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陸晴川和陳小鳳一起去黃傘坡生產大隊找鄧大爺,聽說有生意做,鄧大爺很爽快的答應了。
辦完事回來,陸晴川尿急。三步並作兩步進了灰屋,陡然頓住了腳步,地上一攤的尿,她用的那隻尿桶邊沿也溼漉漉的。
“鳳姐姐,你過來一下。”
她對着外頭喊了一聲,陳小鳳應聲而來,“怎麼了?”
陸晴川指了指尿桶,因爲她不習慣跟人共用尿桶,所以跟陳小鳳一人一個。
“還真有人偷尿?”陳小鳳覺得難以置信,屎尿賣給公家也算工分,前一段聽說隊裡有人灰屋裡的尿不見了,她還不信呢!
陸晴川不同意她的分析,“如果是賊乾的,幹嗎只倒走一小半?而且另一個桶裡的沒動過。”
“也許他的傢伙剛好裝滿了呢?”陳小鳳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陸晴川川沉默了片刻,“這個假設應該不成立,學校離其他人家遠,有哪個願意拎着一大桶尿過來,就爲裝那一小盆尿走?而且這裡是錢志彬的地盤,一般人不敢亂來。”
想想好像有道理,陳小鳳腦子裡亂成麻了,“那他要你的尿幹什麼?”
陸晴川陡然笑道:“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你去隊屋宿舍打聽一下,看看馬南湘今天干了些什麼?”
陳小鳳火急火燎的去了,陸晴川靜坐在院子裡,回憶着前世的事。有那麼幾天,馬南湘說她病了,要她屙些尿,拿去給赤腳醫生看一下。
陸晴川信以爲真,傻乎乎的以爲馬南湘爲了她好,便照她的做了。鬼曉得沒過多久,她就掉進了他們精心編織好的圈套裡。
這一輩子,所有的事情都會逆轉的。陸晴川深情的凝視着照片上的李遠征,爲了他,爲了父母,爲了哥哥,她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改變。
陳小鳳快去快回,“莫寶珍和胡向前說,馬南湘大概是下午三點多出的門,好像是去了林家。
又是林家!做戲就要做全套,陸晴川伸了個懶腰,“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裡呀?”陳小鳳追出來問,陸晴川答道,“找冬桃嫂子。”
林大壯家的禾場上,華兒和花兒坐着玩抓石子,花兒太小,根本不聽姐姐的指揮,把石子到處亂扔,氣得華兒作勢要打她。
可華兒的手剛舉起來,花兒就開始哇哇大哭了。
“川川姐姐,你看看花兒,她一點都不乖。”華兒見了陸晴川,鼓着嘴告狀。
陸晴川把花兒抱了起來,一邊哄一邊問,“你媽呢?”
“不舒服,歇了。”華兒並不喜歡帶妹妹,現在有陸晴川在,她甩着小短腿跑着找小夥伴們玩去了。
陸晴川抱着花兒敲了敲睡房的門,一會兒傳來了周冬桃病怏怏的聲音,“哪個?”
“冬桃嫂子,是我,晴川。”
周冬桃搖搖晃晃的把門打開了,十把天沒見,她瘦了一大圈,眼窩子都陷進去了,可見懷孕不是件輕鬆的事。
“我這個人就是命苦,每懷一個伢子都特別辛苦。”周冬桃摸着肚子,“要是老三像前兩個,還有得我受呢!”
話剛說完,又抱着個掉了瓷的搪瓷臉盆大吐特吐,看得陸晴川心疼不已,趕緊給她倒了杯水過來。
遠征哥哥的夢想,是讓她生一大堆孩子。要是到時她的反應也像周冬桃這麼嚴重可怎麼辦?
她腦子裡有兩個小人開始幹架了,一個說,太可怕了,別生了;另一個說,當然得生,爲愛的人實現夢想是很幸福的事情,身體的痛苦不值一提。
兩個小人扭作一團,最後,主張生的小人佔了上風。前世,她欠了李遠征太多太多了,這輩子只要是他喜歡的,她都會做。
陸晴川把周冬桃扶上牀,用毛巾給花兒擦着髒兮兮的小臉小手,“冬桃嫂子,你想吃點什麼?明天我去鄉里,給你帶回來。”
“嘴巴沒味道,想吃些酸的,像酸柑子之類的,只是現在還沒到吃的日子。”周冬桃有氣無力的靠着牀架子,“你來是找我有事吧?”
不得不說,這周冬桃也是個明白人,陸晴川想讓她幫着分析一下,便把有人偷尿的事跟她說了,“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有神經病?”
周冬桃思索了一陣,搖搖頭,“我看未必,八成是有人想從尿裡搞出點事。”
既然大家想到一塊去了,陸晴川笑道,“既然她想搞事,我就給她個機會。”
“死女伢子,猴子都沒你這麼精。她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敢跟你鬥,還不被你這猴子給玩死。”周冬桃也笑了,“你先等一陣,我去灌肚子水。”
陸晴川連忙按住她,“我去給你端。”
她從竈房裝了一大瓷缸子溫水過來,被周冬桃全部灌進了肚子裡。
不到一個鐘頭,周冬桃屙了半尿罐尿,她把蓋子蓋好,裝進了麻袋裡,“和罐子搬回去,到那時別忘了請我看戲。”
等陸晴川回來,陳小鳳已經按照她的吩咐,把尿桶裡的尿全部淋進了菜園子裡,尿桶也洗得乾乾淨淨了。
陸晴川小心地把尿罐裡的尿倒出來,陳小鳳一手捂着鼻子、嘴巴,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另一隻手看上了陸晴川的額頭,“川川,你沒事吧?”
“沒事啊!”陸晴川回答的很輕巧,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把她的尿桶擺得更靠外邊。
陳小鳳實在看不下去了,“別人偷咱們的尿也沒多大個事,大不了咱多喝點水多屙點,你也沒必要偷回來呀,多噁心啊!”
呃!原來鳳姐姐把她當成了一個偷尿賊,“你想哪裡去了?這東西是我好不容易弄回來的,有大作用的。”
“你不會以爲用它可以對付馬南湘吧?”陳小鳳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陸晴川不想解釋太多,“不是我以爲,而是本來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