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燈籠落到地面碎裂的聲音發散開來,蘇小小和順慶都是一怔。
小蟲從周老蛇中刀死去的那一刻開始,就對着面前的兩個人擺出了一副攻擊的架勢,此刻更是豎起前半身,兩隻棕色的豎瞳冷冷地毫無感情地盯着面前的兩人。
外面的蛇谷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彷彿浪濤一般,從天邊席捲而來。
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彷彿海浪一般,朝着山坡上的這個小院涌過來。
蘇小小突然心念一動,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那隻蛇笛上。
蘇小小曾經見過周達通用蛇控笛,他吹奏的是一首挺複雜的曲子,蘇小小不會吹笛,她可沒有那種藝術細胞,不過如果僅是吹出幾個音調的話,她還是能做到的。
蘇小小向順慶做了個眼色,示意他吸引小蟲的注意,然後她朝着桌上的蛇笛撲了過去。
順慶從周老蛇身上把那把鋒利的剝皮刀抽了出來,衝着小蟲揮舞起來。
小蟲的注意力果然被那把滴着主人血腥氣的長刀吸引過去,蘇小小輕輕地繞過它的長尾,走到桌前把蛇笛握在手裡。
蘇小小把蛇笛舉到脣邊,撅脣吸氣,向笛孔裡吹入一口氣,誰知道除了“噗”一聲,卻沒有半分笛聲發出來。
門外的蛇羣越來越多,兩扇薄薄的柴門被蛇羣壓得搖搖欲墜,有些細小的蛇已經從門縫裡鑽了進來。
蘇小小又拿起蛇笛放在脣邊一吹,蛇笛發出一聲:“咻”的聲音,門外的羣蛇頓了一頓,停住了攻擊,然後不過一秒鐘的時間,更多的蛇擠了上來,那兩扇門:“呯”地倒下了。
羣蛇遊了進來,小蟲突然立了起來,發出一聲“哈”的嘶鳴,羣蛇立即象聽到指令似地,朝着蘇小小和順慶豎起了頭顱。
“師傅,怎麼辦啊?怎麼辦?”順慶最是怕蛇,此刻羣蛇出現,他早已手腳發軟,躲到蘇小小的身後,跳到了桌子上去。
蘇小小猛地一吹蛇笛,這次發出的聲調要長了一些,四周的蛇身體僵了僵,只有小蟲帶頭衝在最前面。
小蟲衝到蘇小小面前,豎起頭顱,猛地一口毒液向蘇小小臉上噴過來。
毒液什麼的,蘇小小卻是不怕的,她猛地揮起一刀,把小蟲劈成了兩段。
這條蛇很聰明,蘇小小覺得它好象有些靈智了一般,好象是餘下的這些蛇的頭,所以一有機會便把它給劈了。
小蟲咬過很多人,它沒有想到在這個世間還有人不怕它的毒液,所以那一口毒液噴出後,在小蟲的眼裡,面前這個身上帶有蛇王氣息的人已經是個死人了,所以當那一刀劈下來的時候,它根本沒有躲閃,豎瞳裡映出一把雪亮的大刀,那是周老蛇的大刀,是周老蛇用來剝人皮的大刀,有些時候也會用來剝皮蛇皮。
一起在蛇谷裡住了這麼年,小蟲看到過周老蛇很多次剝皮,剝人皮也剝蛇皮,沒有想到這次這把刀卻向着自己的頭劈過來。
小蟲到死也沒有能把豎瞳從那把刀上轉開,它
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不怕自己的蛇毒?還是那樣一個細皮嫩肉的女人,這樣的女人的肉最好吃。
周老蛇遇到這樣的女子穿過山谷,總是會把最好吃的那塊肉留給自己!一般是胸前的肉,最是鮮美肥嫩!
小蟲遺憾地想,可惜從此以後再也吃不到那樣的肉了!
