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伏虎杖法

“宰相巍巍坐廟堂,說着經量,便要經量。哪個臣僚上一章,頭說經量,尾說經量。輕狂太守在吾邦,聞說經量,星夜經量。山東河北久拋荒,好去經量,胡不經量?”

遠處一條茫茫大江從遙不可及的南方曠野中延伸而來,大江一側橫臥着一座不高的山丘,疲憊的山色懶懶地迎接着帶有微微涼意的晨風;山色蔓延去的地方,一座城樓巍然矗立着,角樓上的飛檐剛剛挑破東天的晨靄,撥出一輪暈沉沉的日頭,城樓上獨自站着一人,遙望着沒有目標的遠方。吹風來時,這人嘆了一口氣,隨口吟出這篇小詞。這江便是湘江,這山便是嶽麓山,這城便是潭州城,這人乃是南宮逸。

忽然,城下凌雲霄喊道:“四弟,到處找不到你,卻在這裡。”便跑上城樓。

“大哥,什麼事?”南宮逸問道。

凌雲霄走上前,神色憂鬱,“朝廷來旨了,賈似道雖然授意把李芾免職,好在朝中有幾位大臣替他說了情,看在他上次守城有功的份上,被降爲司曹。”

南宮逸無奈道:“哎!李芾不聽賈似道之命,阻礙經界丈量法推行,被貶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不知何人接替他出任潭州知府?”

凌雲霄道:“不說還好,一說我便來氣,正是背後向賈似道參奏李芾的張放。”

南宮逸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怎麼會是他?他對賈似道只知奉承,極力鼓吹經界丈量法,要是他當了潭州知府,潭州的老百姓豈不遭殃?”

“他要不追隨賈似道,還當不了知府呢。”凌雲霄語氣充滿鄙夷。

南宮逸問道:“五弟不是說劍南六洞仙要來潭州嗎?什麼時候到?”

凌雲霄道:“估計就這幾日。咱們下去,到李芾那裡看看去。”

二人下了城樓,沒走多遠,便聽到鄭鴻飛後面追喊道:“大哥!四哥!”

二人停下來,回頭問道:“五弟何事?”

鄭鴻飛急急忙忙道:“徐大俠他們到了。”

凌雲霄喜道:“剛纔我們還在說呢,這會子就到了,走,咱們過去。”

簡相伯和賀秋雁正在屋中與劍南六洞仙說話,凌雲霄三人進門笑迎道:“諸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徐大俠,你們一路辛苦了。”

徐朝忠等人起身道:“凌大俠客氣了!既是鄭大俠誠心相邀,又有繼先兄弟相托,怎能不快馬加鞭趕來!”

南宮逸奇道:“繼先相托?你們見到繼先了?”

徐朝忠道:“他同少林派的天智大師一同參加了經論會。”

凌雲霄道:“原來如此,想必他也知道這裡的事了。”然後讓道:“諸位坐下說話。”

丁依卿道:“是的。繼先讓我們來此協助李芾大人。”

凌雲霄心中默贊,“好!有你們相助,就更有信心了。”

南宮逸問道:“你們可知繼先來不來潭州?”

丁依卿道:“我們先下的山,他同桃源派的人一起呢,說是要來的。”

南宮逸欣喜不已。

潭州北門擠着一羣人,鬧哄哄的,不時指指點點,傳來陣陣嘆息。李芾與蓮心恰好出城辦事,見此情景便走近觀看。

蓮心道:“芾哥,這些人在幹嗎?”

李芾撥開人羣走向前,卻見四五個年輕人蹲在地上賣身爲奴,見他們面色暗黃,瘦弱如柴,猜測多半是遭了災走投無路,便上前關切道:“你們是哪裡人?爲何要賣身?”

一人回道:“我們都是潭州人,家中沒了土地,老婆孩子眼看就要餓死,沒有辦法,只能到城中找個大戶人家賣進去做苦力,換幾口飯吃。”

蓮心問道:“家中沒有田了嗎?”

那人道:“原來是有的,後來都落到大戶手中了。”

蓮心追問道:“爲什麼不告官?”

那人搖搖頭,一臉苦相,“是我們自己賣的,告什麼?”

李芾追問道:“爲何要賣田地?”

那人不耐煩道:“這位大人,你們要是願意買我們,就出錢帶我們走,要是不買就算了,你問這麼多幹嘛呢?”

蓮心道:“你別介意,我們是官府的人,你要是有什麼難處儘管對我們說。”

這些人一聽是官府之人,便連連搖手,“沒有沒有,我們沒有難處,是自願賣身的。”

蓮心一看情況,便知裡面必有隱情,非要弄個明白,便勸慰道:“你們不用怕,他是原任知府李芾,你們儘管說來。”

衆人一聽是李芾,便忙叩頭道:“原來是李大人。李大人,我們被害苦了,你可要救救我們吶!”

