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珠給梨香來了個下馬威,她自我感覺良好極了,從前在既忘川島上的時候,雖然她也經常作威作福,但是既忘川島上的居民人數既少,大多數人都相互認識,毛珠發起脾氣來,多少有些忌憚。
到了這大齊,毛珠突然有種翻身做了主人的感覺。聽着梨香一掌一掌擊打着自己的面頰的清脆響聲,毛珠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等到梨香打完了二十下,一張臉變得又紅又腫,毛珠心情大好,撫掌大笑起來:“想不到大齊的人居然這麼聽話!叫你打你就打,叫你去死,你是不是去死啊!”
她笑了一會兒,揮揮手,指着那四名小太監說:“現在輪到你們了,來說說你們都叫做什麼名字!”
有梨香的例子在前,四名小太監再無人敢對毛珠顯露出半點不敬,四人一個一個地依次上來將自己的名字報給毛珠聽。
這四名小太監分別名爲順子,小安,長福,小貴!
毛珠聽完,擺擺手:“你們八個人都下去吧!我有需要的時候會叫你們!”
梨香眼裡含着淚水,和其它的七個人恭敬地答應一聲,退出房間。
毛珠以頭支額,一雙上挑的鳳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這間宮室雖然不大,卻極其精緻,屋裡的裝飾美輪美奐,精美飄逸的絲綢,輕薄美觀的瓷器琳琅滿目,遠非自己在既忘川島上的那些樹屋可比。
毛珠第一次離開既忘川島,現在到了大齊的皇宮中,毛珠才覺得自己彷彿一夜之間長大成人,周圍的這些宮女太監們都是些下等人,可以任自己魚肉。
不過,毛珠也記得自己的兄長毛宇曾經千百次地叮嚀過,大齊人喜歡溫婉可人的女子,他曾經警告過毛珠,不能再重蹈毛窕的覆轍。
宣承燁個性清冷,若要得到他的寵愛,僅僅有美貌卻是不夠的,毛珠雖然刁蠻卻不是傻瓜。
今天在花園裡驚鴻一瞥地看到了宣承燁,和既忘川島上那些舉止粗魯,容貌粗獷的土人完全不同。
毛珠見過宣承德,本以爲宣承德已是俊美無倫,想不到宣承燁不但容貌俊美,而且透出一股冰冷的霸氣,瞬間將毛珠的心打動。
毛珠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蘇小小,母親這次送自己來大齊,可謂是深謀遠慮,完全做好了兩手準備,蘇小小這枚棋子自然地位特殊。
如果不是因爲害怕母親知道發火,毛珠其實很想把蘇小小的那張臉給毀掉,雖然蘇小小已經很低調,但是她那張臉,美麗得不象凡人,還是讓毛珠恨之入骨。
毛珠冷冷地哼了一聲,說:“毛蘇,你下去吧,以後就老老實實地在下人房裡呆着,不必要總是在我面前貼身侍候!如果你要外出,就拿張白紗把臉遮起來!你那副妖媚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要給誰看的!”
蘇小小輕聲應了一句,轉身離開了正屋,她朝着宮女的房間走去。
宮女和太監們住在院門旁的一排低矮的小屋子裡。
蘇小小走到一間屋子外,聽到從屋裡傳來壓低的抽噎聲。
一個聲音在說:“這個蠻子的公主脾氣真大,一來就給梨香姐姐一個下馬威,以後日子長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另一個尖細的聲音說:
“梨香姐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但是我們做下人的,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還不是主子讓我們生,就生,主子讓我們死,就得死嗎?”
梨香的聲音響起來:“小順說得對,今天是我不好,以後大家在公主面前當差,更加警覺些吧,可別去觸她的黴頭,她現在不過初入宮,此後日子長了,自然知道這皇宮裡面的規距!”
聽見這些下人們正在議論毛珠,蘇小小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有些躊躇,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進去。
也許是已經發現了蘇小小的蹤跡,門裡的哭聲和話語突然一下子安靜下來。
門被人從裡面吱呀一聲拉開來,一個白淨面皮的小太監從屋裡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說:“梨香姐姐,您先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
小太監擡頭看見蘇小小,略微頓了頓,微笑着說:“原來是公主身邊的大姐姐,大姐姐你好!”
“小順子,你好!”蘇小小認得這個伶俐的小太監名叫小順子,她微笑着向他打聲招呼。
梨香擦擦臉,轉過頭來看着蘇小小,說:“原來是公主身邊的姐姐啊,快進來坐坐!”
“梨香姐姐!”蘇小小走進屋裡,對着梨香福了福,梨香比她大,又比她早來到這梨落院,叫她一聲姐姐也是應該的。
梨香笑笑:“姐姐怎麼稱呼?”
“毛蘇!梨香姐姐可以叫我蘇兒!”蘇小小微笑着說:“我來是想問姐姐可有空的屋子給我安排個住的地方!”
“哦!”梨香回過頭來,她說:“這樣吧,我這間屋子裡還有一張空牀,如果蘇兒不嫌棄的話,可以住在我這裡啊!”