蘇小小一刀劈了小蟲,四周的蛇們立即有了異動。
彷彿是發現了頭領被面前這兩人殺死了一般,蛇羣彷彿羣龍無首,有些被蘇小小身上的蛇王的氣味所驅趕,開始往院子外遊動,還有些卻被蘇小小和順慶的人肉氣息所吸引,流連在院子裡不肯離去。
蘇小小拿起蛇笛來,用力一吹,這次發出一聲嘹亮的聲音,有些象剛纔蛇王哈的那一聲的延長。
四處的蛇竟然停止了行動,齊唰唰地掉轉頭來看着蘇小小的方向。
蘇小小愣了一下,她不知道這些蛇這樣的表現是個什麼意思,事實上她除了吞服過一隻海王蛇的內丹外,她從來沒有和蛇這樣一種爬行動物打過交道。
但是現在羣蛇都仰起頭來不動彈,蘇小小直覺地覺得應該乘着現在這個時間溜走。
她輕手輕腳地跳下桌子,順慶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蘇小小把長刀遞到順慶的手裡,自己的手裡緊緊地攥着蛇笛,舉在嘴邊,隨時準備着吹響一聲。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彷彿一個人一般往院門走去。
走了幾步,蘇小小又回過頭來,踮着腳尖走回到桌邊,把被周老蛇拿去的包袱重新包好,又背在背上,這才向着院門走去。
擋路的羣蛇自動地給蘇小小讓出一條道路來,就象是對待它們的蛇王小蟲一樣的有態度。
等到出了院門,蘇小小和順慶又是一呆,只見太陽下的山谷裡竟然沒有一條蛇,倒也是,想起前些天進谷的時候,正是陰雨天氣。
蛇這種動物最是喜歡陰暗潮溼,所以在陰雨天氣,山谷裡多蛇也很是正常,但是今天老天也幫忙,天上一輪豔陽高掛,就連山谷這樣陰森的地方也透進來一縷一縷陽光,再加之羣蛇們沒有了主人,現在都各自爲政,尋找着舒適的地方休息去了,所以這山谷裡竟然看不見一條蛇。
蘇小小和順慶加快腳步向前出谷的方向跑過去,終於看到面前的一線青綠色的平原,兩人心裡都是一喜。
終於跑出了谷,只見面前是一道懸崖絕壁,懸崖絕壁下是一片巨大的一望無垠的青綠色的草原,而在草原的盡頭是一片蔚藍無邊的天空。
不,不是天空,仔細一看,那片蔚藍竟然是海水和天空交融所組成,有成片的海鷗在海天之間飛翔。
蘇小小和順慶相對一笑,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到了海邊,原本計劃是還要走上好幾天呢!
這可真是太好了!
出產火精蛙的爪哇島就在東海里!
蘇小小和順慶沒有耽擱,兩人沿着絕壁找了一會兒,便找到一條陡峭異常,但是比起周圍來稍微好走一些的道路。其實算不上是道路,不過是些
可供踩踏的石頭和可以借力的石縫而已。
順慶走在前面,他拿着長刀當作柺杖,插進石縫裡,一步一步地往下挪移。
蘇小小手邊沒有其它的工具,便把蛇笛象順慶一樣使用起來,先插進石縫裡,然後先於自己往下遞送一步,再一步,再一步!
這道懸崖垂直得象鏡子一樣,一直走到天黑,兩人才不過走到半山腰。
下山的過程中路過一個禿鷹的巢,巢裡有幾個白生生的鳥蛋!
順慶伸手就去抓,鳥蛋比什麼都有用,直接磕破了就能往嘴裡放,又有營養又管保!
蘇小小攔住他:“你不想要命了?”她指指在頭頂盤旋的兩隻巨大的禿鷹。
禿鷹正在高空巡視自己的領地,一看到有人接近自己的巢,立即警覺起來,從天空中俯衝下來,直撲兩人。
蘇小小和順慶連忙加快下移的步伐,落到比鳥巢更低的地方,也沒有敢動禿鷹的蛋。
禿鷹見兩人離開了自己的巢穴,而且並沒有動自己的蛋,這才一飛沖天。
順慶看着禿鷹尖利得宛如鋼鐵的爪子和喙,心中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知道剛纔若是自己動了禿鷹的蛋,立即就會招到親鳥的攻擊。
而在這絕壁懸崖上,自己和蘇小小兩人行走尚且困難,那裡又有什麼辦法能夠避開來自空中的禿鷹的攻擊?肯定會喪命在此。
天邊被晚霞染成金紅色,蘇小小低頭一看,只見下面還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想要連夜下山只怕是奢望。
但是若是不能趕快下山就這樣被吊在半山腰,且不說半夜的時候會不會手一鬆掉落懸崖,若是遇到個野獸,瞬間便能要了自己兩人的性命。所以必須找個地方過夜。
順慶和蘇小小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已經熟知蘇小小的心意,此刻見她停了下來,便知道她想找個地方過夜。
“師傅,不如我下去看看?”
“好!”蘇小小點點頭:“找個平坦點的地方過夜吧!”
順慶往下又走了一會兒,便見他一聲驚呼:“師傅,你快下來,這裡有個山洞呢!”
蘇小小朝着順慶的方向移過去,果然是一個小小的山洞,洞口有些雜亂的蹄印,看起來象是羊蹄印。
蘇小小點亮火折,朝裡面一照,只見數雙綠色的小燈籠靜靜地望着自己。
蘇小小心中一驚,手一抖,火摺子便熄滅了。
“師傅,別怕,是些小鹿呢!”順慶又再點亮火折,火光到處,只見洞裡的小燈籠飄浮起來,一些黑影向着洞口走來,發出“哞哞”的聲音。
果然是些麋鹿,這些麋鹿腿細長,專長於在懸崖峭壁上覓食。
蘇小小放下心來,她貓着腰朝洞裡走去。
這處山洞不大,但是容下蘇小小和順慶兩人和幾隻鹿的空間是足夠了。
空氣裡有股鹿糞味,卻並不讓人感到討厭。小鹿們擠在一起,溫暖而柔軟。
蘇小小靠了過去,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