李芾和蓮心扶起衆人,安撫道:“慢慢說來。”

於是衆人七嘴八舌,紛紛道:“我們都是城外七十里楊家灣的莊稼人,兩個月前,聽說潭州來了個張放張大人,要在潭州推行什麼丈量法。”

李芾補充道:“經界丈量法。”

那人道:“對對!就是經界丈量法,官府的人一來,就跟鄉親們說要重新丈量土地,讓那些大戶豪強和百姓一起上繳賦稅。”

另一人接着道:“我們一聽,這多好的事呀,你想,朝廷在各府派下來的賦稅都是定額,要是大戶也上繳賦稅,我們就可以少繳了,鄉親們都高興。”

蓮心細細聽着,問道:“那後來呢?”

一人道:“我們莊稼人不懂官府的事,哪知後來百姓的地都丈量了,大戶的地一塊也沒丈量,還把原來大戶該上繳的雜稅全部攤到被丈量土地的戶頭上。”

李芾氣道:“豈有此理,這豈不是加重了你們的負擔?”

那人道:“我們就這樣糊里糊塗上了官府的當,本來兵荒馬亂的賦稅就重,能勉強度日就不錯了,這樣一來,就真的沒法活了。官府來徵稅,我們沒錢,他們就把家裡的糧食搜了去,我們沒辦法,只好把田地賣給大戶豪強,賣地的口糧吃完後,我們什麼都沒了,只能出來賣身。”

李芾氣得只跺腳,罵道:“經界丈量法害人不淺,坑害百姓好苦!”

忽然,一隊衙役衝了過來,“閃開閃開!”氣勢甚是囂張,對着賣身的人斥責道:“哪來的野民,竟敢胡亂議論朝廷政策?給我帶走。”

李芾忙上前質問道:“你們放肆,當日我是怎麼教導你們的,膽敢如此蠻橫無理,欺壓百姓?”

領頭的衙役嘲諷道:“呦!這不是李司曹嗎?還在擺着知府的架子呢?你不怕這麼大的架子把你這麼點的官帽給撐破了。”邊說邊用手比劃着,衆衙役哈哈大笑。

蓮心氣憤不已,要上前論理,李芾攔下,知道現在潭州是張放的天下,只好忍住氣道:“這些都是失了田地走投無路的百姓,你們不可胡亂抓人。”

衙役道:“我們抓不抓人,犯不着李司曹來管,自有張知府指令。”說着便去帶人。

衆人嚇得不停叩頭,求道:“李大人救救我們!”

李芾和蓮心張臂要攔,被衙役一把推開,帶着人便要走。

“慢着!”忽然一把利劍伸了過來,頂在領頭衙役的脖子上。

李芾一看,竟是一名桃花粉裝的女子,正要問明是誰,卻聽到後面滿溪春喊道:“清源,莫要傷了人。”

李芾和蓮心回頭一看,繼先和桃源派衆人已走到身旁,二人驚喜之餘更覺詫異。

蓮心道:“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繼先忙道:“蓮心姐姐,李大哥,我們也是剛到潭州,剛纔的事我都看到了,想不到這些人居然如此蠻橫!一路行來,民怨甚重。”

滿溪春對衙役呵斥道:“把這些人放了,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嚇得衙役忙丟下人逃去,蓮心散給百姓一把銀子,讓他們趕緊回家,衆人千恩萬謝去了。

繼先向李芾和蓮心介紹桃源派衆人,李芾領着他們一同回去。瀟湘劍客和劍南六洞仙聽說繼先等人來到潭州,喜迎而來。衆人相見後自然一番暢敘。

徐朝忠對繼先道:“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來了。”

凌雲霄道:“大家都一直等着呢們呢。”

繼先道:“若不是聽徐大哥他們說,我還不知道這裡的事呢。”

李芾嘆道:“事已經如此,又能如何?”

徐朝義氣道:“能如何?抄了狗官張放的府衙,砍了他的狗頭,看他還敢不敢魚肉百姓?”

南宮逸戲笑道:“好膽量!好氣概!估計徐大俠得把全天下的官砍了一半才能了事,這樣的官到處都是。”

徐朝義振振有詞道:“依你說怎麼辦?餘慶春堂主說南會的人正伺機待動呢,到時候一起鬧翻天,殺了所有狗官,誰還怕他們不成?”

楊豫輝提醒道:“二哥不可輕信他的話,南會的人都是朝廷叛逆,他們是要拉我們一起下水。”

這時,南宮逸先反問道:“我等皆與南會有往來,既然楊兄弟忌諱南會是朝廷叛逆,怕是不宜再與我們相處了吧?”