“那好啊!”蘇小小點點頭,梨香看起來是個溫和的人,而且看上去年長穩重,和這樣的人住在一起,至少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看着蘇小小走進來,原本在屋裡呆着的幾名宮女相繼和梨香告別,走出了屋外。
蘇小小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只見裡面放着四張小木牀,其中一張鋪着藍底白花的被褥,另三張牀還空着,鋪着牀板。
梨香說:“我們宮女是四人一間呢!這件屋子裡一直只有我一個人,現在蘇兒搬進來,再加上那位姐姐,我們就三人住了!”
“嗯!”蘇小小點點頭,她選了一間靠近屋門的小牀,坐了下來。
梨香說:“一會兒,我帶你去倉庫裡搬些用具回來!”
“謝謝梨香姐姐!”
“我看蘇兒明明是大齊人,怎麼會做了色目公主的侍女?”
“哦!這個說來話長!”蘇小小想了想,便把色目女王編好的身世告訴了梨香,只說自己是大齊漁民家的孩子,長到十來歲,一次出海的時候,父母雙亡,漂流到既忘川島上,被女王收養,後來就做了珠公主的侍女!
“哦!”聽完蘇小小的話,梨香感慨地應了一聲:“看來蘇兒也是個苦命的人啊!”
她擡頭看了看天色,說:“來,隨我去庫房裡拿些東西吧!”
蘇小小點點頭,兩人便去梨落院的庫房裡搬了些被褥來,把牀鋪好!
剛弄好,毛小花便走了過來:“梨香,珠公主讓你傳膳!”
“遵命!”梨香應了一聲,便匆匆地往膳
房走去。
毛小花嘆一口氣,看着蘇小小說:“其實我很羨慕你呢!珠公主的脾氣不好,你不用在她面前當差,要輕鬆許多!剛纔你走了,珠公主又發了一通脾氣,把茶杯都摔壞了!”
蘇小小看了看毛小花蒼白的臉上有幾個紅印子:“你莫非剛纔被珠公主打了?”
“嗯!”毛小花點點頭:“不說了,珠公主又在喚我!我先去了!”
蘇小小從窗戶向外望去,只見數名宮女拎着食盒進來,原來已是晚飯時間。只見上房人來人往好一陣,熱鬧非凡。
蘇小小便依照自己從前的記憶去膳房裡領了自己和毛小花,梨香的晚飯來,放在桌上,等兩人回來用膳。
上房裡又傳來毛珠怒斥毛小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是一陣清脆的碗碟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的聲音。
蘇小小嘆了一口氣,心道:看來毛珠又在發脾氣了,心裡不由得有些慶幸,自己不用貼身跟着毛珠。
蘇小小趴在桌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毛小花,梨香等人忙過了回來,已是月上柳梢。匆匆吃了幾口飯,毛珠又喚人侍候她沐浴更衣,一直到半夜,三人才安歇下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門外便傳來四位管教嬤嬤的聲音。
“起來了!起來了!珠公主,你學習規距的時間到了!”
一時之間滿院的人都起了身,馮嬤嬤和王嬤嬤等四位嬤嬤黑着臉站在院子裡。
毛珠一臉惺忪地從屋裡走出來,一隻手捂在嘴邊打着呵欠,另一隻手套在衣服袖子裡還沒有來得及穿好。
“小主將來要伺候皇上呢!這個點皇上已經在殿上早朝了!小主還在貪睡!這樣子怎麼行?”王嬤嬤語氣嚴厲。
毛珠臉一紅,睡意全消,有些訕訕地說:“嬤嬤恕罪,毛珠前些天在海上顛簸了幾天,這卻是有些累了,所以今天睡過了頭!請嬤嬤們原諒!”
毛珠這幾句話說得有些委屈,她幾時受過這樣的氣,心裡恨不得張口把這幾位老嬤嬤罵回去。
這幾位嬤嬤都是宮裡的老人,毛珠心裡的想法她們自然能看出來,站在王嬤嬤身後的一位看着溫和一些的嬤嬤微笑一下,上前一步說:“珠公主,老奴們也是爲了公主您好!您也知道,這後宮佳麗三千,那個不是出類拔萃的人物?有才有貌,人品相貌出衆的美人多了去了,只有規距覺得極好的人才能得到皇上的寵幸!當今聖上雖說年紀不大,卻性格端方沉穩,最看重的便是這規距呢!”
王嬤嬤也收起一張黑臉:“珠公主聰明剔透的人兒,我們爲珠公主好的心思,她自然也能看得出來!”
這些老嬤嬤們一會紅臉,一會兒白臉,把毛珠哄得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當下乖乖地學起宮裡的規距來。
王嬤嬤目光一轉,落到蘇小小身上,衝着她和毛小花揮揮手:“你們倆也過來,畢竟大齊後宮可不比色目國,規距多着呢!你們倆也學學好好做奴才的規距,別那天衝撞了那宮的主子,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蘇小小和毛小花看了毛珠一眼。
毛珠哼一聲:“你們也過來學吧!”
兩人走到毛珠身後恭敬地站着,聽四位嬤嬤開始講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