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議會

圓桌之會由來已久,一直是貫徹以平等協作的原則進行的,只不過各個家族在本家勢力強大後,圓桌上多出了妨礙這一原則的家族直系子代成員。

圓桌之上,基本都是家族的元老,按家族產業的大小,圓桌上由10到30人不等,在圓桌上,表決時的投票,無論家主還是元老,每個人都只有一票的權利,每個人的意志都得到充分的尊重,雖然說這樣的形式,有抹煞少數人意志的嫌疑,但這也是目前爲止,人們能想出來的最好的公平決策法了。

趙天豪很幸運,他的子女們都屬於精英的行列,無論是任何決定,都不會爲了討好父親而投上違背自己意志的贊成票,這讓他犯下錯誤的機會大大減少,只可惜,有時候,兒女們還沒有家族裡的元老讓自己省心,他們經常做的,是違背自己意志去反對原本正確的父親。

家中四個孩子,除了趙月茵還沒有達到18歲的成年標準,其餘三個,都已經在圓桌上擁有一席之地了。

除了趙月靈無論任何事,都站在比較公正的角度去表決外,趙月彪和趙月笙的表現就讓趙天豪有點苦笑不得了,在大事上,他們都會比較客觀的看待問題,向老子證明,我行!在小事上,他們一定和唱反調,向老子示威,我就是不甩你。

趙家的兒女們是讓其他幾家羨慕的,雖然不多,但任意拿一個出來,都是強者。就像趙天豪關心別人家裡的子女勝過自己家的一樣,其他幾家檔案館裡,他兒女的資料也都是厚厚一本。

趙月彪,溫文爾雅,冷靜沉着,看似衝動的舉動中,從來都是謀算無遺,一直負責東區的各項事宜,一年前“暗夜”刺殺事件發生後,被其妹調回到被刺父親身邊,曾經負責區域穩若磐石,體現出還是少年的他非凡的操控手段。

趙月笙,和善秀氣,殘忍詭變,處理事情,向來都是先從極端出發,但對待自己人和對待敵人完全不同,一直負責北區的各項事宜,“暗夜”刺殺時,表現極端冷淡,沒有趕回生命垂危的父親身邊,而是迅速將能夠調動的武力抽調了絕大部分西行,造成本部空虛,以至引起大規模騷亂,殺了一個回馬槍的他帶領剩餘武力,對無論是其他家族武力,還是參與混亂的自己家族經濟要員,都一視同仁的直接擊斃,使得北區血流成河,嗜血成性,陰冷無情。

趙月靈,典雅端莊,處變不驚,當暗夜事件發生之後,她是當時唯一在父親身邊的直系親屬,在其父昏迷不醒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她一人扛下了家族所有事物,一個在家族裡平時默默無聞姑娘,在這段時間所表現出的手段和處事方法,無一不叫人咂舌,她也是趙家直系中,唯一擁有能力的。

趙天豪沒有料到這個奇怪的人會這麼早起來,尤其是在注射了一些安定劑之後。

得到消息後他也沒有和正在討論的幾人說,而是直接命令407號把那人帶到這裡來,以解決這裡的父子爭執,經常爲這些小事和兒子們傷腦筋,實在是做父親的最大失敗。

“叫您按竊聽器,您又說是這是正經人不會幹的,”趙月笙撥弄着嘴上的掛環,他的打扮讓這裡簡直不像是開會,除了趙月靈之外,所有的人都是西裝筆挺的,只有他穿着件胸前背後各畫一個骷髏的黑色背心,再加上一頭如彩虹般精彩的頭髮,整個人顯得不倫不類:“其實您哪是正經人啊,充其量也就算是半個吧?”

坐在趙月笙邊上的大哥輕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趙月笙閉上了嘴。

趙月彪的打扮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最標準的,如果說世界上只剩下了一個紳士,那非他莫屬,最少着裝上是非他莫屬,望向父親爲弟弟開解道:“父親,其實您每次向我們詢問這些事情的時候,心中都已經有了定數,我們提點意見,您一般都是看不上眼的,既然這樣,您何必問我們呢?”