楊豫輝尷尬不已。

徐朝忠笑道:“南宮兄弟說話果然直爽,我五弟不是這個意思,還請不要介意。”

凌雲霄道:“賈似道取代朝廷旨意,強力推行經界丈量法,並非潭州一地如此,江南各路無不受害。”

繼先接着道:“就算我們殺了張放,還會來李放、王放,潭州依然不會廢行此法,只有從根本上解決,才能解百姓於水火之中。”

簡相伯問道:“如何從根本上解決?”

繼先字字頓挫道:“搬倒賈似道。”

賀秋雁搖頭道:“恐非易事,何況皇上和太后十分寵信他,多少忠臣爲了彈劾他反被迫害,我們又奈何得了他?”

繼先道:“我也知道這確實不易,但事在人爲,搬倒賈似道非一朝一夕之事,我們現在要暗中蒐集賈似道和其爪牙的罪名,只要時機成熟,把他的罪名交予朝廷,悠悠衆口,哀哀民怨,坦坦罪證,不信朝廷會不聞不問。”

蓮心道:“公子說的沒錯,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蒐集他的罪證。”

鄭鴻飛道:“好,就按繼先說的辦。”

李芾也道:“那咱們即刻行動,正好我與蓮心要出城查案,順便查訪張放罪證。”

於是衆人按約定分頭散去。

“凌大哥,等等!”繼先喊住凌雲霄。

凌雲霄讓其他人先去,轉身問道:“什麼事?”

繼先喊莫問津、吳處邊和滿溪春一同進了內屋。繼先關上門,衆人見他神神秘秘,不知何事。只見繼先從懷中掏出一幅圖卷,道:“當日我因機緣得到此圖,保存數年,後來在越州桃花溪茅屋中聽李雲水說及此事,才知這是桃源派的秘籍,答應李雲水助桃源派破解出裡面的劍法。”

莫問津等人這才明白其意。

凌雲霄驚道:“這莫不是《曲江流觴圖》?”

繼先奇道:“凌大哥知道此圖?”

凌雲霄道:“曾聽人提到過。”

繼先在桌上鋪開圖,接着道:“李雲水說,須得既懂武功又懂書畫之人方能破解圖中劍法,我想此人非凌大哥莫屬。”

說至此,莫、吳、滿三人齊求道:“懇請凌大俠費心。”

凌雲霄忙道:“不要客氣,只是凌某才薄武疏,何敢亂解貴派神功?”

繼先道:“凌大哥就不要客氣了,小弟還不知道你的本領,若無把握,怎敢亂將寶圖示於你?”

凌雲霄細細近瞧圖文,“我試一試。”然後開始研究圖文,指着註文疑道:“圖文皆是山水戲樂,乍看的確不知其中真意,依我看,須破解這首《踏莎行》才能讀懂此圖。”

繼先道:“我已反反覆覆讀了此詞數十遍,始終不解其意。”

凌雲霄悠悠念道:“細柳拂風,曲溪繞甸。雲舒雲聚遠山現。鷓鴣飛向樹蔭下,芳草綠滿長亭畔。小宴分席,金觴酒滿。水流杯去隨心眷。花中醉眼欲昏昏,提杯邀向源頭看。”

莫問津道:“詞很普通,哪裡看得出是劍法?”

繼先想了想,“劍法會不會化隱在裡面呢?”

凌雲霄忽然想到了什麼,坐下來靜思,凝視圖中各人的飲酒姿勢。過了片許,靈光閃過腦海,忽然大解,喜道:“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繼先忙追問道:“凌大哥解出劍法了?”

凌雲霄指着圖道:“真是高深玄妙!怪不得明月門一直解不出劍法,真是絕妙呀!”

吳處邊急切道:“凌大俠先別左一個讚歎又一個誇獎,趕緊說呀!”

凌雲霄一笑,慢慢道來,“先說這《踏莎行》的來歷吧,古來文人士大夫都有在上巳節時曲水流觴的習俗,《曲江流觴圖》正是描繪當年王羲之、孫乾等名流蘭溪流觴的場景。真宗時,寇準等人春遊,亦藉此方式行樂,並於宴會上作詞助興,寇準看着溪邊美景,忽然想起唐人韓翃的一句詩:踏莎行草過春溪,便一時興起作了一首小詞,及至吟完,衆人追問詞名,寇準便截取詩中之言取名踏莎行。”

繼先點頭道:“原來《踏莎行》是這麼來的,可是這根劍法有什麼關係呢?”

