
許佛綸笑,把臉埋進衣服裡,“你捨得哦?”
“下車,上去睡。”
“哦,原來你的老巢啊。”她探出頭向外打量了兩眼,伸出雙臂,鼻音慵懶嬌憨,“旅座,抱!”
他拉着她的手給扽下車,“抱屁!”
到了老窩,原形畢露,風流紈絝的公子哥,成了粗魯兇悍的丘八老爺!
她被他拎着踉踉蹌蹌地走,氣急敗壞,“康秉欽,你他孃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笑,縱容。
於是,公署巡夜的衛兵都知道了,平常只可遠觀的旅座是可以被許小姐罵的。
到了偏廳,康秉欽纔開口,“站好了!”
許佛綸困得睜不開眼,兩手背在身後,跺腳抱怨,“我又錯哪兒了?”
康秉欽揚眉,“還敢頂嘴?”
“許你冤枉我,我就吃個飯,都跟你說時間地點請了誰,瞞過你嗎?”她耷拉着頭,腦袋犯迷糊,“你倒好,轉眼從我家去見袁蘊君,我生氣了嗎,吃醋了嗎?”
康秉欽踱了兩步,轉頭冷笑,“吃飯吃到刺殺,沒想過後果?”
想過,因爲想好了,才準備動手的啊!
“那,”她的手來回比劃,試圖找合適的藉口,“姓林的是個魔鬼,防身也有錯?”
“強詞奪理!”
他把茶杯擲在桌面上,卸了槍,開始解斜挎武裝帶。
金屬的碰撞聲,提神醒腦。
許佛綸瞬間精神了,高跟鞋不敢踩重,小心翼翼往銅像後躲,如臨大敵,“康秉欽,我可警告你,你睡我可以,但堅決不許打我,不然姑奶奶和你沒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