正了正衣領,趙月彪繼續說道:“再說了,我認爲這些小事您沒有必要老是召集我們所有人,你大概也清楚,這樣的事,我們的意見絕對是不會和您一樣的。”

這樣的父子對話,重複已經不只一遍,其他的元老們,無論資格再老,也不敢在這時候打圓場,尤其是有趙月笙在場的時候。在這小子眼裡,從來沒有把老一輩當成是自己人,一旦招惹了,就會像瘋狗一樣,什麼都罵得出口,不得不包容他們的老一輩,被指着鼻子罵的時候的尷尬難堪,絕對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楚的。

老奸巨猾的老人們,選擇了沉默,這樣一來,尷尬就只是家主的事了。

趙天豪無語,面對這兩個孩子,他總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老大做事從來就沒有什麼可以讓人可以批評的地方,老二雖然魯莽了一點,但偶爾的特殊表現,總是讓人眼光一亮,可就這兩個兒子,向來不讓他有省心的時間。

莫知鴻還沒有被機器人領來,趙天豪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趙月靈,說來也奇怪,兩個兒子雖然憎恨父親一而再再而三娶老婆,但對同父異母的這個妹妹,給予的,從來都是包容。

趙月靈在圓桌上是有位置的,但她從來也沒有坐下來過,她總是靜靜站在父親身後,獨立一隅婷婷而立,如同空谷幽蘭一般。像這樣父子之間的爭執,她基本上不作表態,就如同她在一般事務中並不怎麼發言一樣。

趙月笙想想還是又開了口:“下次拜託您別說自己是正經人了,無論身爲家族族長的您,還是整個家族,都不是什麼正經貨色。”

儘管帶上了敬語,可這樣的話,脾氣再好的人也接受不了,幾個老人目光投射過來的同時,趙天豪拍了桌子:“扯淡,怎麼說話的?”

“您別拍桌子,”趙月笙一點也沒有認識到錯誤的悔過表現,直接和父親對視了起來:“走科技路線的家族最重要的能源是什麼?源晶!恐怕在座的各位都不用我解釋源晶的來源吧?在各位眼裡,這東西的多少估計也就是一個數字,可在我負責的區域,那些興沖沖跑來換鈔票的獵人們手中的一顆源晶,就是一條被剝奪生存權利的生命。”

在座的幾位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尷尬,自詡正道的他們被一擊擊在軟肋上,這從來就是想當然的交易項目讓人早就忘記了它的來源,就算記得的人,也不會這麼不合時宜的提起。

木合扎塔穩而緩慢的開口道:“我們家族一般收購的,都是死亡後的異族遺留下來的結晶,像月笙說的那樣情況,應該是少數。”

“源晶從何而來?取自異族人的顱腔內。他們和我們一樣,對死無全屍這樣的事都是非常避諱的,又有幾個會願意?”趙月笙既然說起,那自然是有備而來,木合扎塔簡單的辯解,他哪裡會放在眼裡,從袋子裡掏出一個如同火焰的晶體道:“姑且我們就算那些死去的異族是因爲沒錢纔會出售自己大腦的結晶,那麼這樣一個色澤和大小的火族源晶,各位可以告訴我它是從多少歲的人腦子裡取出來的嗎?”

無人回答,其實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答案,但每個人也都知道,這只是趙月笙爲自己後面的話做的鋪墊,真要回答那就太上套了。幾句話一說,趙天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它取自一個壯年火族的顱腔,他又是怎麼死的?我們可以解釋他是暴斃,”趙月笙又拿出了一袋子,抖出了裡面基本上是同樣光澤的源晶,指着這些源晶,自說自話道:“那麼,他們呢?全部暴斃?難道是異族的集體瘧疾?”

“鬧夠了沒有?”趙天豪再也無法剋制,拍案而起道:“我叫你過來討論那個查不到底細的年輕人,你要扯到多遠去?”

“父親大人,我只是借題發揮一下而已,”趙月笙也從座位上站起來,雖然說姿勢上有些懶散,可全然沒有被趙天豪氣勢所壓的樣子,邊把散落在桌子上的源晶重新歸於袋子,邊說道:“最近不少人在您的耳邊說我嗜殺成性吧?而且越來越多呢!我只是給幾位長輩們提個醒,你們手上的血腥比我這個號稱屠夫的,少不了多少。”

“夠了!”趙天豪臉上顏色轉變之快,讓人目不暇接。

趙月彪在一旁用手肘碰了碰弟弟,示意他閉嘴,往常管用的招式,今天失去了效果,趙月笙依舊繼續着把老子氣得夠嗆的發言:“拜託您以後這樣的小事別再找我了,明明知道我每次都給您找氣受,您這是何苦呢?把我外放個小地方,一來您省心,二來我舒坦。”

趙天豪心中嘆息:我何苦?因爲你終究是我兒子啊!要真是沒什麼本事,踢出去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可你要出去了,惹出來的事不是更多?407,你倒是快點把人帶過來啊。

莫知鴻還在機器人屁股後面不緊不慢的跟着,趙家宅子的確很深,從起牀的地方到會議室卻並沒有多遠,但按莫知鴻這樣的閒逛速度,到會議室就得花費好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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