凌雲霄接着道:“這幅圖中看似都是一般宴樂圖文,豈不知正是曲江流觴之樂才引出《踏莎行》,因此雖然小詞看似與圖上人物無關,實則緊緊相依。劍法的招數就隱含在小詞中的每一句中,而圖中人物的神態舉止實則正是演繹招數,作此圖文之人真是文才妙絕,非等閒人可及也。”

繼先道:“那就請凌大哥把招數化解出來吧。”

凌雲霄道:“圖中之人舉杯盡興,招招姿勢皆神態醉憨,故將此劍法喚作醉春劍。據我揣測,依繪圖人之意,醉春者實乃醉劍,持劍者需身醉神不醉,雖劍在手中,應作心中有劍而手中無劍,劍隨神動,招依心變,意演萬招。這第一招乃是出劍探刺,叫探春宵;第二招挑穿前敵,叫解東風;第三招要上劍輕盈,叫上杏梢;第四招要變換姿勢,叫月移閣;第五招迎敵不懼,逆招而上,叫逆風寒;第六招劍幻千影,招招迎衝,叫破千浪;第七招快劍散揮,直面正前,叫催玉容;第八招巧擊下部,叫浪淘沙;第九招乃滿庭芳,謂醉眼關山,劍落萬千。”

繼先讚道:“解得好,把圖中每個人的姿勢皆化爲招數,想必圖中人手中的酒杯正是繪圖人化隱的利劍吧。”

莫問津道:“若不然,再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忽然,繼先踟躇了下,口中喃喃道:“不對呀,李雲水說的劍法名子好像與此不同。”

凌雲霄問道:“怎麼了?”

繼先道:“李雲水送我《雲水劍》時,說要練桃花飛雲劍陣需用雲水劍和清風劍,清風劍就在《曲江流觴圖》中。但剛纔你化解出的醉春劍像似與此不符。”

於是莫問津等人也疑惑了。

凌雲霄聽後,笑道:“你切別慌!我剛纔化解的醉春劍是從圖中人物的姿勢上得來的,尚有小詞未解呢。”

於是衆人又道:“再看!”

凌雲霄又細細品讀化解,“道:清風劍已出,據我看,清風劍劍法共有六招,乃穿林、搖竹、擺枝、掀波、拂面、飄絮,皆是詞中景物描繪幻化出來的。”然後又一一解說,

滿溪春道:“想不到我桃源派另一武功也在《曲江流觴圖》中,我們三人卻從未聽說過。”

莫問津道:“還好沒被奸人破解,定是先祖在天護佑。”

繼先按凌雲霄所述一一記錄下來,整理好後一併將《雲水劍》與《曲江流觴圖》交給莫問津,道:“三位姐姐,繼先的任務已經完成,如今雲水劍和清風劍的劍法皆已得到,你們可以練桃花飛雲劍陣了。”

莫問津並未接過劍法,遲疑了下道:“自先師在世時,桃源派便追尋這兩套劍法數十年,雖然他們原本就是桃源派的武功,但若沒有你相助,恐怕我們很難得到。所以請你務必接受我們三人一拜。”說完,三人便向繼先扣禮。

繼先慌忙扶起,“不可不可!繼先怎敢擔當?”

滿溪春道:“這不僅代表我們三人之謝,也是爲桃源派叩謝你。”

繼先道:“那就更不必了,繼先的命都是三位姐姐救的,我原當這麼做。”

於是莫問津接下劍法和圖,又道:“後事若有需要,請你務必前去大酉山。”

繼先道:“定當如此。”

莫問津的意思或許繼先並未明白,經歷這麼多事,她與吳處邊和滿溪春已經心照不宣,意欲讓繼先帶領她們練劍,重振桃源派。

次日一早,繼先剛起牀,便聽到外面一陣喧鬧,正欲問明緣故,只見奚清源慌慌張張跑來,喊道:“快點,李大俠,外面打起來了。”

繼先忙問道:“誰和誰打起來了?”

奚清源喘着大氣,指向外院:“師父、師叔和九華派的人打起來了。”

繼先沒聽明白,想到九華派的人怎麼會在潭州,又怎麼好端端的和桃源派打起了呢,感覺莫名其妙,便道:“和九華派的人打起來了,怎麼可能?”

“哎呀!別問那麼多了,趕緊過去,你一去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奚清源拉住繼先就往外去。

“慧通方丈,我們真的沒有偷取貴派的經書,大師不要冤枉我們。”林清溪舉劍頂住慧通的杖辯解道,一旁吳、滿二人正在對陣慧明,打得難解難分。

慧通收過杖,反抄下胯,林清溪用劍抵擋,被頂出好幾步。

慧通道:“休得多言,今日若不交出經書,老衲絕不放過你們。”

繼先見狀,一臉茫然,慌過去攔住二人,對慧通道:“肯請大師住手,聽我一言。”

慧通還要出杖,奈何有繼先頂住,使不出勁力,便收杖立住道:“今日之事與你無關,莫要插手。”

繼先先向慧通和慧明賠了禮,然後自責道:“繼先和諸位姐姐在九華山受二位大師盛情招待和相助,未能報答,今日又無端生出誤會,勞二位大師下山遠行,都是繼先之過。卻不知是何緣故讓你們干戈相見?”

慧通把杖狠狠砸向地面,指着林清溪道:“哼!我好心讓她們看《繁花經》,他們卻好,反倒偷了去。”

慧明接着道:“就連《伏虎杖法》也一起被偷走了。速速交出來咱們好說,不然先受老衲一杖。”說着又要出手。

繼先忙攔住,驚訝道:“《伏虎杖法》和《繁花經》被偷走了?大師莫動手,還是先弄清楚再說。”

吳處邊氣道:“一把年紀就這麼點氣量,打就打,誰怕你不成,哪裡就是我們偷的了,要不是看在你們招待的份上,豈能容忍你們白白誣陷?”

“三師妹休要胡言。”林清溪呵斥道。

滿溪春覺得事情可疑,欲問明究竟,道:“二位大師,且聽我一言,我們真的沒有拿你們的經書,不知經書是何時丟失的?”

慧通稍稍消點氣,道:“你們剛走,經書便不見了。”

“雖然我們很想要《繁華經》,但是絕不會去偷,我們桃源派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林清溪和言解釋道。

繼先聽後,便道:“二位大師,繼先可以向你們擔保,桃源派的人絕對沒有偷取經書。”然後細細分析,“當日我和天智大師向貴派轉告,說金刀門欲盜經,雖然當時沒有成功,但不排除會有再次偷取的可能,經書有可能是他們偷走的。”

慧通細思一番,尚存疑惑,道:“當時,我們把經書轉存他處,外人並不知道,只有桃源派的人進去過。”

繼先又道:“隴西四刀奸詐無比,若再有歹人相助,恐大師藏經處也非絕密之地。”

這一句話點通了慧明,想到了林秋風走失一事,便道:“師兄,李大俠說得有理,林秋風的事......”

慧明未盡其言,慧通已明白其意,“看來門規不嚴吶。”

正說話間,瀟湘劍客和劍南六洞仙過來了,慧明一見他們便道:“徐大俠,你們也在這裡,老衲正有一事要問你們。”

徐朝忠奇道:“大師請穩定。”

慧明道:“那日晚上,楊豫輝獨自一人在地藏殿外鬼鬼祟祟,被我師侄撞見,他作何貴幹?”

徐朝忠一聽此言,轉身便去問楊豫輝,卻不見楊豫輝,又問丁依卿:“五弟哪裡去了?”

丁依卿道:“昨晚就沒看見他。”

徐朝忠讓呂星宇去房間找他來對質,呂星宇去了一會,回來道:“不在房內。”

徐朝忠疑惑道:“哪裡去了?”

丁依卿見狀,只好先問道:“大師爲何說他鬼鬼祟祟?出了什麼事?”

慧通道:“林秋風被我寺擒獲後壓在地藏殿,讓徒兒正念看守,據我正德小徒所言,那日深夜他去地藏殿查看,見楊豫輝出沒於殿外,行蹤可疑。次日,林秋風便被救走了,還打傷了正念。”

徐朝忠等人大驚,“竟有此事?我竟不知。請大師放心,我一定向五弟問清緣由。”

慧明又道:“其後,《伏虎杖法》和《繁花經》一起丟失。”

徐朝忠道:“莫非大師懷疑經書丟失與五弟有關?”

慧通道:“雖不能證實,但卻可以窺測一二。”

“二弟、四弟,你們再去找,務必把五弟找回來,我要讓他當場與大師解釋清楚。”徐朝忠果斷道。

徐朝義和呂星宇分頭去找楊豫輝,過了許久,才見二人回來,丁依卿心中忐忑不安,感覺一切或許正如他所預測的一樣,他早就對楊豫輝有疑心,卻因沒有證據未敢下定論,今日二位大師一番言辭,更加讓他懷疑楊豫輝的身份,便繃着神色問道:“人在哪裡?”

呂星宇疑惑不解道:“客棧的掌櫃說他天未亮就帶着行李走了,我們兩個找了好久也沒找到。”

徐朝義也道:“老五真是的,什麼事這麼要緊,居然都不跟我們說一聲就走了。”

“走了?去哪裡了?”徐朝忠驚訝不已。

丁依卿反倒釋然道:“看來果然如此。”

徐朝忠奇道:“三弟什麼意思?”

丁依卿向慧通和慧明道:“二位大師所說言不錯,貴派經書丟失一事的確與楊豫輝有關,楊豫輝是內鬼。”

衆人不覺大驚。

丁依卿向衆人解釋道:“當年我們受餘大人所託迎繼先入川,並助董槐大人收復夔州時,大哥和他到施州與董大人商議進攻策略,不巧我們剛剛出兵,襄陽的蒙古軍就得到了消息,迅速馳援,使我們功虧一簣。”

徐朝忠道:“對,我們當時也感到不解,軍中機密,絕無外人知曉,怎麼千里迢迢外的襄陽就得到了消息呢?”

丁依卿接着道:“我當時便懷疑有人走漏了消息,但卻不知是何人。只到後來有一日,我偶然遇見他與飛山沙狐曹翼暗中往來,便留心於他。”

繼先聽至此,心頭忽然一悸。

徐朝忠驚道:“什麼?與曹翼往來?這事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丁依卿嘆了口氣,“怪我仍然相信他,畢竟沒有抓到什麼證據。今日二位大師一說此言,我便可以斷定了,或許他早就已經投靠蒙古。”

徐朝義狠狠罵道:“這個狗東西,沒想到竟是個叛徒。”

繼先腦海忽然閃出越州鑑湖的場景,明白了鑑湖邊劫持楊明昌的那個人正是楊豫輝,今日的一切印證了那個熟悉的眼神,就是他,絕對沒錯,然而心中又思索他到底是誰。忽然,他想到一事,當日在鑑湖岸邊,曹翼喊他大哥,對,他必定也是隱身四狐之一。

繼先正在思索時,徐朝忠道:“趕緊去追。”

繼先連忙阻止道:“先別慌。我曾與他交過手,他是隱身四狐的老大,他要從我身上得到一樣東西,至今未得手,我想他不會就此罷手的。”

慧通奇道:“竟有此事?”

繼先道:“大師,你可知道隱身四狐裡有一個善使水性、生就一雙赤金靈光眼的人?”

慧通想了想,道:“老衲不曾見過隱身四狐,倒是聽天智說過此四人,據你的描述,此人多半是火眼赤狐。”

繼先道:“這就是了,隱身四狐與金刀門都是兀良合臺的手下,九華山盜圖一事必是他背後操作,只要我們暗中跟蹤他,經書定能找到。”

丁依卿道:“只是我們不知他去了哪裡?”

繼先笑道:“丁大哥糊塗了不是?東西南三面都是大宋,只有往北走纔是蒙古地界,楊豫輝肯定往北面去了。”

於是凌雲霄道:“荊湖一帶的路我們幾人最熟悉,從潭州往北去有水陸兩條道,咱們分成兩路去追。”

慧通急道:“趁着現在還沒走遠,咱們趕緊去。”

繼先便安排道:“我與南宮大哥、鄭大哥、滿姐姐和二位大師一起走陸路,凌大哥帶着其餘人走水路。”然後又囑咐衆人,“發現蹤跡後不要打草驚蛇,等他們會合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衆人便依計行事。

且說繼先六人出了潭州一日,來到汨羅,正要進酒館用餐,忽然瞥見一人從不遠處的小巷閃過,繼先仔細一看,正是曹翼,便警惕起來,尋思道:“莫非他們在這裡會合?”便告訴其他人,“慧通方丈,剛纔我見曹翼閃過,你們先進去等着,我去打探一下。”

慧通立馬警醒道:“咱們一起去。”

繼先止住道:“人多容易被發現,我先探探究竟,楊豫輝十分狡猾,若是驚動了曹翼,怕他會躲藏起來,經書就更難找了。”

慧通只好道:“那好,你要小心。”

南宮逸道:“我陪你一起去,若發現蹤跡,我好回來通知大師。”

慧通也道:“就讓南宮大俠陪你同去吧。”

二人便悄悄跟上曹翼。

曹翼沿着小巷穿過幾條衚衕,來到了一座廢舊小院中,進去後,門立即關上了。繼先和南宮逸守在門外,伏門側耳傾聽,裡面有二人談論道:“三弟,我的身份已經泄露,李繼先和徐朝忠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你跟兀良合臺將軍說我不能再在宋國待了。”

繼先從門縫窺視,見此人正是楊豫輝。

曹翼道:“好。大哥,經書可曾到手?”楊豫輝從懷中掏出兩本書,“這便是《伏虎杖法》。”然後又道:“爲了幫金刀門搞到這本經書,費了不少功夫,卻不知這《繁花經》是什麼。”

繼先一聽說連《繁花經》也偷了來,便大驚,尋思道:“這還得了,斷不能讓他們拿走《繁花經》。”

曹翼接過經書看了看,沒說話,又遞還過去,道:“等會王向天他們就來了,你幫他們拿到此經,他們必會重謝。”

繼先一聽說王向天馬上要來,連忙向南宮逸道:“快!先藏到一旁。”

二人見旁邊有一角屋,便順勢躲了進去。

不多時,只見王向天、游龍地和林秋風三人向小院走來,向周圍警視一圈,潛入院內。

繼先對南宮逸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是約好的。”

南宮逸道:“他們會不會有什麼陰謀?”然後伏到門前繼續窺探。

王向天道:”二位,將軍說了,蒙古大軍馬上就要攻打襄陽,讓我們儘快拿到《伏虎杖法》,除掉少林寺。”

楊豫輝謹慎道:“經書已到手,咱們進屋說話。”

繼先驚慌道:“不好,蒙古又要來犯。南宮大哥,你趕緊去通知慧通方丈他們,立即趕來,斷不能讓此五人走脫。”

南宮逸應道:“好。”說完便轉身離去,然後又迴轉身囑咐道:“你先別驚動他們,等我們來了再行事。”

南宮逸走後,繼先從側牆悄悄跳進內院,正聽得屋內曹翼言道:“忽必烈大汗要攻打宋國?”

王向天道:“大汗已經平定了阿里不哥。”

楊豫輝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林秋風得意道:“我們深得將軍信任,前日剛派人到鄂州通知我們的。”

楊豫輝把經書遞給王向天,“這是《伏虎杖法》,希望你們早點幫將軍除了少林這個隱患。”

王向天接過經書,“放心,忽裡臺大會馬上就要召開,將軍說下月底攻打襄陽,大軍來攻前我們一定消滅少林。”

繼先一聽,大驚,不覺抽身退了一步,哪知身上的越王劍碰到了廊柱,響了一聲。忽然,屋門洞開,裡面五人齊齊望着繼先。繼先先是不知所措,既而鎮定神情,斥道:“好你們一羣奸賊,妄圖犯我大宋,休想得逞。”

楊豫輝打了個冷噤,突然以真實身份面對繼先,心中虛慌,不敢目視繼先,雖知自己不是繼先對手,但此時己方人衆,未會必吃虧,且已無退路,便壯着膽子向衆人道:“不要怕他,上!”

於是衆人快刀利劍對戰了起來。

雖然繼先武功絕高,不過王向天五人也非等閒之輩,一時間不分高下。六人正戰得難捨難分,院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飛,慧通、慧明、南宮逸、鄭鴻飛和滿溪春五人衝進來。

慧通道:“上!”

繼先邊打邊道:“兩本經書都在王向天那裡。”

慧通、慧明和滿溪春一聽,便一齊圍攻王向天。王向天哪裡招架三人圍攻,很快便被慧通一杖打翻在地,口吐鮮血,他知道此時絕難逃脫,便趕忙將兩本經書從懷中掏出,高舉着遞給慧通,祈求道:“願將經書還給方丈,懇請饒我一命。”

衆人都住了手圍上來,游龍地鬼眼一瞅,悄悄後退幾步,旋即跳出牆外,一溜煙逃去了。

繼先忙向鄭鴻飛道:“鄭大哥,快去追。”

鄭鴻飛立即追去。

慧通一把奪過經書。林秋風見經書易手,欲要再打,繼先抽身一劍對準其下膝,刺了個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滿溪春舉劍要殺他,“狗賊,你也有今日。”

林秋風一臉怒色,毫無畏懼,哼了一聲,看向王向天,“大哥真沒出息,大不了戰死,何必求人?白白受辱。”

滿溪春舉劍刺去,“狗賊,死到臨頭還裝英雄。”

劍未落下,忽然牆外一陣亂箭射來,箭矢如雨,衆人忙用兵器抵擋。恰此時,幾顆煙彈飛落進來,院內頓時白煙沖天,不辨你我,衆人捂緊口鼻往外逃脫。繼先隱約見煙霧中有人閃過,欲上前擒獲,卻看不清面目和距離。過了一會,煙霧散去,王向天五人卻不見了蹤影。

滿溪春懊悔不已,忙向慧通問道:“大師,《繁花經》尚在嗎?”

慧明鎮定道:“經書都在老衲手中。”

滿溪春這才鬆了口氣。

南宮逸見狀,道:“看來敵人有備而來。”

慧通奇道:“對手人數不少,會是誰呢?”

繼先不言語,靜觀周圍,忽然眼光注意到地上的箭,拾起一根細細觀察,見箭柄上印有火紅印花,頗覺奇怪,又撿起幾把箭,上面均有此印花,便知這是某個幫派的標誌了。

滿溪春奇道:“繼先,你在看什麼?”

繼先回轉神,“沒什麼。既然敵人有備而來,且經書已經追回,就不必再追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向朝廷報信,告訴皇上蒙古要來進攻襄陽。”

繼先讓慧通、慧明和滿溪春三人在客棧等着,他和南宮逸去尋鄭鴻飛回來。

南宮逸道:“我去就行了,你和二位大師、滿姑娘守好經書,現在這裡危險重重,經書不能再有閃失。”

繼先道:“那好,快去快回。”

不多時,南宮逸和鄭鴻飛回到客棧,說半路遇到一陣亂兵,讓游龍地逃走了。經書既已追回,慧通和慧明對繼先等人感激不盡,又爲冤枉桃源派而道歉,滿溪春並不計較。

慧通和慧明商量了一番,決定把《繁花經》贈給滿溪春,道:“此經險些陷於敵手,幸得你們相助才尋回來,貴派一直想要,今日就贈給你吧,望能助貴派一臂之力。”

滿溪春不敢相信,驚詫道:“真的?”然後向繼先興奮道:“繼先,大師把《繁花經》給我了,這是真的?”

繼先也十分高興,知道桃源派拿到此經便可練桃花飛雲劍陣了,心中甚是欣慰,道:“滿姐姐,還不快謝謝二位大師。”

滿溪春連忙行禮,“多謝二位大師,大師之恩桃源派不知何以爲報。”

繼先也謝道:“大師慷慨賜經,我替桃源派謝過大師。”

慧通道:“若非你,經書恐難尋回,要謝也是我們謝你。”

繼先笑道:“不敢不敢。”

慧通看着繼先,眼睛忽一轉,定住不動了,似在思忖某事,然後道:“繼先,你那玄天七劍雖已練成,畢竟柔氣有餘,剛氣不足,未達到絕上層次,我若傳你一功,助你增益剛氣,或可成就你絕上神功。”

慧明一驚,“師兄莫非要傳伏虎杖法給李大俠?”

慧通道:“正是。”

繼先聽此言,驚異不安,哪敢領受,忙道:“斷斷不可,伏虎杖法乃九華派鎮派神功,我豈敢羶學?”

慧明勸道:“師兄既有此意,必是深思熟慮,他知你行俠仗義,又有保家衛國之心,纔有此意。伏虎杖法雖是九華派內傳武功,但九華之人都是化外之士,不便插手俗事,若你習得此功,用來行俠仗義和保國安民,不啻爲九華之幸和武林之幸。”

南宮逸等人也勸道:“大師既有此意,你就接受了吧。”

繼先又推辭一番,最終答應下來。

慧通帶繼先到客棧內院,道:“當年,慧能祖師在東林寺修行時,有二道士常過溪來聽經,山路崎嶇,來往不便,有猛虎兩隻常在溪邊出沒,二道士便以木杖防護,慧能笑言:杖能打虎身,不能打虎心。於是便和二人日日在溪邊論經,隔岸兩虎日久通性,慢慢從兇烈化爲溫順,最後竟每每伏岸聽經,跟隨二道士往來。九華派創派祖師楊明坤據此演化出十七路伏虎杖法。”

繼先道:“原來伏虎杖法是這麼來的。”

慧通將經書遞給繼先,“你先細讀一遍,我慢慢講解。”

繼先一字一句認真讀看,深感其中法力高深,武功雄勁,乃上乘神功。

慧通見他讀完,道“書上心經需慢慢領會,我先傳你招數,伏虎杖法共有十七路,每一路招數都是化虎形聲和威勢而來,有的是化虎威姿以成杖法,有的是以治虎、感虎之理而成杖法,該杖法重在以杖傳經,化解心智。你明白了嗎?”

繼先道:“嗯,略有所懂。”

慧通道:“無妨,先練再說,看招,第一路臥虎有威,第二路醒虎驚林,第三路猛虎出山,第四路虎嘯風生,第五路虎穴擒子,第六路杖打烈虎,第七路虎口拔牙。”

慧通將前七路招式一一演示,讓繼先試着練了一遍,頗覺滿意,便又將後八路全都教試一遍,後八路便是敲山震虎、潛龍伏虎、斷蛟刺虎、鯨吞虎噬、調虎離山、猛虎插翅、訓虎有方、攜虎回山,繼先俱一一學來。

一番教習後,慧通道:“此時感覺體內如何?”

繼先抖了抖身子,感覺精氣十足,興奮而驚奇道:“渾身都是力量,有一股勁從腳下往頭上衝。”

慧通笑道:“好好好!已經成了。”

繼先奇道:“什麼成了?”

慧通道:“你的伏虎杖法練成了。”說完大笑,提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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